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參賽
本家這兩口子說的事情，張石頭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親眼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電腦上，看見網上排隊等候肝髒捐獻的病患者有多少，所以要想讓嶽孝娥得到醫治，目前來說，也隻有走黑市這一條路了。就如同溺水的人一般，隻要看到一丁點希望，不管它是什麽，都要拚盡全力去把它抓住。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在病房大樓一樓大廳坐著睡了一夜的張石頭，匆匆忙忙的用涼水衝了一把臉，便去省城的各個醫院門口轉悠去了。
??可是黑市上買賣器官的人，臉上可沒有寫著“器官買賣”的字樣，更不敢掛出什麽牌子來。張石頭轉悠了一天，一無所獲。倒是抽空給師父打了個電話，告知了情況，師父電話裏安慰他，並說會讓師兄盡快趕往省城，幫他辦理此次武林會出戰一事。
??晚上回到中州二院，在等待ICU病房開放探視的時候，張石頭思來想去，對張氏夫婦說道：
??“俺明兒個做個牌子舉著，牌子上就寫‘買肝’二字，應該會把黑市上的人引來，你們二老覺得怎樣？”
??“哎呦小兄弟，你可拉倒吧！器官買賣是犯法的事兒，你前腳舉著牌子一出門，黑市的人還沒招來，警察就把你關進班房了。”
??張石頭沮喪道：
??“那咋辦？這些人臉上又沒寫著字兒，咱到哪兒找啊？”
??“噓，小聲點兒。這種事兒就是你情我願，私底下慢慢遇。他們賣家其實也很急，找不到咱們這些買家，擱那兒放壞了不就成了賠本買賣？所以這事兒急也沒用，隻能悄悄的來。”
??這天晚上探視的時候，十七床的女孩兒始終陷入昏迷，張氏夫婦被心內科的主治大夫叫走，回來的時候，兩人都紅腫著雙眼，看來他們女兒的情況已經危在旦夕了。
??在安慰他人方麵，張石頭拙於言詞，隻能在內心暗暗為自己鼓勁，爭取早些將黑市的器官販子找到，也算幫了這對夫妻。
??然而一連三天過去，黑市人體器官販子，依然不見蹤影。這天晚上回到中州二院，遇到了在ICU病房區外等候他的師兄一虎。
??隨著武林會這檔電視節目的熱播，師兄一虎已經是個成名人物。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光亮亮的腦袋，方麵大耳，身體十分精壯。張石頭雖然與一虎都是釋永立的俗家弟子，但兩人並沒有什麽交集。一虎在嵩山武校畢業那年，張石頭小學還沒畢業呢。兩人這些年也見過幾麵，一虎對他這個小師弟有些印象，而張石頭可一直都把一虎當做是自己的偶像。
??兩人見麵寒暄之後，便約定明日一早去省城電視台報名參賽。第二日早上，張石頭如約到了省電視台，與師兄一起來到了電視台大樓七樓的一個大型直播室。
??這個直播室便是此次武林會世界高手邀請賽的比賽直播會場，此時正在緊鑼密鼓的布置著。一虎帶著張石頭直接來到場地中央擂台下，笑著對一位正在指揮布置的男子說道：
??“吳導，忙著呢？”
??被稱為“吳導”的中年男子，便是此次武林會的導演吳平峰。這吳平峰體格壯碩，膀大腰圓，一臉絡腮胡子，腦後紮著一個馬尾辮。要擱在南宋，這形象一準是屠夫；但在現代，卻成了標準的文藝範兒。聞言扭頭一看，和一虎握了握手道：
??“來了？正要找你呢，人帶來沒有？”
??“帶來了，這就是。”
??一虎邊說邊把張石頭引薦給導演。
??“他叫張石頭，是我的師弟。”
??吳平峰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皺眉道：
??“多大了？”
??張石頭答道：
??“俺身份證上十八歲，其實俺已經有二十了。”
??“以前上過擂台、打過比賽嗎？”
??張石頭撓撓頭道：
??“比武招親的擂台算不算？”
??吳平峰本來十分難看的臉色，聞言倒是忍不住“噗嗤”一笑，轉臉對一虎說道：
??“你師弟還在影視劇組裏跑龍套？”
??一虎笑著說道：
??“好像沒有，我師父說他前幾天剛從武校畢業。比武招親，應該是他在武校表演的節目吧！”
??吳平峰相當不滿道：
??“你師父要說也是個德高望重之人，怎麽對我們這個賽事這麽兒戲？要知道這場賽事是國際性的，一共邀請了十個國家的拳手來比賽。咱們中國雖然有兩個參賽名額，可是也不能這麽不負責任吧！少林寺的武僧裏麵有幾個是相當厲害的，我見識過。難道就真的不肯派一個來嗎？”
??一虎有些歉意的說道：
??“我師父那人脾氣就是有點倔，他認為和尚就是出家人，就是不能參與塵世之爭。吳導，要不你再和大老王聯係一下吧，看他能否參賽？”
??“他上不了，和你一樣有傷在身。”
??張石頭趕緊說道：
??“沒事的，俺可以的。”
??吳平峰搖了搖頭道：
??“小兄弟，不是我瞧不起你。擂台上的經驗你都沒有，又是初出茅廬，對手沒一個是善茬，你在擂台上丟醜事小，萬一把你打個三長兩短的就不好辦了。你師兄可是練過金鍾罩鐵布衫的，還不是被美國的拳手傷到肋骨，到現在都沒好！”
