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章 樓上樓下汀步閑話（一）

  汀步窄長，不適合多人並排行走，但是雙人并行還是可以的。然而藍飄雪和牧清並沒有並排行走，他們錯半肩，一前一後在汀步上徐徐行走。藍飄雪在前，牧清在後。藍飄雪自顧自的走著，不說話。


  牧清問：「不想說點兒什麼嗎？」


  藍飄雪反問：「你想聽什麼？「


  兩人朝前走，一個眼望四周風景沒回頭，一個關註腳下流水沒抬頭。


  「八千黑甲軍有嘩變的可能。」牧清說道，「仇大海這兩天食宿不香，特別擔心他們會滋生事端。我想知道，你想怎麼辦。」


  從樓上跳下來居然只是擔心黑甲軍嘩變？對我都沒有噓寒問暖。藍飄雪心情更糟糕了，氣場變得冷淡。「你若嫌棄他們，我即刻帶他們離開。」


  「你還能把他們帶到哪兒去？」牧清很不客氣地說，「祖龍帝國已經把他們除名了。」


  藍飄雪突然停下。她停得突兀急促，牧清險些與她撞個滿懷。「你還有沒有點兒人性，我們都是為了你來的。」


  「別說的那麼博愛，你們不是為了我來的，你們是為了給祖龍帝國開疆拓土建功立業而來的。但是沒想到藍龍那老鬼——」


  藍飄雪瞪著眼睛。「你說話注意點兒。她是我父皇！「


  「——好好好，我說話客氣點。「牧清本想戳穿她已經不是祖龍帝國公主了，但是忍住沒說話。


  藍飄雪意識到了話中有語病。她找補了一句。「曾經是我父皇。」


  牧清微微一笑。「藍龍陛下對外宣稱，八千黑甲軍違抗軍令，注意啊，他用的詞是『叛國』，所以對祖龍帝國而言，你們是叛徒。「


  「你！「藍飄雪說道，」能不能不要那麼刻薄。「


  「那我換個詞兒。」牧清說，「你們不是叛徒，是變節者。」


  「你討厭。」藍飄雪回頭對著牧清胸口打了一擊粉拳。牧清捂著胸口裝作很痛很疼的樣子。


  伽藍在聽雨樓上密切注視到了這一幕。她對范瞻抱怨說道：「師傅你說藍飄雪討厭不討厭。平日看她冷冰冰的孤傲不可一世，原來也是個騷貨。」


  范瞻正在看書，騷貨這個詞引起了他的不滿。他抬頭警告伽藍：「你說話注意點兒。別這麼口無遮攔的。「


  「本來就是嘛。「伽藍不服氣，她看到藍飄雪又對牧清胸口錘了一粉拳，她醋意上頭，很不客氣地說，」你快看她發春的樣子，就差撲到清哥懷裡去了。這不是發騷撒嬌又是什麼。她的清冷、清高和孤傲呢。哼，一切都是裝的。「


  「不論藍飄雪如何孤傲冰冷，她也是女人。女人都會撒嬌的。」范瞻說道，「你呀，就別吃她的醋了。飄雪姑娘不容易。你要多體諒一下。」


  「禮物可以推讓，男人不能謙讓。哼！不容易就要體諒啊。其他都可以體諒。只有清哥這事兒不能體諒。她就是在變著法兒的勾引清哥哥。不行，我也得下樓。「伽藍作勢就要跳下樓。


