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秘聞（一）
坐在腳踏上，我扭來扭去，不時的變換坐姿。這東西坐著還真是不舒服，又硬又矮。皺著眉換成側坐，將身子側靠在軟榻邊。餘光中，看見康熙不知道在想什麽，把玩著那塊玉佩似乎很出神。
百無聊賴的我開始研究起眼前這雙登在龍腿上的靴子。一直以為皇帝的靴子都是明黃色的，眼前這雙卻有石青和明黃兩色。石青色素緞的靴幫，黃色如意雲紋緞的靴靿，靴口勾青以蓮紋，金線、小米珠和紅珊瑚釘點綴成勾藤紋。
看著嵌滿小米珠和紅珊瑚的靴子，我撇撇嘴，瞄向自己腳上那雙素色布麵花盆底。唉~~雲泥之別啊~！等咱有錢了，一定要買一大堆鞋子放在家裏，不穿也要看著！！
黃色的靴子在我眼前晃了晃，飽含笑意的聲音在我頭上響起，“再看朕可就要收銀子了，嗬嗬~~~。”
視線隨著那晃動的靴子而移動著，我小聲咕噥了句，“小氣，看看都不行。”
“看看倒是行，隻是……萬一你看到眼裏拔不出來可怎麽辦？”
一臉黑線地抬起頭，望向這個別人眼中嚴謹的皇帝，在我麵前卻亦如頑童的老頭子。他真的是曆史上唯一可與唐太宗比肩的皇帝嗎？
細細端詳眼前的老頭子，長圓臉，彎月壽眉，杏核大眼，直型鼻，長方形嘴，大耳外張，八字長須，臉頰上還有些斑斑點點的白麻子，個頭165公分左右。沒錯啊，和曆史上記載的一樣，難道是——越穿？！
哈~！這怎麽可能，我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答案。
康熙拍拍我的腦袋問道：“丫頭，想什麽呢？”
“沒什麽。”我收回視線答道。
“起來吧，朕有些事兒想問問你。”
“謝皇上~！”終於可以起來了，我笑嘻嘻的從腳踏上蹦了起來，不著痕跡地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屁股。
康熙端起茶杯，抬眼輕瞄了我一眼，“坐榻上吧。”
耶~？！真的可以坐嗎？瞪著眼睛，驚訝地看著康熙。
“還要朕說第二次嗎？”
呃……被他一嚇，我一個箭步躥到軟榻邊，猛地坐了下去，然後危襟正坐，側著頭小心地看著正在飲茶的康熙。
康熙慢悠悠的把杯中最後的茶飲盡之後，這才‘依依不舍’的將杯子放回桌上。表情比剛才嚴肅了許多，“丫頭，文軒是朕的人。”
“奴婢知道。”垂下頭，掩去眼中的不滿。死老頭子終於說到正題上了，我可是等了半天了。
“英格也是。”
“奴婢也知道。”
“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算是下套嗎？我複抬起頭，試著在康熙的臉上找出答案。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眼前這個穩坐帝位四十年老頭子，喜怒不行於色的功夫早已練的如火純青了。既然是他想知道的事兒，就算當事人不說，他也會想辦法知道的。
歎了口氣，坦白從寬，總會比抗拒從嚴好，“其實奴婢一開始隻發現於文軒，對於英格隻是略有懷疑，可是在細細觀察後，奴婢才確認了。”
“哦？你且說說看？”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探探底比較好，“其實就此事而言，隻要稍加觀察就不難發現，這是有人固意安排的。”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奴婢並不知道皇上為何要大費周章按排這些，不過奴婢卻大膽的猜測了聖意，那就是您有意讓於文軒身份暴露在奴婢眼前。”
康熙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我吐了口氣，果然和我之前想的相去不遠。於是我將當天的推論和盤托出。“於文軒切先不說，單說英格。奴婢在奇珍園時接觸過不少太監，因為工作使他們的雙手幹、黑而粗糙，手掌遍布老繭。在這點上，他就露出了破綻。奴婢發現他雙手白而修長，右手食指尖處稍稍凹陷，中指平滑無名指處凸大。這樣的手一般都出現在長年伏案讀書習字的書生身上。”
說到這兒，我再一次望向康熙，卻見他正在端詳自己的右手，看了半天，這才恍然大悟說道：“丫頭，你的這雙小眼睛可真毒。”
無比鬱悶地看著康熙，我在心中偷偷地腹誹：死老頭，明褒暗貶，表揚一下人家有那麽難嗎？
正想著，康熙又發問：“可是這也隻能證明，英格曾經是個書生。”
“嗬嗬~~”我輕輕一笑，道：“皇上，您認為一個長年伏案書寫的文人，他的字會如何？”
康熙一愣，隨後笑罵道：“這死小子，一定掩飾的太過份了。”
“皇上聖明，就是因為他將字寫的極為難看，至使於文軒在模仿他的字時，一不小心將自己老底給露了出來。還有就是，奴婢注意到他二人隻有右手手掌有老繭，這於別的太監不一樣。於是奴婢探問了一下，他們就招了。”
“你倒是聰明。”
“嘿嘿~~~”順坡下驢，我笑的有些得意，“皇上，奴婢覺得他們兩個可能是您最身邊出色的待衛，但決對不是個合格的演……戲子。”
“丫頭，這麽點小聰明，值得如此驕傲嗎？”
撓撓腦袋，我有些不好意思，在皇帝麵前賣弄之後，又如此得意的笑，從古至今怕是也就我一人吧？！
“其實派他們兩個去，一是想鍛煉你們幾個；二是想保護你。畢竟你……”康熙將即欲出口的話語又吞了回去，快速轉移了話題，“你可別小看他倆，他們都是忠臣之後。文軒是於成龍的嫡孫。英格祖上隨太祖攻撫順，第一登城，太祖賜號巴圖魯，英格的父親在平三藩時陣亡。”
啊~！我震驚地張大了嘴巴。於成龍？！那個有名的廉吏於青菜？
“你知道？”
“了解一些，聽說當年於大人去世之時，南京百姓皆巷哭罷市。持香燭之者每天都有數萬人。甚至還有外國人也為他大哭。”
“是啊~！”康熙目光飄渺，似乎在緬懷過去的忠臣，“那是康熙六年的事兒了……”
我不語，靜靜的聽著他有些絮叨地說著過去的事情。
半晌之後，康熙清了清嗓子，收起回憶，再次揚起笑容，隨後道出一個更為驚認的秘密。
聽後，我這個汗~~敢情我身邊都是間諜，他的、胤禎的，以及後宮的……
糾結著眉毛，我悶聲道：“皇上，您派來人奴婢無話可說，這娘娘們……”
“嗬嗬~~~”康熙的笑聲中，夾雜了些許不自然，“不說這事兒了。告訴朕，之前朕交待你的事兒，有進展了嗎？”
“有是有些，不過……”看著老頭子如此急切的轉移話題，我突然靈一閃，“不過，奴婢身邊人多口雜，您看這……”
此話一出，康熙很沒形像的翻了翻眼睛，“到時累死你，別找朕訴苦。還有，你的小白整天半死不話的給朕耍臉色。……。哼~！”最後這個死老頭子以一個哼鼻音結束了此次的談話。
不知不覺中，我在昭仁殿裏和康熙聊天已有二個多時辰了，此刻午後，到了康熙進晚膳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