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封神
有梓氏很疑惑，這病來得這麼兇猛。她這邊已經半數宮女帶病，有兩個病重不治。這在當時倒不稀奇，各種瘟病不算少見。大家也都有點處理經驗，隔離，通風，湯藥。
太姒也病了，但是前兩日已經好了。下人的情況倒都是差不多。
有梓氏只是覺得……好巧。可又只能勸自己別太疑心，瘟病來了去了，哪是個人能控制的呢。只是，好巧。
更巧的是，她同考病得特別重。
尤其是考。
有梓病了之後，卧床休息，湯藥侍侯，雖然女人體弱，但是感冒這東西，越是常生病的人，體內免疫系統越熟練，在全靠自身免疫系統的古代，她的免疫系統快速而高效地行動起來，雖然仗打得很艱難，但緩慢而有力地擊退了入侵者。
考見母親病了，且宮中死了人，國事煩雜之外，日日前來問候照料，親奉湯水，考感天地。一時間忽視了自己身體不適，也交叉感染災情更重。等他強撐著想起床也起不來時，病毒性肺炎已經轉化為細菌性肺炎，肺里全是膿液，吐出來的膿痰帶著血沫子完全不是自身免疫系統能清理得了的了。
素霓到時，考已經高燒了三天三夜，漸漸開始神志不清，時不時抽搐一下。樣子倒不象前兩天嚇人，因為肺子全被膿液灌滿，已經沒能力用劇烈咳嗽清除膿液，只得平靜下來，靜靜地利用有限的氧氣維持低水平代謝。整個人看上去，就是半昏迷了。
有梓氏聽說素霓到了，先是一驚，然後明白，雖然素霓是呂尚一夥的，但是現在沒明顯證據證明呂尚要害死他們，既然素霓到了，那這位小神仙就是唯一的救星。她強從病榻上掙起來，幾乎立刻眼前一黑癱倒在床上，淚如雨下了。
然後，一邊哭一邊掙扎著令人扶她過去。此時也顧上不男女之防，掀開帘子直接見面，有梓氏就跪下了：「還望小神仙救我兒一命。」
素霓遠遠點個頭，並沒過去攙扶，因為他正給考掃描身體。
數據素霓也看不懂，只知道結論是病人危急，最危急的是血氧濃度極低，而且心臟已經受不住了，原來因為血氧低，心臟還拚命地跳動好供應全身，現在也已經放棄了，跳得越來越無力了。
繼續下去，當然就是血氧越來越低，心跳越來越慢，然後中樞神經抑制，漸漸呼吸心臟就停止了。這也算是安靜地去了。
素霓呆了。
呃，鋒刃的消息是說病了。
所以，素霓搜了下流感什麼的，準備給他們個合適的草藥方子。
現在這人基本是死了，差一口氣而矣。
素霓想了想，回頭告訴有梓氏：「我給他點葯，大約幾分鐘后，他就能清醒，你有什麼想說，可以跟他說一下。」
有梓氏剛要誇一聲神醫，一劑葯下去幾分鐘就好啊！接下來一聽，有什麼想說的……人忽然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素霓愣一下，手環上不多的腎上腺激素就給有梓氏用了。這倒是見效挺快，有梓氏立刻就醒了，然後就一把抓住素霓的衣角，顫聲：「你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活他，我願意一命換一命啊！」
素霓為難得：「換不了啊！」
有梓氏全身顫抖，跪在地上，只會不住重複：「救救他，救救他……」
素霓想了想：「我帶他找呂尚吧，我看他這樣子，也就能挺到呂尚那，不過呂尚救不救，我就不知道了。」
有梓氏已經全然不顧忌自己後宮之主的風度了，伏在地上，不住叩首。
小素霓既然主意已定，抱起考就走，救人要緊，也不顧禮節了。
素霓在車上聯絡呂尚：「師叔，太子考病了，你知道嗎？」
呂尚內心一句「叉叉叉」差點沒衝口而出，所以素霓有二秒鐘沒聽到迴音，還以為通訊有問題了呢，「喂喂」兩聲之後，呂尚緩緩道：「這個，通訊不便，我無從知曉。」除了你這個癟犢子，誰會跑來告訴我這種事啊？
素霓道：「他看起來快病死了，師叔能救救他嗎？」
呂尚一想，我當然不能！不但不能，我還不能讓你弄到別處去救：「當然，這是臣子當盡的本份。我原來是軍務繁忙，所以……」
沒等他說完，素霓道：「那我立刻就過去，方位發給我。」
呂尚被素霓一打斷，也就懶得繼續他的場面話，默默把方位發給素霓。然後嘴角輕抿，露出個不善良的決斷表情。
救他一命？開玩笑，考必須死，立刻死，一擊不中，再下手更難。
