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狐面女

  夙雪正準備追過去時,卻發現水容已經跑得沒了蹤影。


  失策了!

  懊惱地扶著額角,夙雪給自己施下隱身術,拋出囚雲劍踏了上去,飛往村中。


  邊飛邊困惑。尋常的孩子,不都會抱著人哭一通才肯走么?她本想趁這個機會,問問小丫頭是想留在這,還是想隨她回撫雲仙山……


  撲面而至的陌生靈力,令夙雪從走神的狀態緩了過來。村莊之中,此時正有幾個黑影在各家之間晃動,身上都有著靈力波動。


  只憑氣息,夙雪瞬間辨出這這幾個黑影都是金丹中期的修為。


  而剛才那一擊,正是其中一名身穿黑衣的修真者丟偏的靈力團。


  丟出靈力團后,黑衣修真者躥入一面牆后,把一個已經昏過去的女人拖出來,挪到村子中央的打穀場中。


  見狀,夙雪心中一凜。


  那是鼎爐獵人!


  丟下女人後,修真者忽然感到自己身後爆發出一股龐大的力量。這股力量令他一驚,不由得詫異地轉過身。


  只見一名女子束髮白衣,廣袖如雪,臉上戴了一塊狐紋面具,空著雙手站在自己身後幾丈遠的地方。


  綉著曼珠沙華的飄帶化為髮帶,松垮垮地系著夙雪的一頭墨發。


  但凡內門弟子,在出師前不可在其他修真者面前暴露身份,因而夙雪撤去隱身術后,直接變為了行走江湖時示人的模樣。


  感到來自這名女子的威壓正朝自己逼近,修真者罵了一句,拔出劍,捻著劍訣便向夙雪攻來。


  ……


  溪水村,紅楓徑上,一個身穿藏青色弟子服的少女足尖點地,快速掠過。


  然而下一秒,一枚銀鏢自她身後呼嘯而來,扎入她的小腿肚,發出噗地一聲悶響。


  少女悶哼一聲,拖著傷腿奮力往右方一撲,摔在路旁的枯葉堆上,而後便掙扎著起來,倚靠楓樹而坐,急促喘息著。


  視線之中,反射著一抹寒光。五個暗影般的身姿由遠而近,漸漸逼來。


  水容動了動被銀鏢擊中的腿,能清晰感受到酥麻的感覺正在自傷口往全身擴散,她逃不掉了。


  她靠著楓樹,盯著那追了自己一路的五名修真者,呼喚起系統。


  沒想到她的運氣會差成這樣。儘管離開撫雲仙山前,她就料到會在近期遇上鼎爐獵人,卻沒想到對方竟會來得這樣快。


  一來還是五個,雖然敵人都是靈寂初期,可也不是這時的她能應付的。


  「包子,我現在能開什麼金手指?」


  問出這句話,水容自己都覺得希望不大。白板屬性還指望開什麼金手指,手邊連個木棍都找不到,全是樹葉枯枝。


  軟包子系統「唔」了兩秒:「宿主,金手指沒有,但是現階段可以提供給你一個攻略。」


  「什麼攻略?」


  「雪狐髮帶的另一對還在夙雪身上,如果宿主頭髮上的雪狐髮帶受到影響,夙雪會感應到宿主的位置。」眼見有兩個鼎爐獵人已經挪了過來,軟包子還是系統不慌不忙地道,「觸發感應,需要宿主把自己的血液塗抹在雪狐髮帶上。」


