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遊湖
曆軒夜聽聞她如此說,就笑開了。不止於唇角,眉梢介是瑩瑩笑意。李顏夕抬頭不經意間看到這個笑,不由得愣了愣。
他冷漠的時候,讓人感到十分的絕望。可是寵的時候,卻讓人感到十分的溫暖。他本就長得好看,帝皇本不應有那樣好看的麵孔,顯得不莊嚴。
可是想到將軍一輩都是溫婉如玉的文弱書生樣子,除了眸子中偶爾露出來的審視,殺意和默然之外,活脫脫一個小白臉。這樣想想皇帝那麽好看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
他這個笑容讓她愣了愣,手無意識的拿過一旁放著的壺,看也不看就倒下去。一時間屋中蔓延的不是茶香,而是清酒浸茶的奇怪氣味。這個氣味讓她回神,呆呆的看著茶壺之中,那個已經被酒淹蓋的茶葉。不由得扶額,紅顏禍水不隻有紅顏,其實男人也可以的。
曆軒夜看見李顏夕這樣的狼狽樣子,笑容更勝了。惋惜的歎了口氣:“可惜這一壺清酒。”
李顏夕正要把湖中清酒倒了,聽聞這句話抬頭看了看曆軒夜。一個念頭從心中騰然而起,想把清酒潑在他身上,不過看了看他今日的衣裳,又看了看外麵守著的介是正陽宮的人,想想還是把這個念頭去掉了。十分淡定的倒掉茶壺中的酒,洗了洗。忽聽聞一聲琴音響起,不知道那裏穿出來的,李顏夕聽著調子十分的熟悉。
就邊煮茶,邊想。抬頭看見曆軒夜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盤棋,正在解殘棋。李顏夕看著麵前的三種茶葉,就轉頭問了一句:“你想喝什麽茶。”
曆軒夜隨手指了指第一個芙蓉茶。李顏夕愣了愣,麵上有些看不透的神色,不過隨即神色淡然的拿過芙蓉茶。忽聽見一撥一撥的琴聲襲來,大有戰場之上的血腥氣的感覺,如同麵前就是戰場,讓人聽得熱血沸騰。李顏夕這才想到,是十麵埋伏。畢竟是自己彈奏過得曲子,不由得開口品鑒一二:“這個歌起調之時太高了,倘若沒有一把絕世好琴……”李顏夕還未說完,就聽見錚的一聲,琴聲霎然而止。李顏夕看了看炭爐之上金色水壺,漫不經心的,不緊不慢的說:“怕是承受不住,斷了琴弦。”
之後就自說自話:“雖說樂師的琴技高不高是看各人,可即使是琴技再高超的樂師,倘若你讓他彈奏一把爛琴,恐怕他也不能彈奏去好的樂曲來吧。都說好琴自然配好樂師,可說實話就是世上樂師都配一把琴,好與不好,不是身份,錢財,或者你對樂理的造詣,而是它是不是適合你。”
“嗯?”曆軒夜難得有些迷惑的看著李顏夕。李顏夕笑了笑,一身白衣襯得她皮膚白皙,如同出水芙蓉,清香荷花,早晨帶著露珠的茶花一般。
李顏夕小心翼翼的拿過水壺,倒到茶壺之中,道:“就是常說的,沒有趁手的兵器,就不要出來打架了,即使你武功再厲害,終究比不過別人有趁手的兵器。琴也是一樣的,就如剛剛那首曲子,明明知道自己琴弦承受不了這樣跌宕起伏的曲子,何必還在上趕著彈這首。故而,不要最好,適合自己的最好。”
曆軒夜點了點頭,不知到底懂還是不懂。又拿著棋子下了兩子,抬頭看向她,聲音低沉:“許久沒有聽見你彈琴了,既然今日又功夫在這裏鑒賞別人的琴技,還說得這樣頭頭是道,那麽彈一首吧。”
李顏夕聽見這個差點把手中的茶杯丟出去,剛剛躲開了跳舞,如今多嘴評了人家的琴技,竟然又要彈琴。不過想想比起在這樣搖搖晃晃之上跳舞,還是覺得彈琴好一些。可並未說話,隻是祈禱曆軒夜能像剛剛那般,忘了這件事。
可是不料曆軒夜不是忘了,而是早有準備。跳舞和彈琴貌似一個都逃不過。上好的古琴和舞衣擺在李顏夕眼前之時,李顏夕愣了愣,咽了咽口水,裝傻的看著曆軒夜:“這是。”