??張石頭急了，帶著哭腔哀求道：
??“導演，讓俺參賽吧！俺不怕挨打，他們傷不到俺的，俺實在是需要這筆獎金救命啊，求求您了！”
??吳平峰無奈道：
??“我們這是一個大型的電視節目，麵向全國直播的。什麽叫世界高手？那都是各個國家的精英拳手，你本來就沒有任何名氣，要是功夫不夠格，豈不是讓全國人民看笑話？”
??張石頭拽著導演的胳膊不鬆手：
??“俺行的，俺真的行，不信你就試試俺！”
??吳平峰道：
??“好好好，你說你行，咱就試試。我好歹也是北京體育學院出來的，拳擊上算不得職業選手，業餘界還是數得著的。我陪你練幾下，你要是三分鍾內打不倒我，你就乖乖的跟你師兄回去再練幾年好嗎？”
??張石頭趕緊點頭。吳平峰對身邊的助理說道：
??“你去那邊拿兩個拳套過來，我和這小子比劃比劃。”
??這時候一個工作人員拿來一個木牌，問吳平峰道：
??“吳導，牌子做好了，放哪兒？”
??這個木牌有一個大拇指那麽厚，六尺見長，一尺見寬，黑底金字，上書：“2014年度中國武林會世界高手邀請賽”。
??“把它就釘在麵對主席台的擂台正麵，這裏！”
??吳平峰邊說邊比劃著，工作人員將木牌擺在擂台正麵下方，讓吳平峰看效果。
??“嗯，往上一點，再往左邊來一點，好，就這個位置。你扶著它，我來釘。”
??工作人員訕訕道：
??“我兜裏有釘子，可是錘子忘拿來了。”
??吳平峰眼睛一瞪：
??“做事麻利點兒行嗎？再有幾天就開始了，到現在還丟三落四的！”
??張石頭趕緊上前討好道：
??“沒事沒事導演，俺幫你釘上。釘子呢？”
??工作人員道：
??“在我褲兜裏。”
??張石頭摸出一小包水泥釘，取出一顆，用大拇指一發力，“吱紐”一聲，便生生地將水泥釘摁進了木牌，連續摁了六個釘子，木牌便牢牢地被釘在了擂台正下方。
??旁邊的工作人員驚得嘴巴張的老大，吳平峰迅速走過來把張石頭的一雙手翻過來看過去，也沒瞧出什麽異常。不可思議的轉頭問身後的一虎：
??“這……這是什麽功夫？你師父的獨門秘技？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指禪？”
??一虎心中駭然，心裏嘀咕師父不厚道啊，這手絕學要是傳給自己，這幾年豈不是要橫掃全球了？嘴上卻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沒見師父露過這一手啊！”
??吳平峰同情的看了一眼一虎，忽然助手拿著兩個拳套跑了過來道：
??“吳導，拳套拿來了。”
??吳平峰眼睛一瞪：
??“拿拳套來幹嗎？”
??“不是，您不是讓我去拿兩個拳套，要和這小子比劃比劃麽？”
??“你今兒個咋就這麽聽話呢？我昨天還說讓你一頭撞死呢，你咋就沒死呢？你是嫌我命長嗎？跟這小子比劃。去，帶這小子去登記參賽信息。”
??助手一臉不服：
??“這話我是該不該聽呢？”
??一虎使著眼色道：
??“這話，可以聽。”
??張石頭跟師兄一虎告別之後，跟著助手到組委會登記了詳細的信息，又拍照製表製卡，忙活完了，張石頭問道：
??“大哥你是省城本地人嗎？”
??“是啊，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那俺問您個事兒，您知道咱省城哪裏能找到黑市上販賣人體器官的人？”
??“兄弟，這可是犯法的事兒！你這是想幹啥？”
??“俺妹子需要換肝，不然就活不成了，俺也是被逼無奈啊。聽說黑市上的人會在各個醫院門口兜售，這幾天俺一直都在轉悠著找，可就是碰不到。”
??“這樣子啊，可我雖然是本地人，還真沒幹過這事兒。不過聽說過，有這事兒。你要是想找這種人，去醫院門口碰運氣，那就像是守株待兔，方法太笨了。”
??“有啥好辦法？”
??“打電話啊！網上一搜保準兒有。”
??“黑市是非法的，他們也敢在網上留電話？”
??“嘿，放高利貸、辦假證、雇黑社會要賬、傳銷什麽的，哪個不是非法的？還不是廣告滿天飛！”
??“那您幫俺查查？”
??助理是個熱心腸，用手機幫張石頭在網上找了半天，終於找到幾個省城人體器官販子的聯係電話。
??張石頭千恩萬謝，將電話號碼抄在一張紙上。臨走時，助理很不解的問道：
??“吳導說要和你過兩手，怎麽就突然不打了？”
??“這個啊……估計他怕疼。”
??“就你也能打疼他？他在業餘拳擊界可是一名好手，就算上了武林會的擂台，也是能扛兩拳的。他會怕你？一個武校剛畢業的雛……”
??張石頭也沒分辯，順手摸出一根剛才沒有用完的水泥釘，往牆上一摁，便進去了半截。
??張石頭走了半天，年輕的助理依然在呆呆的看著牆上那顆釘子，嘴裏喃喃道：
??“我勒個去……這次的武林會有看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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