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求婚
江樹白坐在輪椅上,渾身上下都裹滿了紗布好像一隻木乃伊。醫生一再囑咐他這幾天不要下床走動,他還是堅持叫護士拿來了輪椅。
他過去看方小竹,她仍舊昏睡不醒,烏黑的長發鋪瀉在枕畔,襯得一張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
護士輕聲說:“她還很虛弱,這幾天多數是在睡著,偶爾醒一兩次。”
她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江樹白特地讓人安排的vip病房。她躺在那麽大的一張病床上,身上蓋著白色的鵝絨被子,臉色蒼白的好像要和這被子融為一體,整個身形嬌小柔弱的好像一個小小的嬰兒。
“你去忙吧,我在這裏陪她一會兒。”江樹白對護士說。
護士有點為難,猶豫了幾次,最終還是默默退出了病房。
江樹白坐在那裏看了她很久,她那麽安靜,不再突然坐起來衝他扮鬼臉,不再撒嬌的叫他樹白哥哥,不再學韓劇女主角纏著他買啤酒和炸雞。
他就那樣靜靜看著她,俯嚇身想吻一吻她蒼白的唇角,就在咫尺之間,方小竹呻吟了一聲,似是十分痛苦。
他一下子緊張起來“小竹,怎麽了?是不是疼的厲害?”他一邊伸手就按了鈴。
方小竹並沒有真的醒過來,護士過來看了看又給她量體溫。
江樹白緊張的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她含含糊糊地叫了一聲:“東方……”
他好像聽清楚了又好像沒聽清楚,低聲道:“別怕,我在這兒。”
護士低聲說:“她沒事,還好沒有發燒,就是太虛弱了,讓她好好睡吧。”
護士在一旁等著推他出去,江樹白並沒有急著離開,他靠近她,輕手輕腳的給她掖好被子,忽又聽她呢喃:“東方……”他離她很近,這一回清清楚楚地聽見這兩個字,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過了半晌,才示意護士推自己出去。
林姍姍今天早早過來了,今天帶的是西洋菜煲龍骨湯,家裏阿姨燉了兩個多小時,骨髓都燉出來了,對傷筋動骨的最好。
“醫生囑咐你還不能下床走動啊。”林姍姍見護士推著他回來不滿的看了一眼護士。
江樹白一言不發,順從的喝完湯然後鑽進被子裏睡覺。
林姍姍本來想跟他聊聊天,見他意興闌珊隻好作罷。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想吃什麽我讓張媽給你做。”林姍姍說。
“不用了,謝謝”江樹白說“你不用這麽客氣,這裏什麽都有,護士和護工照顧的都很妥當。”
“我不是客氣……”林姍姍咬了咬唇,拚命忍著眼淚“我是在照顧你,你好好休息吧。”她幾乎是奪門而逃。
他說她客氣,一直以來最客氣的是他,而這場事故之後他的客氣之中更添了幾分疏離。
林姍姍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去了方小竹的病房。
方小竹已經醒了,鄧阿婆帶著亮亮來看她,她心情倒是很好,剛剛居然喝了半碗的粥,臉上也有些血色了。
“氣色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林姍姍說。
“謝謝你每天都來看我。”方小竹笑了笑,對身邊的亮亮說“亮亮,跟阿姨問好。”
亮亮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林姍姍有幾分驚訝的看著亮亮“這是……”
“是我兒子亮亮,已經五歲了。”方小竹眼裏滿滿都是愛。
“想不到你居然結婚有孩子了。”林姍姍突然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恩”方小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她每天都來看自己,每天都一副神不守舍欲言又止的樣子,方小竹知道她想說什麽她在擔心什麽。
江樹白這一回一個人單槍匹馬拚了命救自己,而自己也替他擋了致命一刀,如果說他們之間沒什麽,估計誰都不會信,連東方聽到她提江樹白神色都有異。她都有些莫名其妙,這世界是怎麽了,五年前身邊所有的人都告訴她你和江樹白是絕無可能的,五年後卻人人帶著一副捉奸的神色。
“那你跟樹白……”林姍姍終於問出口。
“都過去五年了”方小竹說“而且你覺得我這樣一個帶著孩子的單親媽媽會對你和江樹白的感情構成威脅嗎?更何況當年你親眼見證了他是怎麽決絕的拒絕我的,連一絲尊嚴都沒有給我留下,如果我們要在一起你覺得會等到現在嗎?”
方小竹覺得她簡直荒唐可笑,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看來高學曆高智商的林家小姐也不能幸免。
林姍姍沒想到方小竹會這麽直白,索性也不管什麽大家小姐的驕傲尊嚴了,一直以來她都不願意承認方小竹這個對手的存在,和一個一無所有的社會底層的女人爭男人實在有損她的顏麵。
“既然你這麽坦率我也就直說了”林姍姍說“或許你現在對樹白已經沒有心思了,你有兒子也有袁東方,但是我不能冒這個險,我希望你離開東海,你要多少補償開個價。這些年我一直在他身邊,我感覺的出來他對你心中有那麽一絲愧疚.……”
方小竹打斷她“就算他心中有愧,也不是對我而是對我哥哥,我可以肯定他救我不是為我,隻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過,好放下心中多年的包袱,說到底我父親和哥哥的死跟他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或許你說的有道理”林姍姍說“小竹,我沒有惡意,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的,我隻是覺得自己承擔不了失去他的風險,所以.……請你離開東海離開他。”
方小竹氣的心口傷口都疼了,她淡淡回了一句“我會考慮你的提議。”
林姍姍從小坤包裏拿出一張支票放在她的床頭櫃“這一百萬足夠你在其他二三線城市買個房生活的很好,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方小竹看著桌上那張薄薄的紙想笑,最終隻是無力的擺擺手送客。
林姍姍走後,方小竹讓亮亮把支票撕碎扔進了垃圾桶,她不會跟錢過不去,但是她不會因為這些錢就離開東海,這裏是她的家,爸爸在這裏,哥哥也在這裏。
而且她心中一直憋著一口氣,好像賭氣似得非要證明給自己證明給所有人看——她已經忘了江樹白。
她在病床上躺了半個月終於可以下床走動,雙腳沾到地麵的時候激動的差點哭了。袁東方還是不放心,堅持把她抱到輪椅上推著她出去曬曬太陽。
風和日麗,醫院裏的紫藤花仿佛一夜之間全開了,方小竹使勁的嗅著空氣中的花香,貪婪的看著久違的藍天白雲。
袁東方推著她穿過長長的紫藤花架,那感覺好像要一起攜手邁向天堂。
“真漂亮,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紫藤花”方小竹讚歎“我這也算因禍得福啊。”
在花海的盡頭,袁東方突然鬆開她單膝跪了下來,手上變魔術似的托著一個玫瑰色首飾盒,盒子裏黑色的天鵝絨上躺著一枚鑽戒。
方小竹驚訝的看著他,周圍突然圍過來很多人,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個粉色的心形氣球,氣球上的字母組合成一句“merryme”。
音樂響起來,方小竹腦子裏突然一片空白,是那首西班牙歌曲《BesameMucho》。袁東方曾經在KTV跟她合唱過,於是精挑細選選了這首歌。
“方小竹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袁東方深情的看著她“從現在開始,我隻疼你一個人,寵你,不騙你,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到,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真心,不欺負你、不罵你,相信你,別人欺負你我會在第一時間出來幫你,你開心我陪著你開心,你不開心我哄你開心,永遠都覺得你是最漂亮的,夢裏麵也要見到你,在我心裏麵隻有你。”
這樣老套惡俗的表白從袁東方嘴裏說出來卻是格外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