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碰壁
聞仲特意跑到余元處致謝。
聞仲昏迷前,看到一隻大耗子舉著個什麼東西害得楊戩暈倒,耗子精肯定就是余元的弟子余化了。
余元淡笑:「不是我,天界之內,沒人敢同楊戩正面對抗,你師父也是求了別人,那人也不願現身,借余化之手助你一臂之力。」
聞仲臉色微變,還是長揖:「如此就更要多謝道兄,只怕令徒為我所累。」
余元扶住聞仲:「不必這樣,你我同是通天門下,理當相助。」猶豫一下,欲言又止。
聞仲見余元說完「理當相助」就面有難色,心裡已經知道,下一句就是「但是……」他也從政多年,知道「但是」一旦出口,就難挽回,況且,連他師父也是求了別人,可知同門師兄弟沒有出手相幫的意思,人家好歹是於他有救命之恩,他來道個謝,倒讓人家說「對不起不好意思」,豈是做人之道。當下只是道謝,問小師侄可需要調回朝歌,任個要職?
余元想了想:「且讓他避避風頭再說吧。」
小耗子差點把楊戩弄死,這要讓楊戩找到,還不打出屎來,讓他先眯兩年吧。
余元自己想想,忍不住笑:「楊戩吃了這麼大虧,恐怕也惱怒得很。」
聞仲緩緩道:「我正是怕楊戩會來尋仇,若是賢侄在我身邊,我還好照應。」
余元想了想:「雖然如此,既然楊戩出手,你二人,怕是……」
加一起也不是對手啊!雖然余化有專門克制楊戩的生化武器,然而,那東西見效慢,如果不是出其不意,以楊戩的反應速度,一個照面,腦袋先被砍下來了,再放毒氣有用嗎?
聞仲道:「我會再找幾個幫手。」
余元沉思半晌:「師爺的弟子很多,有些是挂名的,真在身邊修鍊的,不超十個,跟著師爺內門修鍊的,都得嚴命,不得下山。」
聞仲明白了,挂名弟子,不太受管束,也挺抱團。聞仲點點頭:「師爺身邊,我豈敢妄闖,正要去拜訪幾處外門長輩。」
余元再次欲言又止。
聞仲倒是給了他個「不必多言,我懂。」的眼神。
余元不是不想幫,也不是聞仲的師父斗君面子不大,也不是兩人交情不夠。余化都出手了,明擺著綁一起了,余元不幫忙,等於把徒弟扔出去不管了。然而,余元的師父是多寶,多寶是洪開元身邊最信任的大弟子,一堆精靈百怪活寶里,洪開元把雜事都交多寶處理,原因無非是多寶聽話。洪開元說不許同師伯對抗,多寶就老實執行這一命令。連帶的,把惹了事的余元一通訓叱。
余元在石頭地上跪了大半天,腿也痛,面子也痛,不住申辯不是我,余化也是不知被誰扔到戰場上去的。多寶認定余元默許了,余元如果不默許弟子參戰,別人怎麼可能指揮得動余化。余元一聽師父這推斷準確,也不敢再言。於是又跪了大半夜,多寶才罵一聲「滾」。余元是挺想跟聞仲解釋一下,我可真不是不講義氣,正相反,我為了同你講義氣,被我師父罵得狗血淋頭的,然而再講義氣也辦法明著違抗師命。
聞仲怕他為難,根本沒提要求,余元當然不可能主動說起師父不讓他幫忙。
聞仲素日交遊甚廣,為人豪爽,出手大方,三山五嶽的朋友不少,當下飛往金鰲島。
碧水中一片綠蔭,聞仲飛到沙灘邊上,已經有一道白光閃動,聞仲知道這是電磁感應應答了,忙停車等待,片刻一白衣白袍俊雅男子已騎鹿而至,老遠下來,拱手笑道:「不知太師大駕光臨,未能遠迎,恕罪恕罪。」一揮手間,一道金光描出個十米見方的大門,聞仲知道這是打開防護的意思,人在車中,欠身為禮:「袁天君客氣了,怎麼敢勞動天君出門相迎。」
袁角笑道:「我本在不遠的林子里的閑逛,看到太師到訪,就趕過來了。」
聞仲微微噎了一下子,嗯,你們這些傢伙也不用這麼直白吧?
