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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發怔(1)

  陶駟已經好一會兒沒開口說話,倒是陶驤,看了他一眼,說:“我的事,我會看著辦。”


  “老七,父親和母親那裏……”陶駟看他。


  “我自有交待。若是問你,你知道該怎麽說。”陶驤說完,就不再說話。


  陶駟被他的樣子氣的倒笑出來,說:“真是夠混蛋的。”


  陶驤捶了下額頭。


  “女人嘛,再折騰,還是女人。你拿定主意就行。我不反對。可有一樣,你壞了咱陶家的規矩。”陶駟說。


  靜漪頭疼欲裂。


  她覺得口渴,還沒開口叫秋薇拿水來。就有一杯水遞到手邊,她拿過來便喝。喝了兩杯才覺得喉嚨舒服些,但頭仍是疼。她扶著額頭將水杯遞出去,依舊躺下。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宛帔掛起床帳坐下來,拍著靜漪的腿。聲音壓的極低,聽得出來有些不快。


  靜漪發怔。


  天沒全亮,屋子裏點著燈的。


  她扭了下身子,撒著嬌不肯就起來,“娘,讓我再睡會兒嘛。”


  “起來。”宛帔見靜漪不肯起,又說了一遍。“新媳婦都起來了。今天都要去上房用早點的,等下難道都等你一個嘛?”


  靜漪隻好坐起來,“三嫂為什麽起這麽早?”


  “新媳婦過門頭一天,自然是要早起侍奉公婆的。”宛帔說著,見靜漪一副沒法理解的樣子,知道她酒還沒有醒透。她本不想在這個時候對教訓女兒,但仍忍不住問:“漪兒,你知道你昨晚喝醉了吧?”


  “嗯。”靜漪點頭,應該是生平第一次見識宿醉的難過。看看母親的臉色,“我以後不會了。”


  宛帔沉默。


  “娘?”靜漪動了下腿腳。腳後跟很疼,腳趾處還有大顆的水泡。


  她呆了一會兒。


  當然不止是知道自己醉過,還記得自己是跳過舞的。和黃珍妮喝了杯很怪的酒,還喝了一大杯葡萄酒……後來她和慧安在一起,好像還爬到山頂去看煙花了吧?那麽昨晚的煙花一定很美,她還記得自己看的心跳如雷……她忽然的抬手按住嘴唇,又呆了一會兒,才甩了下頭。


  “想起來闖什麽禍了?”宛帔沉著臉問。


  靜漪看了她一會兒,才說:“娘,我在家裏,那麽多眼睛盯著,能闖什麽禍啊……”


  宛帔生氣的站起來,戳著靜漪的腦門,說:“你醉成那樣,還要怎麽闖禍?”


  她在前麵忙碌到半夜才回到杏廬,就見靜漪在房中拉著秋薇和喬媽跳舞,起初是笑,見到她,說了沒幾句話,又開始哭。


  她好容易把靜漪哄著去睡了,拷問秋薇這是怎麽了。


  秋薇委屈的說她一整晚都在找小姐,給小姐送鞋子……她找到小姐的時候,小姐就已經醉了。


  她半信半疑的,又心驚。縱有疑惑在心,一時也不便再往深裏問。看靜漪的樣子,總不至於是做出過太出格的事來的。她一向教導靜漪算嚴厲,酒是斷然不允許她喝的。偶爾年節下杜氏許她們姐妹喝一口,也隻是點到為止。可是現在,她也拿不定,離了她的眼,靜漪是不是也那麽守規矩。


  “一個女兒家,當眾飲酒,已是不妥;又過量失態,更不成體統。”宛帔說。


  “娘!”靜漪被宛帔一教訓,臉原本是雪白的,此時竟然泛上潮紅。


  “這會兒沒空料理你。等從上房回來,我再好好兒的罰你。這兩日你給我清醒清醒、反省反省。現在快些洗漱,好了就出來,跟我去上房。”宛帔說。


  靜漪等她出去,趁著洗漱的時候,問秋薇:“那會兒還有誰在跟前?”


  秋薇支支吾吾的,半晌才說:“慧安小姐,七小姐,還有……陶七爺。”


  靜漪問:“除了他們呢?”


  秋薇老實的回答:“不記得了。我哪兒還顧得上看都有誰在場啊……小姐,回了咱們園子裏,你就老是笑,還老讓我們跟你跳舞。喬媽氣都快喘不過來了。慧安小姐說你喝的酒後勁兒太大了才這樣……小姐你昨天喝的什麽酒?”


  靜漪沉默了一會兒,卻問:“跟太太說了?”


  秋薇知道靜漪問的是陶驤,急忙搖頭,說:“我哪兒敢跟太太說。之了應該也沒說。不然太太……”


  靜漪咬著嘴唇。


  她站起來,走出房門一看,守在外麵的卻是四寶。


  “十小姐,早。”四寶正在打拳,見靜漪出來,急忙問安。


  “早。”靜漪點頭,走到母親房門口,因屋子裏悄悄的,便也悄悄的跟喬媽說,讓她進去看看太太準備的怎麽樣了。喬媽嗔怪的看她一眼,小聲道:“太太心氣痛又犯了。小姐,太太這陣子因為三少爺的婚事操了多少心,身子也不好,你可要乖。”她說著就進屋去了。


  靜漪等在那裏。


  天色漸漸的亮了,近前水麵上的波光從金紅色至淺銀色,枯荷都染上了金邊。水邊架子上的菊花還沒有收,稀稀落落的尚有幾支菊花不肯在風霜嚴逼下落敗。她望著,想起很久以前母親畫過一幅秋菊圖。母親握著她的小手題了詩在上頭的。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她低聲的念著。


  宛帔正巧走出來,聽到靜漪念這兩句詩,不禁怔了怔。因看到靜漪瘦嶙嶙的背影,頓時將責備她的心消減了幾分。靜漪聽到她的腳步聲回過頭來,晨光中靜漪雪白的一張臉上,眼睛大的簡直要占了一半去……宛帔伸手搭在靜漪手上,和她一起去上房。


  兩頂小轎備在杏廬門前,靜漪待宛帔上轎,揮手打發了另一頂。


  靜漪走在宛帔的軟轎邊,問道:“娘,那幅畫《秋菊圖》還在嗎?”


