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473
苗夫人這話雖然說的解氣，可是卻也大為不妥。
這若是任由真難王府的人把苗氏的屍體扔到亂葬崗，若是被人知道了。
還不知道會說出多少閑話來。
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啊，這樣的事情，若是露出一點蛛絲馬跡來，那苗家就完了，這本來就是蓬門小戶，若是在添了這樣的名聲，這苗家以後只怕在盛京城就臭名昭著了。
不過苗夫人說這話，倒是也都能理解，因為這苗氏的確也是錯的太離譜了，直接讓人無法容忍。
「你說這話不是添亂嗎？你任由王府的處置不管，這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是咱們家吃虧啊。」苗老爺勸道。
「王府之所以不想聲張這件事，也是怕丟了面子，咱們大可以比一比誰的心狠一些就是了，只要不去理會，妾身相信，王府也絕不會把人丟到亂葬崗，即便是不讓那個賤貨進了祖墳，怎麼也會找個墓給埋了吧。」苗夫人一臉算計的說道。
一聽這話，苗大爺和苗大奶奶對視一眼，只怕苗夫人是想錯了。
就顧千凝的做派，王府只怕是還真的做的上來，也是真的會這樣做的。
「這鎮南王已經不管事了，三公子是個男人，三夫人年輕媳婦，做事也不會這麼狠辣，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老爺就放心吧，咱們就不管，看他們能奈何？」苗夫人自信滿滿的說道。
這感覺就是欺負顧千凝年輕心軟臉皮薄。
苗大爺聽得暗暗心驚，這顧千凝雖然年紀小，可卻真不是心軟的女流之輩啊。
年紀小，脾氣是真大，而且頗有手段心機，氣勢也足。
還有這麼好的家世，他們苗家可不是王府的對手啊。
「母親，可千萬別這麼說，這位三夫人不可小覷啊，她可是真的說到做到的，若是咱們不管，她真會把姑奶奶的遺體給丟到亂葬崗的。」苗大奶奶有些著急的說道。
苗大奶奶覺得苗夫人說的那些話，根本就不佔理，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這件事，本就是苗家理虧，人家王府提出來的要求也不算多過分的。
她們爭取一下，人家王府不樂意也就算了，人家也是要求悄悄的把屍體領走，對外稱之還是將二人合葬了，這也算是給了兩家台階下了。
可這苗夫人經然還不滿足，不就是為了爭口氣嗎，更加不想讓苗氏的屍體回來噁心人罷了。
雖然她也覺得苗氏這件事的確是噁心人，可這把苗氏給領回來，是為了整個苗家的利益啊。
苗氏雖然出嫁了，可到底也是苗家的姑奶奶，她做出這樣謀殺親夫天理不容的事情，若是往外露出一個字，那苗家可就全完了。
苗大奶奶說這話的時候，正巧是給苗夫人敬茶的。
苗夫人一聽秒大奶那竟然反駁她說的話，頓時就變了臉，直接將手裡的熱茶潑到了苗夫人身上。
饒是冬日裡穿著厚厚的衣衫，苗大奶奶也覺得一陣灼痛感襲來。
肯定是燙紅了。
「母親喜怒。」苗大奶奶趕緊跪下來請罪。
「作死的東西，你算個什麼玩意兒，也敢來教我做事。」苗夫人十分不客氣的說道。
「老大媳婦說的對，這件事，咱們家不能不管，到了夜裡，我讓管家去把人給拉回來，然後從外頭找個合適的地方就埋了吧。」苗老爺思量了一刻，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苗夫人一聽，心裡氣的要死，正要說話呢。
就聽的丫鬟進來稟報：「趙姨娘在外頭求見。」
苗夫人聽了，火氣立刻往上竄，這本來還因為苗氏的事情焦頭爛額的，還沒空找趙姨娘算賬呢，可正巧這人直接送上門來了。
可不是自找的。
可也說，趙姨娘此刻過來，標準的就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門來找收拾的。
「把那個賤婦拖進來，我倒是要問問這賤婦生出這樣大逆不道死有餘辜的東西來害咱們家是個什麼道理！」苗夫人咬牙啟齒的說道。
別說是苗夫人，這苗大爺心裡也是一股子火沒出發，想找苗氏，奈何人都死了，自然也就只能在趙姨娘身上找補了。
