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他說他心痛了,她說她愛他
到了淩晨三點,周毅把車停在加油站加油,高彥那邊依次打來了電話,說是至今沒有太太的消息。傅寒聲給南京方打電話,那邊同樣是杳無音訊。
傅寒聲坐在車裏悶得慌,開門下車,周毅加完油,回頭去找傅寒聲,就見他站在路邊,右手摸著胃部,眉頭直打結。
“傅董,胃不舒服嗎?”周毅走過來扶他。
傅寒聲道了聲“沒事”,直起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吧,再找找,去唐家墓園看一看。”
或許蕭瀟看望唐奎仁,感傷醉酒睡著也說不定。傅寒聲承認,如今的他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淩晨三點半,傅寒聲離開墓園,他坐在車裏,不知是在泄憤,還是在責備他自己,狠狠的搓了一把臉,當時的他已有一股歃血衝動,他要去唐家,他要問一問唐家人,是不是有人帶走了蕭瀟,他不找他們麻煩,他隻讓他們把蕭瀟還給他。
但他就是在這個時候想起了一個人,蘇越。為什麽聯係不到蕭瀟之後,他就沒有想過蘇越呢?是排斥想起,還是不願過多想象蕭瀟是和蘇越在一起。
蘇越手機號碼是多少來著?
傅寒聲這個人對數字極為敏感,但凡是手機號碼,隻要是被他看過一次,縱使不常聯係,但事隔很久,他依然會記得一清二楚,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蘇越,那組手機號碼他還從蕭瀟的手機裏看到過,又怎會記不清呢?
但他拿著手機撥號,是真的記不清了,心緒不寧殘殺著他的冷靜,傅寒聲強迫自己穩下心神,方才記憶回歸。
蘇越手機,同樣是關機。
傅寒聲緊緊攥著手機,是巧合吧?深夜時分,為了睡眠,手機關機很正常。他告訴自己很正常,不要多想傅寒聲……
他這麽想著,卻是急得咬牙切齒,是他太慣她了,她不喜歡有人跟著她,他就順著她的意,他以為唐家人顧及有他在,必定不會再像從前那般明目張膽。是的,隻是他以為。
等她回來,他一定要狠狠的教訓她一頓,然後走哪兒都把她帶上,縱使不帶在身邊,也要讓人每天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淩晨四點,那麽多人,那麽多人出去找蕭瀟,卻依然是毫無音訊。
錦繡園,不僅僅是唐瑛,就連徐書赫和徐譽也都來了,他們在等消息,當時周毅正開車回錦繡園,剛把車駛進錦繡園警衛亭,傅寒聲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急急叫停了周毅。
根據警衛的描述,黃昏時分傅太太回了一趟錦繡園。傅寒聲查看小區門口的監控錄像,終於看到了那抹讓他又急又憂的身影,她的手裏提著一隻行李袋,那樣的架勢倒像是打算外出,或是遠行,她在走出小區門口後,站在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放大。”傅寒聲緊盯出租車,待車牌號一寸寸放大,最後赫然出現在眼前時,周毅隻聽傅寒聲急促命令:“給出租車營運公司打電話,盡快把司機聯係方式給我。”
淩晨,司機接到了一通電話,為了避免事態蔓延,周毅並沒有報出身份,更沒有提起乘車人是什麽身份,隻是有條不紊的詢問司機,黃昏時間段是否有一位年輕女子,年齡大概在二十幾歲,乘坐過他的車?目的地又是哪裏?
司機道出地址,那是C市半山腰一家私人菜館。已經是淩晨四點半了,接連數十輛汽車前往半山腰,那是怎樣一種場麵,不知情的人看了這一幕,大概會以為是黑~社會出行吧?
其實跟黑~社會差不多,傅寒聲經商十幾年,若是手下沒有一些“無業遊民”,說出來幾歲小孩都不信,一群人浩浩蕩蕩抵達了目的地。
傅寒聲坐在車裏,周毅帶人進去,過了片刻走出來,身後跟著菜館老板和包間服務員。原本兩人被叫醒,都有一些脾氣,但因為來人是傅寒聲,看陣勢不好惹,所以脾氣全都壓了下來,待走近座駕龐大的車身旁,兩人難免有些緊張起來。
傅寒聲坐在後車座,車窗敞開,他不看兩人,隻開口問:“我太太晚上來這裏吃過飯?”
“吃過。”菜館老板點頭,看起來有些戰戰兢兢。
傅寒聲不動聲色道:“一個人?”
“不不,兩個人。”菜館老板說:“除了傅太太,還有一位年輕人,來的時候準備了一個三層蛋糕,好像是專門為傅太太過生日。”
傅寒聲呼吸一頓,“哦”了一聲,尾音拉長,周毅在一旁聽得心頭直發顫,但當事人的嘴角卻有了笑意:“什麽樣的年輕人,能描述一下嗎?”
菜館老板看向包間服務員,包間服務員說:“那年輕人長得很好看,吃飯途中接了一通電話,說著一口流利的英文,他和傅太太吃罷飯就一起離開了。”
後車座,傅寒聲周身籠罩在了黑暗裏,周邊屬下隻能看到他冷漠的五官線條,至於喜怒……不明。
良久,隻聽他又問:“這一帶有監控嗎?”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他妻子如果真的和蘇越在一起,他也要自己親眼看到才確信。
“沒有,這一帶是明倫集團新開發的觀光餐飲地,入夏才陸續營業,所以監控設施並不完善。”這一次,回答問題的那個人不是菜館老板,也不是服務員,而是周毅。他年前來這邊吃過幾次飯,所以了解比較深。
傅寒聲下車了,他負手站在半山腰一塊人工岩石上,此時是淩晨五點,山風吹亂了他的發,但背影卻是異常孤傲寒峭。
周毅站在身後,他並不知道這一刻老板都在想些什麽,但有些話卻不得不問:“老板,還找嗎?”