這位天君長得一表人材,端正威嚴,一開口說話就暴露他那天真純良的內涵了。自幼修行的人,往往就容易長成這樣,一直躲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鑽研學問,根本不知人間疾苦,也沒人敢給他們世態炎涼看。聞仲就是個忠厚人,同他們比起來,已經是老油條了。
當然,這樣的二貨並不多,一出生就在世外仙境的幸運兒並沒有那麼多。
多數仙人,歷盡世間磨難,有些想開了,物我兩忘,一臉超然,兩眼卻滄桑。少數仙人嘴角帶著酸澀,且對人類有點敵意。
沒走多遠就遇到黑衣黑甲正在打獵的董全,一身鼓起的肌肉健壯悅目。袁角吆喝一聲:「聞太師來了!」董全向聞仲點個頭,收了弓弩,跟隨而至。
半個小時,已經看到高大的山門。山上斗檐,隱約可見,綠蔭紅瓦相映成輝。
袁角再叫一聲:「聞太師到了!」
山下水潭中「嘩」地一聲響,冒出兩顆水淋淋的人頭,一個銀色長發,一個黑色短髮。兩人的皮膚都是一種不正常的白,蒼白,慘白,本來就白,又多年不見陽光那種詭異的白。銀色長發在水中浮動,陽光下閃閃發光,相貌倒是極高貴漂亮的,高挺鼻子,灰藍色大眼睛,象個天使。邊上那位短髮兄弟,黑髮黑眼,還有一對極濃的黑眼圈,目光閃爍,笑容都帶惡意,看著象個惡魔。這對對比鮮明的兄弟,就是姚賓與王奕。聽到袁角招呼,姚賓揮手答應,王奕含笑致意,兩個一個魚躍,逆流而上,向山上游去,快如游魚,你追我趕,似在比賽。
水路一向最慢,兩個魚人倒是先一步到了。
半山腰,面水背山不太高也不太大的一排建築,看上去也就十間平房的樣子,牆上爬滿綠色藤蔓,雖然並不豪華,卻顯得十分悠然寧靜。
中間一間房開著門,房間木台上,坐著一個神情沉靜的青年,正在緩緩撫琴,琴聲悠揚如高山流水。
兩個魚人,從水中躍出,緊貼在身上的白色緊身薄衫瞬間乾爽,兩人搖搖頭,頭髮上的水滴也甩乾淨了,一招手,搭在松枝上的長袍自動飛過來披在身上。
王奕遠遠笑道:「聞仲來了,要動手了。」
琴聲嘎然而止,手指最後在琴上一劃,如裂帛如金戈鐵馬,隱約帶著殺機。
那沉靜青年嘆息一聲,心意微動,琴瑟已帶殺伐之音,這是修養不夠啊。
王奕點點頭,對頭,百戰沙場的大將,再修鍊一萬年,聽到一聲開戰,舉手抬足已寒氣逼人。
姚賓輕聲:「可是師門的命令卻是閉門修鍊。」
未待聽到回應,聞仲車子已到。
撫琴青年拱手相迎:「聞太師。」
聞仲下車:「張天君,聞仲冒昧了。」
隨即天空出現數個人影,先後落地,向聞仲招呼:「太師遠道而來,一路辛苦。」
聞仲一一見禮,一共九個人,聞仲一眼望去即知:「金光還住在外面?」
張紹道:「她稍後即到。」
眾人遠遠近近不分賓主地坐下,聞仲一時還覺得有點不好開口,張紹簡單地:「楊戩是正式加入了?」
聞仲見眾人已經知曉,也不必多說,只欠欠身:「正是,楊戩雖然只是二代弟子,實力不在師父之下,又是正神,他既然出手,可能代表天庭的態度。」
王奕笑問:「太師是希望我們逆天而行嗎?」
聞仲一時語塞,是啊,天庭已派正神出手,你自己非要逆天而行,別人也攔不住你,你還能拖別人下水嗎?
董全冷冷地:「我便逆天而行,又能奈我何?!」
姚賓輕聲:「師門也有嚴令,不得出山。」
眾人一時倒都沉默了。
倒不是師命難違,他們不過是在通天門下掛個名,通天對外門弟子管束並不是甚嚴。只是,那就意味著,一代弟子會礙於師命無法明著相幫。
王奕笑道:「重要的是,紫虛的一代弟子,會不會出手?」
聞仲輕嘆:「也未可知。」
王奕沉思,半晌:「二代弟子,楊戩秒殺所有人。一代弟子,咱們師長隨便一個出手,就秒殺紫虛一代。然而,如果我們支持朝歌,李耳同紫虛會聯手,這兩人聯手,師爺雖然不怕,可也沒必勝的把握,更何況,師爺是個講情義的人,斷不肯對兩位師兄動手。如果我們聯手幹掉楊戩,紫虛的一代弟子一定會出手,我們的哪位師叔伯秒了他們,李耳與紫虛一定會出手。師父繼續不肯動手,他兩個師兄心狠手辣,師爺可能會吃大虧。至於我們,一代弟子出手時,我們就死了。」
聞仲愣了一會兒,王奕推斷的沒毛病,如果他無法請師父出面,別的師叔伯更不會出面,長輩不出面,他們對上十二門徒,只怕是凶多吉少。
大家好朋友,你怎麼好跑來求人陪你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