  水容瞥了眼自己的腿,用力掰開被銀鏢刺破的褲子。因為銀鏢帶毒,撕開的時候半點疼痛都感覺不到。


  撕下一片帶血的布條,水容低下頭,將上面的血粘在雪狐髮帶的白絨團上。她心疼那兩簇白絨團沾染血污,但眼下還是活命要緊。


  「我塗抹完了,這樣就行了?」丟了布條,水容問道。


  「是的宿主,已為你打開當前場景【溪水村】的地圖。」蘿莉音響在耳中時,一幅平面地圖已經展現在水容眼前。一個分外醒目的光點,正從村中向紅楓徑移動過來。


  水容正注意鼎爐獵人的動向,冷不防眼前跳出地圖,糊了她的視線,她忙吩咐系統:「好的我知道了,快把地圖收起來!」


  見水容歪倒在樹上,五個鼎爐獵人對視一眼,最終一個看起來像是隊長的人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將水容提起來。


  可還沒觸碰到她的身體,鼎爐獵人便覺腳底一痛。未等他低頭,一抹綠意驟然自他腳旁的土壤里湧出,扎入他的丹田,發出噗噗的悶響。


  內府被攪碎,比直接毀壞心臟更致死。鼎爐獵人瞪大了眼睛,堪堪低頭,才看清扎入自己丹田的是一叢嬌嫩的青藤,胸口便傳來鑽心的疼痛。


  鼎爐獵人的身體晃了兩晃,倒下了。一片紅楓在他頭頂搖曳,透過楓葉間隙、斑駁投在屍體上的細碎日光,似是嘲笑他的鬆懈。


  「叮咚!範圍兩百米內出現標記目標【夙雪】,目標離宿主還有三米!」


  與此同時,系統喊話響在水容腦中,讓她愣了愣。


  三米?這麼近?

  隊長的突然死亡,讓剩下四個鼎爐獵人頓覺後背發涼。便在他們愣神之時,水容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纏住了自己的胳膊,繞了兩圈,又纏上自己的腰部,力道輕盈而溫柔。


  她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纏住自己的東西一把拉了過去。等水容驚異地回過神,人已落到一片山岩上。


  鼻尖縈繞熟悉的幽香,頸間有溫熱的吐息輕呵。水容渾身一陣酥麻,轉頭對上一張狐紋面具時,她「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雪師姐?!」


  三個字,脫口而出。


  狐面素衣,踏雪至,踏血歸。


  這正是夙雪行走江湖時的標準裝束,加上系統的標記,她絕不會認錯。


  道出「雪師姐」三字后,水容不知道夙雪在面具下是什麼表情,但她知道,自己的下巴正被夙雪緊緊捏著,自夙雪指尖傳來的靈力,直接將她的聲帶束縛。


  「狐……!」


  一道女聲從下方傳來,帶著驚恐,彷彿是見到了陰曹地府的生死判官。


  「狐面女!」


  「是狐面女!!」


  剩餘的四個鼎爐獵人慌了,撇下隊長的屍體,倉皇而逃。


  可夙雪又怎會輕易放過她們!但見她秀手微揚,凌空畫下一個咒,從地上湧出的藤蔓便將四人的腿部纏住。


  水容瑟瑟發抖地看著眼前的場景,血濺四方的畫面,自然而然在她腦中顯現出來。但一想到自己以後要踏上仙途,免不了目睹廝殺,她心一橫,逼著自己繼續看下去。


  然而就在她準備好接受視覺衝擊時,視線卻是一白,夙雪的飄帶懸起,將她的雙眼遮住。


  「小孩子可不許看這些。」


  這是水容第一次聽到夙雪變為「狐面女」時的聲音。較之她看文時腦補的狠厲跋扈,這道女聲,竟是莫名帶著些妖媚。但縱使如此,也仍然掩蓋不了她清冷溫淡的聲線。


  聲音才落,水容忽覺雙耳撫上一對軟物。


  「也不許聽。」


  隔著夙雪的雙掌,鼎爐獵人的慘叫聲還是傳入了水容耳中,但明顯輕了許多,彷彿是被悶在罐子里垂死掙扎的老鼠。


  即便不看不聽,水容也能腦補出山岩之下是怎樣一幅慘狀。


  等殺戮結束后,捂在她雙耳上的手才鬆開,遮眼的飄帶也被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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