“讓人特意去準備的,你不是說沒有管弦之音,沒有舞衣,不跳嗎?”曆軒夜挑了挑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李顏夕這才發現自己是被他耍了,倘若他真的要準備,也不應該就這個時候準備好了,他們才剛剛說起這個。李顏夕呆呆的看著麵前的東西。看來躲是躲不過去了,隻能硬著頭皮拿著衣服去換。
一身紅色舞衣,分外妖嬈。李顏夕看了看桌上的金釵流蘇,冠上發之後一個一個戴上,拿起胭脂抿了抿嘴。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紅衣紅裝,許久未曾這樣豔麗的裝扮。即使大婚的妝容也不過淡淡的而已。
戴上最後一支金釵,就起身來到了剛剛的畫舫之中。剛剛桌席已撤,隻見曆軒夜坐在琴案前,麵前燃著香,層層煙霧之中,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看不透澈。
鶯兒乖巧的坐在曆軒夜身旁,看見她出來了,伸手拉了拉曆軒夜的袖子,指了指她。曆軒夜抬頭順著鶯兒的手指看向她,眼中有一絲光亮。手輕勾就流出一個音。未曾告訴李顏夕要彈什麽曲子,隻是隨心所欲的彈著,李顏夕聽到第三個音才想起是紅顏閣中一舞之時,抬頭望他那首曲子。
舞步雖有些生疏,不過不至於全部忘光,還好底子還在。一曲舞跳的大汗淋漓,最後曲終,舞盡。李顏夕來到琴案前,琴案之上立的香正好燃完。曆軒夜按了按琴弦,隨手把桌上的茶盞遞給李顏夕。
李顏夕接過,不冷不燙,剛剛好。鶯兒不知道賞舞,不過也拍著手叫好。李顏夕看了看外麵的光景,道:“如今風和日麗,這支舞,月光之下,湖水旁跳剛剛好。”
曆軒夜挑了挑眉,看向一旁已經在神遊的德順,緩緩開口:“既然這樣,那麽就今夜不回宮,好好的賞賞皇後的月下舞吧。”
德順笑了笑,一副了然樣子,說了聲是就弓身退下。
李顏夕歎了口氣,不過想到今夜不用回宮,心中還是十分歡喜的,又有些擔憂那些大臣們。曆軒夜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把折扇扇柄敲了敲李顏夕的腦門:“你擔憂什麽,出來不是你提的,不回去也不是你提的,有什麽好參的,難道我會因為他們的兩言三語廢了你?”
李顏夕看了看身上的舞衣,心道:“你怎麽舍得。”不過還是未曾說出口,來到琴案前,手勾起一個音,看了看一旁坐著的曆軒夜,手中正在捧著一個茶盞漫不經心的樣子。剛剛跳舞之時,聽聞他彈的一個音,錯了。好不容易捉住這個錯,李顏夕勢必要在曆軒夜麵前說上一說。
曆軒夜抬頭看著她,皺了皺眉。她輕笑一聲,完完整整的彈出一首曲子之後,就想看看曆軒夜懊惱的神情,卻不想看見的竟然是瑩瑩笑意。讓李顏夕有些惱,才知道這也是他的算計,就狠狠地看了一眼曆軒夜。
曆軒夜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李顏夕有些無奈,拿著茶盞有些悶悶的,來到船前看荷花,心中不由得罵自己實在太笨了。
看了一會荷花,就聞見身後飄來的一縷香氣,回頭看見已經傳膳了,滿滿都是自己愛吃的。就不由得把剛剛的事情忘了,起身來到曆軒夜身旁。
曆軒夜隨手夾了一個丸子給李顏夕,李顏夕自然也夾了菜給他。剛剛的怨氣在頃刻間化為烏有,這一池的好花,如此絕美的景色,倘若用來生氣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