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生辰

  魏渠的回信寄到前一刻,李絮正在二表弟的陪伴下吃壽麵,同時翹首以盼等著廚房裏的小蛋糕出爐。


  三月廿五是她的生辰,雖然大多數家人朋友都不在身邊,但她還是很有儀式感地做了係列準備。當然,這也不是因為純粹嘴饞錢多閑得慌,而是她想到的新商機之一。


  近來,她大多數時間都宅著養病。因為被擄走那樁官司,消息靈通的明家人不免打聽到她其實是個女子之身,還信了她新放出去的風聲,以為她真實身份是袁老爺的某個遠房侄女,家底殷實,隻是以小管事的名義出來曆練而已,登時換了結交方式,讓明家兄弟隱退,換了明家兩位姑娘時不時送些點心補品的過來探病。


  雖然跟明家姑娘沒能建立起比泛泛之交更深的情誼,但她們帶來的點心李絮還是深入品嚐了個遍,然後就發現,這個時代的糕點她實在吃不慣。


  剛好那天跟魏寅科普完自己知道的後世促銷套路後,她晚上就做了個夢,夢到自己還在原來的鋼鐵叢林裏生活,左手奶茶右手芝士蛋糕,下午茶吃得美滋滋,懷裏還抱著隻大肥貓,對麵有好友替她拍照。


  這是她和好友最喜歡的假日消遣方式,去貓咖擼貓,輕鬆解壓,既能滿足吸貓的快樂需求,又不必承擔養貓的種種麻煩。畢竟她們都是經常出差的社畜,壓根沒資本養貓。


  夢醒後,李絮就特別想吃蛋糕,絞盡腦汁著回憶起自己很久之前看到過一些奇奇怪怪的替代烤箱法子。


  如有人在辦公室用抽屜、電線、燈泡、玻璃板等物搞了個簡易烤箱,還真就在辦公室裏成功烤出蛋糕;還有人更簡單粗暴,直接把整個三合一的小木櫃扔到火裏烤,然後在中間第二層抽屜裏放燒烤食材,烤出來的效果居然也不錯!


  既然這樣胡搞瞎搞都可以,那她完全可以找鐵匠打個帶幾層鐵抽屜的烤箱出來,在最底下塞炭火烤東西嘛。


  雖然沒法直觀地判斷具體溫度,但,有經驗的中式廚子既然能靠伸手感受油鍋溫度是否達到所謂標準,他們應該也能通過類似的方法判斷烤箱溫度是否在合適範圍內。高了就少點炭,低了就多點炭,簡單得很!

  以前懶得折騰這些,是因為缺人缺錢,現在兩樣都不缺,身邊還沒有舅父舅母兩位長輩約束,不可著勁搞事多浪費啊!

  李絮要的烤箱製作難度不大,又出手闊綽,本地鐵匠隻花了兩天不到就幫她打出了第一個三層烤箱。確切地說是四層,最底下一層是放炭火的,比上麵三層窄一些,但底部比其他隔板更厚。


  除了烤箱,鐵匠還幫她打了幾個簡陋版的鐵質工具出來,如手動打蛋器、方形烤盤、圓形模具等。醜是醜了點,沒那麽精細,但能省很多事。


  至少打發無須用筷子純手動,一打就是大半小時,那真是烘焙新人的最大噩夢之一。


  材料方麵,麵粉是最容易搞定的。


  普通麵粉都是中筋麵粉,但做蛋糕隻能用低筋麵粉,兩者之間轉換起來也很簡單,隻需將普通麵粉上蒸籠幹蒸一段時間,過後晾幹打碎,便成了低筋麵粉。


  隻要有耐心,牛奶可以製成奶油、奶酪、黃油等副產品,也是烘焙當中必不可少的幾大支柱之一。雖然其他調料不好弄到,但有這幾樣原材料,已經能組合搭配出很多甜點了。


  像今天小花做的就是最簡單的戚風蛋糕,隻用了雞蛋、油、糖、麵粉這些基礎材料。


  才來主家沒幾天就被打開好多新大門、還學了手疑似很強大的獨門手藝的小花神情有些緊張,死死盯著熏成微黑、縫隙裏還冒著白煙的古怪烤箱。


  她牢牢記著李絮的交代,默算時間。


  空氣中那股甜香已經彌漫了一柱香多點,估摸著快好了。先打開看看,開早了最多損失點熱汽,多烤上一會。要是等到烤糊的焦味飄出來再開,就來不及搶救了。


  小花吸吸鼻子,果斷帶上肥大厚重的棉手套,拉開最底下的抽屜。


  比方才濃鬱數倍的甜香伴隨著白汽撲麵而來,散去後,露出的便是漂亮的金黃色圓餅,熱騰騰的,散發著勾人的誘惑。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做蛋糕,昨天李絮手把手帶著她試驗了三遍,頭一次失敗,第二次勉強能吃,第三次已經達到李絮的良好標準,但顏色似乎比今天的要淺淡一些。


  小花眼睛一亮,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太好了,成功!”