趙姨娘進了正房，看樣子也是哭過了好久，眼睛紅紅的，奈何想要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可是畢竟年紀大一把了，饒是看著柔弱，可也沒有那個姿態了。
畢竟這人不服老是不行的，看著怎麼也沒有那個味兒了。
她這一進門人還沒站定呢，就直接跪了下來：「老爺，夫人，大爺，妾身知道姑奶奶在夫家歿了，求老人夫人開恩，讓妾身去見見姑奶奶最後一面吧。」趙姨娘苦苦哀求道。
這趙姨娘並不知道苗氏到底做了什麼，只是知道苗氏人沒了，她早就年老色衰，若不是還有個女兒有些出息，只怕是她早就被苗夫人給發配到莊子上去了。
苗老爺年輕的時候，也娶了不少妾侍，可如今，這妾侍中，除了一個年輕姨娘得臉，就只剩下她一個了，其餘那些年老色衰的，均已經不在了，全都被苗夫人打發了。
做妾侍的生死都在夫人的翻雲覆手之間。
苗夫人二話不說，過去一把揪住趙姨娘，先左右開工，直接扇了趙姨娘兩個大嘴巴，把趙姨娘打的人都愣住了。
趙姨娘並不知道為何苗夫人這上來就打人。
苗氏夫婦都死了，可是這苗氏也殉了自己夫君去的，按照道理說，在真難王府應該是很受尊敬的，即便是王府的人，也合該十分禮遇苗家才對，這苗氏可是屬於三貞九烈的潔婦啊，這應該是為苗家增光的事情啊。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趙姨娘才敢大著膽子來說這話的，當然，她這也是為自己以後安身立命考慮的，讓苗老爺不要忘記，這樣優秀的女兒可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以後也不要因為女兒沒了苛待自己。
她可是苗家的有功之人呢，不得不說，這趙姨娘也是用自己女兒的性命來算計的，所為的也不過是能讓自己後半生好過一些罷了。
畢竟這人都是往高處走的，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可她卻萬萬沒想到這苗氏給苗家惹下了滔天大禍，而且人還死了，留下個爛攤子，讓她來收拾，讓她來承受苗家所有人的怒火。
「夫人為何要這樣責打妾身啊，妾身知道，這姑奶奶已經記在夫人名下，是夫人的女兒，可是妾身到底是姑奶奶的生身之母，姑奶奶人都不在了，夫人就發發慈悲，讓我們母女在一見面吧。」趙姨娘也被苗夫人磋磨慣了，被打了自然也不說委屈，但人就是苦苦哀求。
「你這作死的娼婦，還有臉提你生的小娼婦，本夫人可生不出這樣的賤種來，你和你那個賤種一樣，都該死！」苗夫人破口大罵著。
苗夫人出身也不高，自然罵起來人，什麼難聽說什麼了。
趙姨娘見苗夫人這樣好無底線的大罵她，就知道事情肯定是不簡單的。
她頓時也懵了，這女兒殉了丈夫去，為何卻這樣被人辱罵呢，這實在是不對勁啊。
還是苗大奶奶看不下去了，就小聲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可說的時候，很明顯苗夫人想起來又是氣的心口疼，又是對著趙姨娘一陣拳打腳踢，此番卻是手腳並用，打的趙姨娘連連躲避。
可是苗老爺卻叫人直接把趙姨娘給抓起來了。
這下子人可跑不了了。
苗夫人也深恨因為苗氏的事情，連苗大爺都被打成這樣子。
她肯定是要從趙姨娘身上給找補回來的。
苗夫人早年就看不慣趙姨娘因為女兒在苗家耀武揚威的，從前因為苗氏，苗夫人對趙姨娘也是諸多忍耐。
而苗氏回來顯擺過好幾次，甚至還說過要把趙姨娘抬了做平妻。
雖然苗老爺因為嫡子嫡女沒答應，可是苗夫人卻是深深的恨上了這對母女了。
現下還不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往死里打趙姨娘了。
趙姨娘也是抱頭求饒，一個勁兒的求苗老爺，讓苗老爺饒了她。
苗夫人這一通好打，打的趙姨娘直接不成人形，頭髮差點都給扒光了，可見這苗夫人是有多恨趙姨娘啊。
趙姨娘雖然年老色衰了，可是怎麼也比苗夫人要好看許多，可眼下卻是真的成了個老嫗了。
苗夫人後來也打的累了，現下看來，這打人也是個力氣活啊。