  “早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宛帔淡淡的說。


  靜漪便也不再追問。


  她特地換了柔軟的棉鞋走路,腳上的傷還隱隱作痛……


  今天是索雁臨過門的第二日,照規矩是要開箱的。


  程家一大家子人都聚在太太杜氏房裏,用過早餐之後,都喜氣洋洋的等著。索雁臨果真給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


  給程世運的是一頂水貂皮帽,給杜氏的是一條手織的圍巾。三位姨太太的都是羊毛手套。其他人,給之慎的是一管自來水筆,姐姐們和夫婿是一份,妹妹們也各自有禮物。雖然都是象征性的,各人拿到手裏也都喜氣洋洋的。


  靜漪拿到手打開來看,很合她心意,是一支精巧的犀牛角自來水筆。她原有一支相似的,上次在火車上,遺失了……她看著水筆愣了一會兒,聽到三哥問:“怎麽,沒有我的麽?”


  哄堂大笑。


  大姐之畋笑著說:“這就叫得了便宜賣乖。”


  又是一陣大笑。


  靜漪將水筆收好,聽著父親在同嫡母商議,明日三哥他們就要回南的。


  杜氏有些舍不得的問雁臨:“不能再住幾日嗎?”


  “母親,姻伯伯、姻伯母也盼著雁臨回門呢。那該多著急啊。”二姐之攸笑著說。


  “母親,我和之忱會常回來的。”索雁臨看看之忱,跟杜氏說。


  “你們哄我罷了。之忱是一個鷂子翻身就不見影兒的人。這一走又好幾年不回家,也不是不可能。好在如今娶了媳婦,我也不掛著他了。”杜氏笑著說。


  “他要沒空回來,我自個兒回來陪母親,好不好?”索雁臨笑著問。


  “喲,母親,您聽聽。這媳婦兒可要比兒子強了。”之畋笑道。


  靜漪莞爾。


  這三嫂,確實很不錯。


  一時程世運要出門,眾人都起了身。他一走,餘下的人,有事去做的散了,無事的便仍留在這裏歡聚。杜氏看著繞在自己身邊的這些人,無非是兒子媳婦,女兒女婿……都是可心的人兒,越發心滿意足起來。一轉眼看到默默坐在一邊的靜漪,笑著招手讓她過來,悄聲問:“聽說你昨兒喝醉啦?”


  靜漪臉倏地便紅了,嚅嚅的道:“是……”


  她正忐忑,不想坐她身邊的之鸞似有意又似無意的看過來,那眼神竟是冷冷的。她怔了下,想看清楚些,之鸞卻又轉臉去仍同五姐之效說話了。


  “你這不算什麽。老九醉的在花房也不知睡了多久,阿倚繞世界找不著他主子,急的什麽似的。還是他們收花架子,才看到他,簡直沒醉死過去呢。你看看他,這會兒還隻管犯迷呢。”杜氏笑著說,她看了看宛帔,對靜漪道:“你娘一定是要責備你的,要是她說你,你就來告訴我。想當年我在家做姑娘的時候,爹爹就縱容我們喝酒,也有過醉的歪在馬槽裏不知東西南北的時候呢。我們母親知道了也打也罵的。可是下回看到酒仍是饞,咦!倒是嫁了你父親,他自個兒雖是海量,就是不愛喝酒,也不喜歡人家喝酒,倒拘束了我,時候久了也就擱下了。早起我聽三太太說起,覺得可樂。”


  宛帔端了一碗茶過來放在杜氏手邊,輕聲說:“太太別慣著她……”瞪了靜漪一眼。


  “早起我一看你和漪兒進來,就知道你一定是罵過漪兒了。”杜氏笑著,低聲道:“我越琢磨,越想看看文靜的漪兒醉了是什麽樣。”


  靜漪臉紅的什麽似的。


  宛帔見杜氏這麽說,輕聲道:“太太快別提了,提起來真是讓人羞於出口。”


  “這難道還是什麽大事兒?昨兒晚上你走了,他們來同我說,老三被段家老二他們鬧洞房鬧的太凶,沒法子竟然唱起了校歌。都是昨兒大喜之日鬧的,都沒形沒狀的。又不是日日如此,說得過也就罷了。”杜氏笑著,又囑咐宛帔別責怪靜漪了,說:“哎喲,光顧得咱們家這忙的腳不沾地兒了,姑太太那邊也還不知怎樣忙呢。聽說老太太貪涼,昨晚吃了個柿子,半宿開始鬧肚子,折騰到早上。你記得提醒我再遣人去問安。”


  宛帔說:“這就讓人去吧。”


  “我去吩咐吧。”靜漪趁機站了起來。她極想出去透口氣。


  杜氏笑著說:“也好,你去吧。晌午不過是自家人吃飯,你若乏了就自管睡去。”


  靜漪搖頭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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