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遠走妖族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廢掉厲辰，蘇清流知道，這件事引發的轟動，肯定不會輕易了結了。
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因為在他既定的計劃裏，接下來便是要盡可能多的博得許芸信任，所以暴露一些實力也好，這樣至少能讓許芸覺得，自己的利用價值更大一些。
至於當眾襲擊同僚，他相信，隻要許芸還想著利用自己，便不會給出太重的懲罰。
事實也的確如此，稍晚一些，蘇清流得到傳喚，薑金衣坐鎮，許芸側位，斷了一臂的厲辰跪在大帳當央，臉色慘白如紙卻又無比怨毒。
蘇清流把這陣仗掃了一眼，心說看來比自己想的嚴重一些，竟然把薑金衣都給驚動了。
“鷹十七，你可知罪！”
砰的一拍驚堂木，薑金衣怒火滿榮，嚴聲喝道。
蘇清流拱手做禮，“卑職不知。”
“不知？！”
薑金衣更怒，唰的站起身來，指著蘇清流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好你個狂妄之徒，莫不是以為立了些小功小勞便可以胡作非為了？當眾斬斷同僚一臂，竟然還死不悔改，你是以為這青鸞衛缺你不可麽！”
看得出來，薑金衣其實還是挺看好蘇清流的，畢竟他剛來第一天就跟薛超抓到了妖族的眼線，緊接著又殲滅一整支妖族斥候部隊，要細致有細致，要勇武有勇武，正是當下青鸞衛最欠缺的人才類型。
所以薑金衣特別想讓蘇清流認罪，那樣的話他就可以順勢說句念你曾有功勞，然後從輕發落。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嘛，不管跟哪都是管用的手法。
可誰曾想，這小子竟如此狂妄！
蘇清流抬頭看了薑金衣一眼，說實話，就像薑金衣看好他一樣，他也挺看好薑金衣的。
就如今的青鸞衛而言，十個裏至少八個都是那種巴不得上峰出事取而代之的貨色，但薑金衣卻並沒有在許中遠出事後大肆攬權排除異己，隻此一點，便足以讓蘇清流另眼相看了。
曾幾何時他的手下都是這種忠義之士，可放在如今，格外難得！
當然了，如今就是如今，他看好人家沒有，因為人薑金衣才是掌權之人，又因為他“死不悔改”的態度，薑金衣怒不可遏，當堂再無不多話，直接宣布將“鷹十七”廢去修為，流放境外！
眼下妖族蠢蠢欲動，大有卷土重來之勢，別說沒有修為的人了，就是全盛的控氣境被流放到境外也隻有兩條路可走——
要麽，整日提心吊膽，最終卻還是逃不過妖族魔爪。
要麽，還做個屁的人，為了苟活幹脆投靠妖族，指不定還能混個風生水起…
這種例子比比皆是，也正是因此才更能看出，薑金衣對蘇清流有多麽失望，寧可把他放給妖族，也不再包庇於他。
大帳堂首，許芸似乎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但並沒有開口幫他說話。
兩名黑衣步入帳中，玄鐵銬子直接鎖住手腳，連推帶搡將蘇清流壓了出去。
蘇清流也不反抗，就憑這區區兩人想廢掉他的修為，簡直天方夜譚，因為他的魂宮當中可還“藏著”一個李紫衣呢！
這還隻是其一。
其二，就憑許芸方才那一笑，他便知，此事必有變數！
須臾，兩名黑衣將他押解到營地外圍無人暗處，然後就再無動作了。
“怎麽還不動手？”蘇清流笑問調侃，如果沒猜錯，這兩人應該是許芸的人，稍後便會把他放了，然後交給他一些亂七八糟的任務去做。
聞言，其中一黑衣瞪了他一眼，“少聒噪，薑金衣吩咐了，讓你在此等候！”
蘇清流一怔。
竟然是薑金衣的人？
不得不說這真是讓他沒有想到的事情，既然是薑金衣的人，剛才許芸跟那笑個什麽勁兒呢！
大約等了半刻中左右，來的方向隱有人影晃動，那身影並不多快，卻能完美避開一隊又一隊的夜間巡衛，竟於人群中穿梭如無人之境，很顯然，定是薑金衣到了。
“本不想讓你冒險，但你大堂之上嘴硬個甚！”
薑金衣仍舊氣悶在懷，到了跟前上來就是一句嗬斥。
蘇清流笑了笑，沒有說話。
“解開解開，之後送他去小鎮，切記，路程一定要趕得快些，盡量與正常往返境外的時間吻合。”
轉頭，薑金衣又衝兩人吩咐起來。
那兩人道了句是，便開始麻利的為蘇清流鬆解鐐銬。