目標已定，剩下的就是，怎麼才能把這件事處理得自己沒責任，還不讓晨光生疑？不過呂尚料想，晨光肯定會認為這事是他乾的，他們做實事的人，都沒啥幻想與想象力，這事看著應該是你做的，那就是你做的。晨光肯定認為是他幹掉了考，也肯定不會追究，但是他得給晨光留面子，不能讓人覺得這事明擺是他乾的，晨光卻睜眼瞎，那不好。
素霓到時，考已經昏迷。如果不是素霓車裡還備有幾支腎上腺激素，考可能已經死了。激素下去，心臟勉強努力跳動，用有限的氧氣供應大腦。
呂尚治療儀一查，這也不用做啥手腳了。當即告訴素霓：「我可以給葯，救過來的希望挺大，大於五成。但是缺氧時間太長，可能導致大腦有損傷。我現在有個更好的辦法……」
素霓簡單地：「有更好的辦法就用更好的辦法。」
呂尚笑子：「把腦子挖出來，放到培養皿中。但是起死回生這種事，我做不了。取出腦子，身體養好，再放回去，這手術太複雜，得送回基地去做。時間不夠。所以，你決定，是冒著腦子壞掉的風險救活他，還是把腦子挖出來，毫無風險地讓他成神？」
素霓愣一下：「成神？」
呂尚道：「這機會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正巧，他遇到這樣的劫難，這樣解決最好。正巧現在天界需要，嗯，允許這樣做。他可以永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永生。」
素霓沉默一會兒，終於想起來：「這種大事，我做什麼決定。當初晨光把國家交給你，師叔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做吧。」
呂尚當即點頭：「如果你不反對，我相信晨光也希望兒子有成神的機會。」
素霓聳聳肩，我不知道啊，可能你比我了解晨光吧。反正我也覺得，既然有死亡風險，當然是成神更好一點。
呂尚當即一聲令下，考的腦子取出來了，放進小圓瓶里。他完美地殺死了考，毫無過失地。晨光還得謝謝他。
素霓站首先回到有梓宮中，通報這個好消息。
這倒是挺簡單的事，呂尚很周道地將考接入自己的計算機系統。考經過一陣昏沉的黑暗（缺氧的昏睡），忽然間整個空間無數奇幻的色彩在攪動，然後一道白光射來，整個世界明亮起來。
考四顧，發現自己身在仙境一樣的美景中，遠峰高聳入雲，綠草如茵，花開如錦，鳥語花香，不遠處，亭台樓閣連成一片，身後美女如雲捧著各種盒子隨侍。然後一個美女盈盈下拜：「恭喜大帝，歷盡凡間劫數，功德圓滿，死後封神。」
神仙並不想騙人的，然而向一個剛死的人解釋，你丫死了，腦袋被我們挖出來養在瓶子里，然後現在我們這有點工作需要作，你要是願意幹活呢，你就能一直活著，不然我們就把你腦子扔了——這是好主意嗎？
不如直接胡弄一下，你成神了。然後神有神的工作，咱開工吧。
至於亭台樓閣，自然是一早就設計好的虛擬現實，美女也不過是計算機系統中的一個設定虛擬人物。
朱厭那兒搞那麼慘，是因為朱厭知道自己是誰，不但知道自己是誰，也知道虛擬環境是啥，還知道自己有權修改自己的環境，丫樂意把自己的環境維護成地獄，別人一點招沒有。
是的，沒有地獄。痛苦的靈魂才是地獄。
素霓向有梓氏說明考是真的成神了，他已經仙去不是死了的意思，是真的成神仙了。
然後有梓氏自然要求再見兒子最後面，呂尚經過複雜的程序轉換讓考投影在空中。
母子相見，從此天人兩隔，自然是依依不捨，有淚如傾。然而，考畢竟成神了，可以永生，生存環境還很不錯，要啥有啥，心想事成，這也算是一個完美結局了。
晨光收到消息，深表欣慰，還衝鋒刃說一聲「謝謝。」
鋒刃挺沒精神地回答一聲：「不客氣。」
他有個感覺：「呂尚挺厲害。」
晨光點點頭。
鋒刃道：「你兒子壓不住他。」
晨光嘴角抽了抽，嗯，你說的沒錯。
鋒刃道：「我應該把你放回去。」
晨光一臉期待，鋒刃道：「算了，我看你也壓不住他。」鋒刃支著頭：「放你回去，你可能會同太過強勢的輔國大臣加神仙弟子打起來，結果肯定是你死。」
晨光半晌：「肯定是……」
鋒刃看著他：「你說呢？」
晨光沉默，是的，從呂尚如此乾脆利落地幹掉考來看，任何凡人，不管是王還是貴族，在呂尚面前微不足道，說弄死就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