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郡主歸侯府 授受不予親
第二天午時剛過季恒就換上進宮的朝服準備去接花妖兒離宮,將將走出書房就碰到了迎麵而來的趙尹沫,身後跟著提著食盒的杜鵑。趙尹沫的臉色不太好,眼睛也腫腫的,整個人看上去懨懨的沒精打采,見到季恒時仍然強大精神扯出了一個不怎麽好看的微笑。
“趙王妃吉祥!”眼尖的小弦子先發現了趙尹沫,連忙打了個千秋問好。自從聖旨下來讓花妖兒跟趙尹沫共享恒王妃之名後,這稱呼上自然也不能單以王妃而稱,以免混淆。
“王爺這是要上哪兒去?”趙尹沫扶了一禮問道。
“尹沫,我現在要進宮去。”季恒不準備瞞著趙尹沫,畢竟賜婚的聖旨昨天就已經傳到了恒王府裏麵。
“現在嗎?”趙尹沫不無低落的問道,兩隻手絞著手裏的巾帕,眉目低垂,惹人心疼。
“尹沫,對不起。”
她要的豈是一句對不起?
“王爺,你說什麽呢,宮裏發生的事妾已經聽說了,唯有這樣才是對妖兒好不是嗎?”她心裏恨啊,憑什麽到最好她還是搶走了她的東西?平妻,共享恒王妃之尊?花妖兒她也配?她也能?
“尹沫,謝謝你的寬宏大量,我不會食言,我會關心你、照顧你一輩子。”季恒歎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該如何補償趙尹沫,畢竟她已經嫁給了他,不管是因為什麽。
照顧她一輩子,是因為她是他的其中一個妃,可他愛的卻會是另一個妃是嗎?嗬,當初讓他喝下那杯酒的時候她要的不就是他恒王妃的尊貴稱號嗎?可是如今為什麽卻覺得那麽不甘呢?明明她才是十五年前就定下的恒王妃,那花妖兒憑什麽要騙走她一半的尊貴?
她真是恨啦 ,曾經對花妖兒的好現在全都化作了她恨的源泉,憑什麽,憑什麽,她做錯了什麽,老天要對她如此殘酷……
“王爺,妾一早就熬了一盅人參雞湯,王爺喝了再去吧。”
“是啊王爺,王妃為了熬這雞湯,天不亮就起來挑選食材,從始至終都沒讓奴婢們幫忙。聽聞王爺跟皇上起了爭執,王妃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都差點暈倒了,還強撐著熬了這雞湯,王爺您就喝一點吧。”
杜鵑捧著雞湯遞給了趙尹沫,季恒看著趙尹沫蒼白的小臉和浮腫的眼睛也心下不忍,到底是他辜負了她,她又能有什麽錯。隻一個年少的女兒罷了,不管她之前做過什麽,可如今她的確為他著想,為他擔憂。當是彌補也好,當是從頭來過也好,就順著她來吧,如果這樣她能開心點的話。給不了愛,至少不讓她失落、孤單吧。
知道雞湯裏麵飽含了趙尹沫的心意,可季恒心裏牽掛著花妖兒實在是沒有過多的心思去品嚐各種滋味,結果雞湯幾大口喝了個幹淨,將空碗遞給趙尹沫,抬頭看了看頭頂的陽光匆忙說道:“尹沫你身體不好回去歇著吧,我進宮去了。”他怕晚了,花妖兒在宮裏再生變故。
“嗯,謝王爺關心,王爺路上小心。”趙尹沫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送季恒離開。然而在看不到季恒的聲音之後隻聽哐當一聲空碗被趙尹沫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王妃!”杜鵑也被趙尹沫的舉動嚇了一跳,驚呼一聲又連忙捂住了嘴巴,她不知道趙尹沫究竟在悄悄回了一趟侯府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在她回到王府後就不停地哭不停地哭,緊接著聖上賜婚給季恒和花妖兒的聖旨傳到了府裏,趙尹沫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裏麵,不停地摔砸著房間裏的東西,幸得昨兒個季恒不在王府,否則之前的一切豈不是前功盡棄?
“王妃你要做什麽!”在杜鵑的驚呼中趙尹沫居然從摔碎的瓷碗碎片裏挑選了嘴鋒利的一塊,狠絕的劃過手腕,腥紅的血珠兒沿著白嫩的手腕猙獰落下。
“杜鵑待會兒尋個合適的時間去告訴王爺,本妃因傷心憂勞過度不甚暈倒,被摔碎的瓷碗劃破了手明白了嗎?”趙尹沫狠戾的說道,看著那刺目的腥紅竟覺得甚為爽快。
“奴,奴婢明白了!”杜鵑一邊捂住趙尹沫的傷口,一邊瑟瑟發抖地說道。
“愣著幹什麽?還不去找大夫?不,拿著我的牌子進宮去找禦醫吧。”
花妖兒,既然你終歸要進這王府,那就讓一切正式開始吧!