“薑金衣，您這是何意？”蘇清流很是好奇的問道。
薑金衣看他一眼，似乎本不欲說，但凝神感知了一下四周絕對無人之後，還是對他說道：“長話頓說，我懷疑前線有妖族內鬼作祟，但那細作極其狡猾，一時間查不出端倪。至於你，方才我也說了，本不想讓你冒險，可你死不認罪，那我便隻好將計就計，把你送到境外去做村民了。”
“什麽村民？”蘇清流聽得糊裏糊塗。
“到了你自然知道，你隻消記得，到了小鎮一切要聽保長安排，切不可再像今日這般莽撞胡來！”
說完，薑金衣便開始催攆：“好了好了，準備一下，速速啟程！”
“是！”
兩名黑衣表情嚴肅，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
蘇清流更納悶了，啟程就啟程，犯得著搞的如此緊髒兮兮？
哪知，他疑問剛起，薑金衣忽的大袖一揮，勁風平地而起，直接便將他們三人卷上高天，飛也似的奔著北邊去了…
蘇清流這才意識到，薑金衣做事是何等嚴謹，竟然用送他們一程的方式，來吻合那旁人也許都不會在意的時間。
因為兩名黑衣帶著他在這裏等了小半刻，如果他不送這一程，兩名黑衣回返的時間便會晚出小半刻，這有可能會讓細作起疑。
這可以說是很小很小的細節了，由此能夠看出，薑金衣要他前往的小鎮，相當機密且重要，絕不被妖族細作發現。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了，既然如此重要，薑金衣怎麽就敢如此的輕信於他？
所以在飄離空中之後，蘇清流傳音入密，問出了這個疑問。
已經準備離去的薑金衣猛一頓住，回頭看來時，表情頗有錯愕，顯然是沒想到蘇清流竟然連這等秘法都會！
大約兩息之後，他才以同樣的方式回答道：“因為我早知道你，許兄曾與我提過！”
提及許中遠，蘇清流心頭一震，下意識的想要追問，可勁風之強已經在剛才的一問一答之際將他送至裏許之外，而以他現在的實力，秘音法已經傳不出這麽遠的距離。
…
接下來就是趕路了，那兩名黑衣看上去不抬起眼，但實際上應該是薑金衣的心腹，一路上都板著個臉，神色謹慎而嚴肅，能不說的話一句都不多說，即便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都嚴格執行著自己的職責。
蘇清流便也不為難追問，同時心中頗有慰藉。
原來在如今的青鸞衛中，還有這麽一批人能恪守職責，讓他看到當年青鸞衛的影子！
幸甚、慰哉，青鸞終還有救！
餐風飲露，曉行夜宿，連續半個月的路程之後，哪怕站在高峰之巔，青鸞營地也已不複可見，其中一名黑影終於說話了。
“越過此山之後，便是徹底出了我們人族邊境，地圖予你，到得那邊自己小心，見到妖族多避讓些，切不可衝動迎擊。”
他的全身都覆蓋著盔甲，隻有雙眼露出光芒，偏這一縷光芒，便是關切的目光。
當然，這倒不是關心蘇清流本人，而是關心一位與他們一樣，正義尚存的戍邊戰士。
薑金衣信得過人的，便是同道！
蘇清流點了點頭，“你們也小心些，這一路上我感應到了不少異樣氣機，其中不乏強悍妖類。”
兩人怔了一下，說實話就實力而言，他們沒怎麽把蘇清流放在眼裏。因為他們雖著黑衣，卻是實打實的禦氣初期，可是，他們能感受到的氣機，蘇清流竟然也能感受得到…
不過兩人終究是沉默寡言的，也沒再說什麽，鄭重一個抱拳，便是轉身離開了此地。
至此就剩下蘇清流一人了，展開地圖看了幾眼，所謂的小鎮不算遠，但如果直行，需得穿過好幾處妖族巢穴。
收起地圖，蘇清流再度回頭，雖青鸞營地早已不複可見，但好像仍舊近在眼前。
許中遠和薑金衣站在一起，臉上盡是感歎亂世，憂國憂民之色。
浮想過罷，蘇清流歎了口氣，“當真造化弄人，早知薑金衣與許中遠乃是同道，我便該找機會把妖女的事情透漏給他…唉，罷了，還是先去小鎮看看再說吧。”
很顯然，薑金衣早察覺到前線存有內鬼，但目前、甚至以後都絕不會懷疑到許芸的頭上，可正如他剛才所言，世事難料造化弄人，機會已失，隻能到了小鎮再嚐試聯絡了。
從地圖來看，抵達小鎮並不需要很多時間，隻是但願，在這期間不要發生什麽變數就好…
回過頭來，蘇清流縱身一躍躍下山巔，強風撲麵呼嘯灌耳，待得落地之時，便是徹徹底底的妖族境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