那個年輕人,十有八~九是蘇越,周毅篤定是蘇越。像是一場烏龍事件,傅太太失蹤,他們一個個急得六神無主,C市該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到頭來卻被告知此番“失蹤”隻是一場烏龍事件。
“找,繼續找。”
傅寒聲嘴角翹了翹,是想笑,但麵色卻發青,跟他嘴角的那抹笑意不協調到了極致,看了隻覺生寒。
3月6日淩晨五點十分,傅寒聲站在半山腰,看著C市閃閃爍爍的萬家燈火,轉身朝座駕走去的同時,生生的擲了一句話給周毅:“回去。”
回錦繡園,她總會回來的。
傅寒聲沒想到,就在3月6日這天清晨,他剛抵達錦繡園不過半小時左右,C市新聞晨報在清晨六點正式發行,新聞內容卷起了一場C市豪門家族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
蕭瀟再次醒來,意識白茫,仿佛躺在一片棉花裏,一片白雲裏,那種滋味跟舒服無關,反倒是渾身酸軟。
她的意識有些遲鈍了,混混沌沌的,天花板忽明忽暗,重新閉上眼睛,身體知覺開始漸漸回潮,她知道不一樣,可哪裏不一樣,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清晨曙光灑落在蕭瀟的眼皮上,她再次試著睜開眼睛,睫毛顫動了一下,脖子處癢癢的,她疑惑望去,還沒完全看清,已是一股血氣逆流,刹那間周身如掉冰窟。
她這一看,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躺在她身邊的年輕男人。
男子躺在那裏,睡姿安靜,未穿……衣物。
是蘇越。
是下意識,是本能,蕭瀟忽然坐起,但被子卻下滑,她在看到胸前的可疑紅痕時,臉色倏地慘白。
仿佛有一把刀插入了她的心髒。不,是紮入了她的眼睛,目睹這一切,她驚慌,她惡寒,她羞恥,所有的壞情緒,仿佛剛從墨汁裏撈出來。她是一個女人,如果她失~身,她該有記憶,但為什麽她的記憶竟是一片空白。
蕭瀟亂了,她不該亂嗎?陌生房間醒來,床上還出現了另外一個赤~身男子,這樣的情節分明是慘遭算計。
但她的這份慌亂,注定沒有維持太久,她剛才那麽倉促起身,無形中碰到了蘇越的身體,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蕭瀟發現了蘇越的異常,抿緊蒼白的唇,喚了一聲“蘇越”,嗓音竟是幹澀的,蘇越沒反應,蕭瀟情緒煩亂,心跳速度加劇,險些跳出嗓子眼,再開口蕭瀟的聲音聽似模糊,實則尖銳。
“蘇越。”音調竟是顫抖的。
蘇越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裏,毫無反應。
靜,死一般的寂靜。
蕭瀟呼吸止了,她緩緩抬手,試探的放在了蘇越的鼻息處,呼吸微弱,蕭瀟又伸手摸蘇越的身體,低體溫,脈搏過慢,瞳孔縮小……
這天早晨是一場噩夢,沒有人知道蕭瀟和蘇越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蕭瀟醒來,目睹了一場卑鄙無恥的陷害劇,更在神誌不清的蘇越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空前絕後的危機。
蘇越性命危在旦夕,蕭瀟慌了,亂了,她狠狠的抓著頭發,頭皮被扯痛,她強迫自己要冷靜,她不能讓蘇越成為第二個蕭暮雨,她跌跌撞撞下床,卻因雙腿虛軟,“砰”的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她和蘇越的衣物散落一地,她低頭撿起文胸,撿起內~褲,然後她的動作慢了……
蕭瀟忽然抬手放在嘴裏,狠狠的咬著,她的表情極痛苦的扭曲在一起,這時候如果有外人在,可能會覺得蕭瀟是要嚎啕大哭了,但她沒有,她的表情僅限於很痛苦和憤恨。
那是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蕭瀟意識到蘇越和她一樣,同樣是被人下了藥,那種藥十有八~九是毒~品。那是一處郊區別墅,室內沒有電話,而她的手機早就已經不見了,周圍不見人煙,隻有一條小路,蕭瀟忍著暈眩,快步大跑,她這一生中還未有這樣的奔跑速度,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在這樣一個時刻裏,是否失~身似乎已經變得不那麽重要,她隻盼蘇越能活著,他是暮雨的哥哥,她不能讓他出事,不能。
路那麽長,蕭瀟想起蘇越發涼的體溫,整個人仿佛掉進了黑暗無望的地獄裏,不敢想未來,不敢想如果,她驚懼,她害怕。那樣一種害怕,讓她胃部翻湧,以至於再也控不住自己,彎腰站在路旁狼狽的嘔吐起來。
吐完了,她繼續跑,她知道她的牙齦出血了,她用緊咬的牙關克製著內心的窒息,她對自己說:“蕭瀟,你一定要記住今天。”
……
早晨,黎世榮下樓去小區對麵的巷子裏吃早餐,一籠包子,一碗稀飯,一個茶葉蛋,正吃著,不期然聽到有人在議論傅寒聲和傅太太,言語輕佻,黎世榮聽得心頭一顫,連飯都沒吃完,就匆匆掏錢出門,在報亭裏買了一份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