  她馬上小心翼翼避開抽屜邊緣鐵板,隔著棉手套快速托起模具,又快手快腳連模一起塞進大食盒蓋上,給李絮送去。


  “姑娘姑娘,蛋糕做好啦!我怕冷了不好吃,特地端過來再脫模。”


  小花笑眯眯將蛋糕切成幾塊,動作流暢,把最大的一塊放到李絮麵前,第二大的一塊遞給魏寅,剩下的正要往食盒裏收,卻被李絮伸手拉著坐下。


  “今天的成品比昨天更好,色香味俱全。你勞苦功高,怎麽能不嚐嚐?”說著,把另一塊大大的推到她麵前。


  昨天後兩次的成品,小花隻吃了很小一塊嚐味道,其他都拿去犒勞張大宏和夥計等人,但她久久未能嚐過甜味的味蕾已經十分滿足。她知道今天是李絮的生辰,這個據說象征著圓滿、團圓的蛋糕意義自然不同,所以,她壓根沒想過自己居然還能有跟主家同桌分吃一個蛋糕的這待遇!

  “這,這不合規矩……”她扭捏著拒絕。


  魏寅看了眼麵色微紅的小姑娘,憨厚一笑:“其實,我們都是普通莊戶人家,從沒使喚過奴婢啥的,也不習慣。之所以雇了你,是因為表姐生病需要人照顧。你就是表姐的雇工,可不是我們的奴婢,不用這麽小心。”


  似是怕對方聽不進去,他還拿自己做例子:“你看,我其實也是表姐的雇工之一。我跟她簽了合約的,要幫她打理玩具鋪子,給她幹活,然後她給我發月錢。從這點看,咱們其實差不多,你真不用在意那些。”


  小花怔怔看他,又看李絮,似乎腦子沒轉過彎來。


  魏寅努力讓腦子轉動起來,忽然得出個結論,或許小花是覺得男女有別,不好意思跟自己坐一桌吃東西?


  他恍然大悟,立刻打著工坊那邊還有事的借口跑了,順手用油紙包了兩塊帶走,其中一塊拿去分張大宏。


  魏寅剛出門,外頭就有人來找,說是嵩陽有信件送來。


  李絮一聽就知道,多半是魏渠寄來的家書。如果是跟袁家有關的生意上的往來,應該會先送到四方樓或其他產業,相關的掌櫃、管事再來主動拜訪她說事。


  自從魏渠他們回嵩陽後,這是第二回收到他的信,第一回則是抵達嵩陽後寄來報平安的短信。


  見主家有正事要辦,小花沒再扭捏,老老實實端著李絮分給她的大塊蛋糕回房,獨自度過一段人生中最甜蜜的午後時光。


  李絮摸了摸信封,詫異發現,有點厚。


  那家夥向來惜字如金,寫信更是如此,也不會故意賣弄文采,基本上都是薄薄的一張信紙就能寫完,今日怎麽突然轉了性子?


  聯想到今天這個有點特殊又平凡的日子,她不免想歪了一瞬間。


  不對不對,肯定隻是巧合,這年頭寄信哪裏能精準判斷對方哪天能收到。雖說兩地距離不算太遠,但也不是不可能在半路上發生意外。


  心裏碎碎念著說服自己,打開一看,鬆了口氣。


  裏麵原來有兩封信,一封是給她的,另一封則是給魏寅的,後者的好像還要厚一點點。


  她微微挑眉,把魏寅的信放在桌上,打開自己那封,結果抬眼一看開頭——


  魏渠怎麽突然管她喊二弟?

  這是不小心裝錯信封了?


  “嘖,莫不是念書念傻了,這種低級錯誤也能犯?”李絮嘀咕著要把信紙塞回去,視線卻突然凝住。


  恩?魏渠怎麽一開口就在罵魏寅沒分寸?哦,說的好像是二成幹股的事,他咋知道的?魏寅什麽時候告訴他的?

  等等,這個幹股變嫁妝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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