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拜師
張石頭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嶽中麟趁勢開解張石頭道：
??“如今群魔亂舞，政治黑暗到了極點，但天下百姓依然沒有斷了脊梁，依然沒有麻木不仁。所謂時勢造英雄！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小瞧了天下人。秦檜一黨如今氣焰熏天，狂的沒邊了，這其實是好事。老子不是有句話嘛：‘天欲其亡,必令其狂’，秦檜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滅亡。”
??張石頭還是不信：
??“俺咋沒發現呢？”
??嶽中麟笑道：
??“皇上提拔你，就是因為他對秦檜的張狂已經有了戒心，這便是一個信號，也是一個重要的分水嶺，這表明了皇上和秦檜一黨，開始分裂，開始不信任，甚至開始嚴加提防。如此，我們便有了操作的空間。”
??“如何操作？”
??“你別著急，這種事情需要慢慢來。皇上提拔你為禦前中軍統製，也就是說，目前軍中將領，他能夠信任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你，一個便是楊沂中。如今你官拜禦前中軍統製，很快楊沂中也會有恩賞提拔，尤其是建國公趙瑗，一旦他也得到旨意，那麽為師的仕途便要開始了。你我師生二人，文武相應，攪動朝局，慢慢渾水摸魚吧。”
??“建國公趙瑗？”
??趙瑗以前可是他的情敵，不過張石頭倒始終沒有嫉恨過趙瑗，如今他與嶽孝娥的關係確定下來，就更沒有理由惱他，不過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提防。
??“嶽老師您的意思是，咱們倆要想辦法扶保趙瑗登上皇位，讓他來收拾秦檜？”
??“錯！趙構生性多疑而且極度缺乏安全感，此時絕不可流露出一絲扶保趙瑗上位的心思，否則一定會害了他。”
??“那就憑咱師生二人，便可以幹掉秦檜？”
??“咱們師生二人力量太薄弱，所以要借勢。”
??“借誰的勢？”
??“福國長公主，趙多富！”
??張石頭聞言，低頭沉思了起來，仔細想想，你還別說，如今南宋能稱得上是有強大實力的，也就福國長公主了。江北二十萬義軍在手，三千鷹騎兵隱在周邊皇莊，又整合了荊軻會這個龐然大物，朝中各處還有許多官吏與之有秘密交往。不過可惜的是，這些實力都藏在暗處，很少在臨安府內，更不敢拿上台麵。
??“可是嶽老師，長公主的實力，如今恐怕也奈何不了秦檜啊！”
??嶽中麟堅毅的回答道：
??“事在人為。咱們倆現在不是要扶保趙瑗，而是要暗中支持長公主，與秦檜一黨周旋。”
??張石頭歎氣道：
??“哎，去年就是聽從長公主和張憲大哥的號令，跑到中原攪風攪雨，掀起一場場戰事，眼看形勢一片大好，還不是讓皇上一句話就給撲滅了！”
??“你可千萬不要灰心喪氣，事實上去年的中原之戰，對如今的國際間形勢起到了十分有利的影響。金國被打殘了，無力南下，順勢議和，如今自顧不暇，咱們南宋正是要借此機會把內部問題解決掉，須知‘攘外必先安內’。”
??嶽盼盼此時突然插言道：
??“攘外必先安內？父親，女兒咋聽著像是蔣介石那一套呢？”
??“嗬嗬，攘外必先安內，這句話其實一點兒錯都沒有，乃是治國名言。”
??“那為什麽蔣介石說這話就是反動言論呢？”
??“這是要結合國內形勢來說的。國共兩黨麵對外敵入侵，隻有放下爭執，聯合起來使國內形勢安定，才能共抗外辱，而蔣介石的‘安內’，是想滅掉共產黨，再同日本鬼子打，所以說他是錯誤的；如今南宋麵對金國的潛在威脅，我們想同秦檜一黨聯合起來，那無異於與虎謀皮，根本就是勢不兩立。隻有先滅掉秦檜一黨，內部局勢穩定下來，才能有希望富民強國、洗刷國恥，進而實現整個中華民族的統一和複興。”
??嶽中麟緩了緩又接著說道：
??“尤其石頭你的作為實際上已經對曆史進程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張石頭摸摸後腦勺道：
??“有麽？俺咋沒發現，到頭來還不是連嶽元帥都沒救成！”
??“與原本的曆史作對比，已經有了很多的改變。前幾日傳來消息，秦檜這廝竟然喪心病狂，將有‘南宋四名臣’之稱的趙鼎、李光、胡銓通通害死，原本曆史上，秦檜此時還沒有如此的瘋狂和不擇手段。可見，正是因為你的出現，才促使他痛下殺手，因為你的存在，對於秦檜來說，也是一種不安全因素，他急於搶班奪權，便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和安全，可以更好地對付你。畢竟截止到目前，也就是在你身上，秦檜才栽了好幾個大跟頭。這令曆史的進程明顯加快了，本來我還想著要多等幾個月才能等到想要的結果，不過如此一來，我覺得這幾天應該便會有人來請為師出山了。”
??張石頭問道：
??“誰？”
??嶽盼盼指著張石頭的腦袋瓜笑道：
??“你呀，笨死了！當然是趙瑗來請我爹了。以後別光喊打喊殺，有時間讓你的老師多教教你權謀之道，不長心眼兒還想在官場上混？”