說實話，苗大奶奶都看不下去了，這趙姨娘雖然年紀大了，可過去看著也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可此番，真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光臉上就被抓花了無數血痕。
頭髮也被拔掉了一半不止啊，衣服更是被扯得不成樣子，幾乎都可以說是衣不蔽體了。
這苗夫人的羞辱也真是有些太過分了吧。
「母親，您也保重身子啊。」苗大奶奶忙上前勸道，實則也是想緩一緩，讓苗夫人別再打了。
苗夫人此番到沒說什麼，因為真的是打不動了。
不過看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不成人形，狼狽不堪的趙姨娘，她今日才算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
趙姨娘被打得可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緊著還算是留了口氣吧。
其實反觀苗夫人也是衣衫不整，髮絲凌亂，這也是打人打的太忘乎所以了。
苗夫人打完人還覺得不解氣，看著苗老爺：「老爺，這個賤人怎麼處置，她生出這樣不要臉的娼婦來，禍害了全家，真是打死她我都不解恨。」苗夫人狠狠的說道。
趙姨娘雖然被打的說不出話來，可到底還是有口氣兒的。
她微微抬著頭，滿臉期待的看著苗老爺，帶著祈求的眸光。
這人都是如此啊，好死不如賴活著，哪怕是知道以後自己沒好日子過了，可她還是想活著啊。
只是她到底還是低估了苗老爺的狠心絕情。
「來人，拖下去亂棍打死！」苗老爺冷冷的下令道。
即便是面對這個伺候了他多年的女人，他還是一絲心軟都沒有。
養出了這樣的女兒來禍害全家，真是死有餘辜的。
趙姨娘雖然心裡一片悲涼，可卻也是無能為力了，只能任由下人把自己給拖出去了。
苗夫人還衝著被拖走的趙姨娘狠狠的啐了一口，滿臉的不屑。
苗大爺也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這個房間里，彷彿只有苗大奶奶一個人覺得很是悲涼。
苗氏雖然犯了錯，可是人已經死了，趙姨娘年紀這麼大了，至於要把她置於死地嗎？
她的心一點點的下沉，她這是到底嫁了一個什麼人家啊。
為何都這麼冷血無情呢。
可是這個家沒有她說話的餘地啊。
「這件事到此為止，晚上我會讓管家去把屍體拉回來，然後找個墓地，把她們母女埋了，往後苗家就只當是沒有這個兩個人了。」苗老爺一言堂，直接下令說道。
對此，苗夫人也不可置否，苗大爺更是沒什麼理由反對了，反正也不讓他出面了，也就無所謂了。
苗大奶奶低頭不語。
「都下去歇著治傷吧。」苗老爺擺了擺手，看著苗大爺傷成了這樣子，也是該叫他去治傷的。
二人便依言退了下去。
苗老爺看著苗夫人這不成體統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你瞧瞧你這樣子，趕緊下去換件衣服。」
苗夫人這才覺得自己也實在是不像樣，忙到後堂去了。
顧千凝這邊並不知道苗家發生的事情，而她自然也想不到苗家會這麼噁心人。
她只是按照自己說的，若是這幾天不來人把屍體拉走，她就會依照自己所說的直接把人給丟到亂葬崗去。
葬禮依照禮制舉行著，只是慧姐兒沒來守靈。
對外直說慧姐兒病倒了，來人也都沒有異議，這畢竟這麼小的孩子，父母雙亡，這樣的場景還是盡量不讓孩子在場吧，省的刺激到孩子了。
因為和太后的喪禮撞了時間，所以前來弔唁的賓客自然就是少了許多，也多數都是小輩兒。
這樣的情況大家也都是理解的。
到了晚間，果然苗家來人要拉走苗氏的屍體。
顧千凝早就安排好了，若是苗家來人，即可把屍體給苗家就是，只要是出了真難王府的大門，他們把屍體拉去哪裡，都不關他們的事兒了。
所以這苗家的管家輕而易舉的就把屍體給拉走了。
也算是交了差。
雖然靈堂里停了兩幅棺木，沒有封死，可是有一副棺木是空棺，也是沒有人會去掀開看看的。