“小弦子,在本王離開的這段時間記住多派幾個人保護著趙王妃。”進宮的馬車剛離開王府不遠季恒就突然對小弦子說道,聲音低沉透著絲絲疲憊和無奈。
“王爺不準備帶奴才去邊塞?”小弦子駕著馬車驚訝於季恒說得話。
“在京中有本王放心不下的人。”
“王爺那您讓奴才多派些人保護趙王妃是為什麽?”按道理說王爺最放心不下的人該是即將過門的花妃啊,怎麽反倒是要多保護趙王妃呢?難道是?“王爺,難道您不放心趙王妃她會對……”
“小弦子你最近的問題還有話真是越來越多了!”季恒沉聲道。
“奴才明白了,王爺放心,奴才會按照王爺的吩咐好好保護著趙王妃。”小弦子察覺到了季恒這會兒的心情十分不好,也知道不該再多言,有些事情做奴才的意會了就可,若說出來了對自個兒的確不是什麽好事。想著王爺本來要去接侍花郡主心情是極好的,可是在臨出府門之前又匆匆忙忙回去了一趟,再一次出來的時候臉色就變得十分的難看,也不知道那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去接花妖兒離宮比想象中的順利,季恒去到坤定宮的時候花妖兒已經梳洗完畢由夏公公親自送到了坤定宮門口,兩個人相對無言,隻有道不盡的喜悅和訴不清的離別擔憂。
花妖兒已經被賜封為侍花郡主,成了趙尹厚的義妹,更成了季恒未過門的平妻,是以這一次出宮她不能再回恒王府而是直接去到了廣陵侯府。趙尹厚早早的就命人收拾出了西廂房作為花妖兒出嫁前的閨閣,更是在今天一早就停下了所有的公務等在了侯府裏,倒是比當初趙尹沫在府裏麵時還要歡喜、隆重。
趙尹沫臨出嫁前花妖兒也不過是侯府裏的一個丫頭,這一次回府身份早已不同,再看趙尹厚的態度,這些個下人也都人精似的明白對於花妖兒這是要上天般的捧著呢。
“拜見恒王、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丫頭小廝們跪了一地,季恒倒是無所謂,就是驚了花妖兒極度不自然的被季恒跟趙尹厚一左一右護在中間進了侯府。
“妖兒,以後你就住在我的府裏,就把這兒當成你自己的家你香足什麽,吃什麽,用什麽都盡管吩咐他們,知道嗎?隻要你開心,其他的不用顧忌!”這一次的風波後最高興的莫過於趙尹厚了,從今後他能夠堂堂正正的以哥哥的名義去保護花妖兒、關心花妖兒,沒有什麽能比這件事更讓他高興了。
“謝謝侯爺!”
“妖兒你叫我什麽?”趙尹厚裝作生氣的繃著臉直直盯著花妖兒,看著他那冰塊臉上竟出現了賭氣的表情,怎麽看怎麽好笑。
“呃,妖兒,錯了,是謝謝哥哥!”從很早很早的時候趙尹厚就像是哥哥一般鼓勵著她,幫著她 ,沒想到真的有一天她會成為他的妹妹,這可真的像是在夢裏麵一般。
“乖,我的好妹妹!”趙尹厚帶著寵溺地揉了揉花妖兒額前的頭發,花妖兒也很配合的低了低頭,看上去果真就是一個乖巧的妹妹了。
這可是讓季恒的心裏不是滋味了,就算是哥哥又咋的?親哥哥也不能碰他妖兒的頭發,更別說隻是義兄了!隻見季恒跟小雞護食似得一把將花妖兒扯過去摟在懷裏,眼睛裏麵蹭蹭冒著凶光警告趙尹厚不準在動手動腳。
“喂喂,我說你不至於吧,我不就是表達一下我作為兄長對於妹妹的寵溺而已嘛!”
“哼,那也不行!沒聽說過男女授受不親嗎!親哥哥都要記著男女大防,更何況你這個義兄呢!你說對不對花妖兒?”
“呃……”花妖兒正看著眼前這兩個大小孩鬥嘴呢,怎麽就一下問道她這兒來了?其實她想說趙尹厚隻是揉了揉他的頭發而已嘛,沒什麽的?更何況也不知道是誰呢一邊說著男女授受不親,一邊沒皮沒臉的把她抱在懷裏。
“我說,我的王爺,你好意思在我麵前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嗎?我不過是碰了碰自個兒妹妹的頭發,你呢,我可是知道五年前某個人都借著上藥趁機授受不親了吧!”趙尹厚可沒想在這件事上認輸,開玩笑,要是輸了他以後在季恒的要求下可能跟花妖兒說話都必須要隔著一個簾子才行吧!不行,這可不行,能跟她這麽近的生活在同一個院子裏已經是他此生唯一能擁有的了,他可不想連這麽一點小奢求都要毀在季恒嘴裏的授受不親上。
“誒?你怎麽知道的?”季恒瞪大了眼睛看著季恒,那一次是他們去了樊通的府上,花妖兒被那什麽表小姐跟樊香惡整,背上起了疹子,他幫她上藥,這件事就他跟花妖兒知道啊。“你跟蹤我?”
“呃……”趙尹厚被問得說不出話,他就是跟蹤了怎麽的吧!那一天他匆匆回到上書苑拿了藥瓶就玩彩沫軒跑去,結果晚了一步,他去的時候季恒已經在幫花妖兒上藥了。他不會說的,那天他差一點衝進去將季恒給丟出房間!你一個十六歲的人,好意思讓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裸背對著你?你的規矩禮儀學哪兒去了?
可他到底沒那麽做,他隻是悄悄的來,悄悄的去,因為……
其實季恒所做的,正是他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