??嶽中麟笑道：
??“我這寶貝女兒是在誇爹呢，還是在說她爹心眼兒多啊？”
??話音剛落，親兵進來稟報：
??“府外有人遞上名帖求見嶽先生。”
??嶽中麟拿過名帖一看，笑道：
??“說曹操，曹操就來了。走吧，隨為師去會會建國公。盼盼你就不要去了，這種場合女人是不能拋頭露麵的。”
??嶽盼盼一嘟嘴道：
??“不就是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嗎，誰稀罕！”
??張石頭跟著老師一直來到府門前相迎，老遠嶽中麟便拱手作揖道：
??“建國公親臨，實在令草民惶恐。”
??趙瑗也趕緊回禮道：
??“冒昧登門，還望嶽先生和張大人莫怪。”
??這回知道了趙瑗就是將來的宋孝宗，但張石頭仗著一起泡過妞的情分，竟一點也不見外，上去把住趙瑗的臂膀哈哈大笑道：
??“兄弟，咱倆也好久不見了，快裏麵請！”
??嶽中麟在一旁直撇嘴，心裏話這怎麽說都是將來的皇上啊，您丫能不能不要故意做出一副粗魯的模樣來，畢竟君臣有別，多少也得心中存一絲敬畏之心吧！這學生，一點兒都不讓老師省心。
??趙瑗的性格，與他的相貌一樣，屬於表裏如一，都是溫潤如玉。和嶽中麟這樣滿腹詩書才氣的人在一起，讓人感覺到如沐春風；和張石頭這樣一個憨厚率直的人相處，也能讓人感覺到他的隨和寬厚。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趙瑗天生就有這樣一種海納百川的人格魅力。所以假如你僅僅認為趙瑗隻是個花美男，那你就錯了，沒有人是能夠隨隨便便就成功的。
??來到前院正廳，三人剛一落座，趙瑗便向張石頭問道：
??“剛剛聽聞張大人晉升為禦前中軍統製，不知是否屬實？”
??“沒錯，來宣旨的內侍走了沒多久。”
??“恭喜張大人高升！聽嶽先生說，你去了中原尋醫？”
??張石頭的眼珠子轉了幾圈，雖然趙瑗隻字不提嶽孝娥，但還是從話裏聽出了他想要詢問的焦點。
??“額……”
??嶽中麟接著話說道：
??“石頭剛從中原回來，嶽家小娘子的病已經完全康複，如今已經安置在易安居士家中，拜了易安居士為幹娘了，想必皇上也不會再追究。”
??“住在文壇泰鬥易安居士的家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趙瑗聽了，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情緒也大好起來。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嶽中麟施禮道：
??“嶽先生大才，您所預計的事情如今件件都發生了。”
??嶽中麟趕緊將趙瑗扶起道：
??“哦？這麽說皇上已經對您封賞了？”
??“是，加檢校少保，封普安郡王。”
??嶽中麟笑道：
??“草民恭喜郡王殿下！”
??“果然如先生所料，秦檜權力愈發巨大，金國又助其一臂之力，使其成為無可撼動的終身宰相，立刻便開始清算政敵、打擊異己，如今害死了趙鼎、李光、胡銓等三位名臣，國家之事危矣！”
??說著趙瑗又從座位中站起，手捧禮單、大禮參拜道：
??“嶽先生之才，令趙瑗拜服！今日前來，特欲拜在先生名下，誠請先生做我王府教授。還望先生莫要嫌棄趙瑗愚鈍，收下小子這個學生。”
??嶽中麟並不扭捏，接過禮單看也不看，急忙將趙瑗扶起道：
??“殿下，不是草民不識抬舉，王府教授是朝廷任命的官員，怕是……”
??趙瑗解釋道：
??“若蒙先生不棄，趙瑗這便進宮謝恩，順便為先生向皇上討來教授之職。”
??嶽中麟重新將趙瑗讓至座位上問道：
??“崇國公得到封賞沒有？”
??“未有所聞。”
??嶽中麟聞言，手撚胡須沉吟道：
??“殿下聰敏好學、人品端重，草民若是能夠做您的老師，那是草民的榮幸。殿下若是尋常之人，求學拜師一如天下人一般，無有不可，但偏偏以殿下之身份，拜師卻不是一件尋常事，正所謂‘天家無私事’。殿下若是剛剛得了晉封，便向皇上討要王府教授的官職，必定會令皇上不快。畢竟此次崇國公未被晉封為郡王，殿下這麽做，會被皇上以為您這是急著要將皇子的身份坐實。”
??趙瑗何其聰明，立刻就被嶽中麟點醒：
??“多謝先生指點，小子差點就鑄下大錯。可是小子誠心求學，先生何以教我？”
??“殿下還未去謝恩？”
??“未曾去。”
??“謝恩劄子遞上去沒有？”
??“已經寫畢，還未曾遞上。”
??“這件事情隻有令皇上下旨委任我做王府教授，而不是殿下幫我要來這個官職，才能穩妥無事。所以咱們可以徐徐圖之，第一步便可以從謝恩劄子上做起。”
??“還請先生明示。”
??“殿下在謝恩劄子上麵，隻需寫上十二個字：‘秦檜尾大不掉，兒請皇上提防’，記住，這個劄子一定要在單獨覲見皇上的時候親手交上。”
??“可是，皇上要是問我，我該如何作答？”
??“嗬嗬，你隻需如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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