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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惡作劇

  一隻手忽然忽然從身後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悚然一驚,轉頭的速度把那人也嚇了一跳。


  「呵……你怎麼了?」


  我上下掃視他一眼,先是為他那豐盛的頭屑震驚,再瞟了眼他還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果然見那青白的指甲縫裡滿是灰泥,忙不迭抖了抖肩膀,甩掉那隻手,這才慢悠悠道:「什麼怎麼了?」


  「你臉色好白,不是剛來了大姨媽吧?嘿嘿嘿。」


  我「嘖」了一聲,轉頭正要說話,卻忽地一怔。那人臉上正帶著笑,這沒什麼怪異的。是人都會笑,只要不是感情缺失、神經失常,笑是最正常不過的用來表達感情的方式,雖說他「嘿嘿嘿」的笑猥瑣了點,也實在不足以讓我為之發愣。他見我愣愣地看著他,也不說話,只是帶著那種說不出來的,彷彿寓意深遠的笑看著我,唇角標準上揚四十五度,像是沒有生氣的雜誌封面。我剛平復下來的心率莫名其妙重新開始狂跳起來,艱澀地囁嚅道:「……你笑什麼?」


  他仍然只是看著我笑,沒有再張口。


  「嘿嘿嘿……」


  我竟有些不敢直視他,慌亂側頭啐了句:「神經病!」


  忙幾步跨下樓梯,踏入濃濃的夜色中,無暇顧及原先的猶豫與懼意,我一頭闖進滿是未知的黑暗中,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


  搓了搓被冰涼的空氣激起一層雞皮疙瘩的胳膊,我走在因為夜燈莫名罷。工而漆黑一片的小路上,莫名想起一個年代久遠的笑話,「白天吃西瓜,晚上圍爐披大衣」,只是不知這無常的溫度,究竟是因為晝夜溫差,抑或是這種種彷彿糾纏上我的怪異事件?連日來層出不窮的奇怪事情讓我身心俱疲,剛剛那傢伙的笑彷彿一閉眼就清晰可見。我晃晃頭,加快回宿舍的步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


  剛開始還能遇見幾個同學,到後來路上已經只能聽見我一個人的腳步聲,硬質鞋底觸及青石板路,發出清脆的「噠、噠」聲,黑暗中彷彿四處都埋葬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剛剛在教室里見到的那個女人的身影十足怪異,我極力不想想起的,卻越是要浮現。我腳步越邁越大、越邁越快,到最後簡直與跑沒什麼兩樣。


  宿舍樓已經近在眼前,我幾步衝上樓道,大吼兩聲吼亮樓道燈,不顧宿管在身後的怒斥,飛速撞進宿舍里。


  「老子回來了!」


  扶著膝蓋氣喘吁吁,我有些自我唾棄,竟然被一個女人嚇成這個樣子。但勝利會師的喜悅顯然更要緊,我大叫一聲,卻不見有人迎接,此時呼吸已經緩和下來,我忽然注意到,本應該亮堂著的宿舍,現在卻仍然黑著,有些不同尋常的安靜。


  與其說是安靜,不如說是死寂。死一般的寂靜。


  往常這時候,應該是鬼哭狼嚎發泄多餘精力的時間,但此刻,無論是本應該有的隔壁宿舍的洗漱打鬧聲音、抑或宿管挨門挨戶檢查的聲音,都一點沒有,像被吞吃了似的,什麼也沒有。我漸漸直起腰,眯起眼睛試圖看清一點,但全學校的燈像都集中壞在了今晚,外面的黑嚴絲合縫,室內的黑密密匝匝,跟本像被剝奪了視力。


  「媽的。」


  我低罵一聲,以期驅散一點聚攏在心頭的不安,摸索著向前龜速前進,想去按燈開關試試。但不過剛轉身,一陣腳步聲隨著我的動作響起。


  「咚咚咚。」


  我分不清那究竟是我心跳的聲音,抑或是別的什麼聲響,但此時我不敢拖延,快走幾步想去開燈,卻狠狠撞在床柱上,當即撞得我一陣頭暈目眩,但哪怕就此暈過去也好,偏偏我很快清醒過來,那腳步聲已經沒了,但我卻不敢回頭確認,只能繼續摸索著邁開步伐。


  「咯咯咯……」


  「媽的!」


  我一驚,罵地更大聲,背後涼透了,布料粘粘的貼在背上。是錯覺嗎?我試探地停下腳步,也許是我自己嚇自己,那隻不過是我自己的腳步而已。但興許是老天存心要玩我,那腳步聲卻沒停,好像仍然窸窸窣窣地走著,五官在這一刻靈敏了數倍不止,我辨認出那聲響在向我靠近,我大叫道:「你是不是小偷?!趕緊拿了東西走,我不報警!」


  那腳步聲停了,我鬆了口氣,正想軟和了口氣,勸勸這個來偷窮學生宿舍的毛賊,一陣尖利的笑聲響起。


  「咯咯咯咯咯咯……」


  我幾乎一蹦三尺高,那聲音根本不像是從人類嘴裡發出來的,而更像是瀕死的什麼動物,從咽喉里最後擠出來的細弱的呻吟,是貓?是貓的號叫,又或者是人類的嬰兒的哭聲……我再不能忍受這種無知的恐懼,猛然一個轉身,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將身後那東西看了個究竟。


  長發幾乎及腰、黑的不見雜色……


  「我靠!」我大罵一聲,一個箭步過去,狠狠撲在那人身上。


  「哈哈哈哈!」


  燈光大亮,將戴著長長假髮的幾個「鬼魂」照了個通透,幾人按掉錄音機的開關,捧腹大笑:「看你剛剛嚇的那個熊樣!膽子有沒有針眼大?哈哈哈哈——」


  我惱羞成怒,對準閑得無聊來捉弄人的舍友一陣蒙頭狠捶,直捶地他們幾個抱頭鼠竄,玩鬧過一陣后,我喘著粗氣癱在床上,短短的一天而已,我卻覺得無比漫長而疲憊,我不敢承認,在剛剛的一瞬間,我差點心臟停跳,為什麼她能在三樓的玻璃外,如履平地?難道是超能力,或是別的什麼?那又是什麼?

  不敢再細想下去,我一把將枕頭蒙在頭上,但一時半會沒有睡意。腦中再次浮現那個女人的身影,也許她根本不是「她」,而是……「它」。又或許她壓根不能被以人類的概念所理解,科學能解釋她的存在嗎?思來想去,一個字眼無可避免地露出水面,我煩躁地丟下枕頭,狠揉自己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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