  范瞻急忙攔住她。「不許去。你現在去就是胡鬧搗亂給牧清找麻煩。牧清會煩你的。「


  「他為什麼會煩我。我又不是去監視她。我要去監視藍飄雪。「


  范瞻抬手彈了伽藍一個腦門兒。震得伽藍腦仁疼。


  伽藍賭氣說道：「師傅，為什麼彈我？「


  范瞻瞪了一眼伽藍。「你下去能幫牧清解決黑甲軍軍心不穩的問題？「


  伽藍想了想。「不能。「


  范瞻又問：「你下去能幫牧清解決藍飄雪因叛國罪名而產生的煩悶？「


  伽藍這次想都沒想。「更不能。「


  「那你跳下去不是去搗亂又是什麼？「范瞻說，」該不該彈你腦門兒？「


  「可我是為了去……「


  范瞻擺手制止伽藍。「行了行了。你什麼都不要說了。藍飄雪對牧清而言非常重要。「


  伽藍嘟著嘴，插話說道：「我就不重要嘛。「


  范瞻白了伽藍一眼。「我說的是黑甲軍。現在黑甲軍是函谷關最強戰力。你別動不動就往兒女情長上想。「


  伽藍說道：「哼，黑甲軍算什麼。師傅，你讓父王潛渡一支豹形衛來。這樣清哥就不必依仗藍飄雪了。「


  范瞻說道：「你說的倒是輕巧。如果隔絕之城那麼容易偷渡，大王還要等這麼多年嗎？」


  「總之我不管。「伽藍嘟著嘴，「我就看不慣藍飄雪對清哥親親我我的樣子。」


  范瞻放下手裡的書，走到伽藍身邊，扶窗下望藍飄雪。藍飄雪面容凝重地正在和牧清說著什麼。范瞻說：「我相信飄雪姑娘一定知道你看不慣她。你猜，她會怎麼想？「


  「我怎知道她會怎麼想。「伽藍說，」我又不是她。「


  范瞻回身回頭，和藹地笑吟吟看著伽藍。「也許，她就喜歡看你看不慣她但又無可奈何贏不了她的樣子。「


  「是嗎？「伽藍扭頭，視線向下搖移，目光聚焦在藍飄雪和牧清身上。


  藍飄雪此時情緒有了些許平緩。她對牧清說道：「抱歉。剛剛不應該對手打你。「


  「如果那叫打，我到希望你能多打我幾拳。「牧清手指向後指了指聽雨樓上的伽藍，」就是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藍飄雪順勢向上看，目光正好與伽藍碰上。伽藍粉腮鼓鼓，握起拳頭揮舞，氣哼哼向她示威。藍飄雪的臉騰得一下就紅了，輕聲說：「伽藍姑娘似乎很不喜歡我和你在一起。「


  「你喜歡我和她在一起？「牧清反問。


  「我……「藍飄雪突然發現自己變得笨嘴拙舌起來，她聲若蚊吶地反問，「這麼說你喜歡和我在一起？」


  牧清微微一笑，右手攬住她的腰。「走，我們邊走邊聊。「


  牧清雖然沒有對『你喜歡和我在一起』做出語言上的回答，但是他用行動表達了想法。藍飄雪感覺腰上被牧清溫存的手掌觸碰身體以後，整個人似乎都要飛起來，小心臟亂跳，小蝴蝶亂飛。她猶猶豫豫要不要把牧清的手從她腰上推開……


  伽藍在樓上看得直咬牙。「師傅你快看，她們怎麼還動手動腳了？姦夫**！「


  年輕人之間的感情糾葛，范瞻實在不想插手過問。他搖搖頭，嘆息一聲沒做任何回應，轉身回到書桌前拿起書，翻了幾頁，意味深長地說：「女人之於男人，愛他就幫他。撒嬌和賭氣，只會起到反作用，讓他遠離她。「


  伽藍問：「您是要我多幫牧清？「


  范瞻沒有抬頭，一邊看書一邊說道：「總比你這樣抱怨和咒罵要強上很多。牧清現在強敵環伺，他有多難多苦，你也清楚。他現在需要力量，藍飄雪就是力量之一。他在團結她，而你卻在分離她。如果你是牧清，你會怎麼想？「


  「如果是我，我會覺得……「伽藍想了想，」我真討厭！「


  范瞻翻眼看了看伽藍，滿意地說：「你長大了。終於明白這個道理了。「


  「道理雖然明白了。「伽藍歪著頭，不高興地樣子。「可是我依然覺得藍飄雪很討厭。哼，專靠小伎倆勾引清哥。「


  「眼不見為凈。與其看人，不如吃書。「范瞻抓起一本書，扔給伽藍，」這是牧清謄寫的始祖炎龍術副本。你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