到時候直接兩幅棺木一起起靈拉走就是了。
這些都不是問題。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在謝景灝和顧千凝主持之下，一切都進行的很是順利。
至於苗氏的屍體被苗家如何處置，這個他們也不會去關心了。
總歸從今往後，他們王府和苗家再無瓜葛了。
苗家人也沒臉在上門了吧。
這天夜裡，夫妻二人這幾日忙碌的要命，總算是可以坐下來說說話了。
「父王那邊如何了？」謝景灝問道。
二人對坐炕上，中間小桌上擺了幾樣小菜，這些日子，二人鮮少有一起用晚膳的時候，今日算是能喘口氣了。
不過明天一早，謝景灝還是要進宮去，因為明日一早太后的棺槨也要起靈進入皇陵了。
這停靈七日也到了。
「父王直嚷著頭疼，今日葬禮一結束，就回去歇著了，看樣子，彷彿真的是什麼也不想過問了。」顧千凝答道。
「那隨他去吧，他樂意在佛堂陪著母妃，就隨他吧，他是這些年於心不安罷了。」謝景灝淡淡的說道。
說起來謝景灝對謝正興這個父親並沒有多少感情。
所以說起話來，自然也就冷漠許多了。
就有一種事不關己的感覺。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協的，父王是把王府的面子和名聲看的比什麼都重要，若是要他說，只怕也是會叫苗氏一同於大哥合葬的，這可是真成了笑話了。」顧千凝對此也十分不贊同。
「嗯，該強硬的時候，是半步不能退的，苗家那邊你不必擔心，苗氏的事情雖然不會牽連他們，但他們若是不識好歹，我自然有法子治他們。」謝景灝握著顧千凝的手說道。
「這些日子，你也忙壞了，今日早些用了晚膳，就歇著吧，明兒一早還得入宮呢。」顧千凝很是體貼的說道。
「你才真是辛苦了，本來岳母那邊事情也夠多的了，可大哥這一去，少不得你來操持，明兒一早你就回去見見岳母吧，他和岳父的事情早晚也是要解決的了。」謝景灝提議道。
「哥哥送來過一封信，他們的事情也沒有進展，母親整日里唉聲嘆氣的，月兒也不叫人省心，還總是哭鬧，我只怕哥哥會真的去對江玉郎說，取消二人的婚事，主要是母親現在也沒心思管這些事兒啊。」說起南安王府的事情來，顧千凝也是擔心不已。
「你明天回去住些日子吧，事情雖然多，千頭萬緒的，可也要一點點的來，不必著急，能幫忙的我都會儘力幫的。」謝景灝很是理解。
「現下咱們府上也是一團亂，如今大房二房都不在了，外頭的人還不知道如何嚼舌根呢。」
顧千凝的話說的對，這不到一年的功夫，真難王府也是黎氏沒了，謝景煜沒了，於氏帶著孩子下落不明，現如今連謝景城夫婦也沒了，外頭有些揣測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這謝景城體弱多病，英年早逝也就罷了，可這裡是和謝景煜就不得不讓人揣測了。
肯定這僅剩的人就成了眾矢之的了。
加上這謝景灝的名聲本就不大好，又加上南安王府的額事情，估摸著現在夫妻二人出門都被人戳脊梁骨了。
夫妻二人可真是陰險毒辣到一處了。
「這不正好嗎？」謝景灝突然笑了：「咱們夫妻這才相配啊。」
顧千凝被謝景灝這話給逗樂了，這話說的倒是心夠大的。
不過事到如今，除了想開還能如何呢？而且本來顧千凝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這些人如何看她，她真是無所謂。
「你倒是真敢說，只是我心裡總是有些擔心，總覺得這日子越發的不太平了，這還沒出十五呢，白事就接二連三的，只怕不是好兆頭。」顧千凝總覺得心慌慌的。
聯想到前世趙王可是犯上作亂，還殺了太子，皇長孫，囚禁了邕晟帝，逼著邕晟帝下詔書禪位給他的，連皇長孫都死在這場叛亂中。
邕晟帝更是被氣的只剩下一口氣，幸好關鍵時刻，謝景灝撥亂反正調兵殺回了盛京城，救下了邕晟帝，後來扶持了太子側妃李氏五歲大的兒子登基，謝景灝理所成章的做了攝政王，耳後權傾朝野。
只是這些事情都是幾年後發生的，今生的軌跡已經改變了好多，難道最後還是會演變到這一步嗎？顧千凝自己也是不敢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