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仙魔訣別
——by 冷月
“是。”雲墨持劍，神色淡漠。
“雲墨上仙，你可要想清楚了！”天帝廣袖一揚，數十萬天兵天將瞬間齊壓壓聚集於魔界上空，“冷月以望已然重傷，不再是天界對手，而你若是選擇了魔界一方，就要與我天界作對，那下場便是廢去仙位，放逐荒原！”
“小仙想得再清楚不過。”
“你……也罷！既是你咎由自取，便別怪我無情！”
“喲喲喲，兩位的戲可真是演得逼真呐。”雲墨與天帝對峙間，以望卻拍拍手掌笑著搭上雲墨的肩，“雲墨上仙，其實你早已經看穿我是故意裝作重傷的吧，嗯？”
此話一出，天帝與眾人皆愣住，唯有雲墨不解地轉頭望向以望。
他如此真心想要解救他，卻被他誤會成在演戲了麽？
以望沒有望向雲墨，而是右手聚靈，毫不猶豫地掐上雲墨的脖頸。
“江離，你讓雲墨佯裝相助我魔界，實則是想讓他在我毫無防備之時偷襲我而一舉殲滅我魔界吧？因為不這麽做，憑你天界是無論如何都……勝不過我魔界至尊以望的！”
說話間，以望周身狂風驟起，生生將以望雲墨兩人包圍在內，繼而放肆地朝周圍擴散，夾雜著無數魔界黑沙，迷亂地讓人睜不開眼。
“墨彥，能允許我這般喚你嗎。”以望與雲墨位於狂風風眼的正中央，所以絲毫不受狂風的影響，相對的，這裏風平浪靜。以望輕輕鬆開掐住雲墨脖頸的那隻手，晃了兩下才穩住身子。
“以望師兄？”雲墨不解。
“事實上我與冷月的確受了重傷，而魔界兵將也死傷慘重，怕是敵不過天界了。所以我……用了唯心。”
雲墨全身一僵，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為何要用那個……我不是說了會幫助你們麽。”
唯心，一種可以讓法力迅速提升萬倍的秘術，但使用者會付諸煙消雲散的代價。這是兩萬年前，當雲墨和以望還是師兄弟的時候，蓬萊仙山的掌門所傳授於他們的門中術法。
當時掌門交代過，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得使用此術。除非有一天，你傾盡生命也要守護的人遇到了危險。
“我想過了，僅憑你一人是絕對抗衡不過天界的。而你，三水與冷月，都是我傾盡生命也要守護的人，所以現在的我，到了該用唯心的時候了。”
頓了頓，以望又朝雲墨邪魅一笑：“可別想多了，我隻是在兩萬年前因錯手殺了你而內疚到現在而已，所以你才會被列入我賭上性命也需要守護的人之一。”
“我知道。”雲墨淡淡應道。心中卻因為以望這番話而動容不已。
“到時候，三水就隻能交付於你了。墨彥，你需要回到天帝身邊，而不是衝動地投靠魔界，這樣才可以活下去，與我的寶貝女兒三水一起，代替我與冷月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以望苦笑一番，“若是到時候，冷月也有幸存活下來……那也要麻煩你好好照顧他了。我這一生，雖然活了這麽久，卻總覺得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呢。”
如果能重來，他以望會不會放棄成魔呢。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過會兒，我會將你送回江離身邊，你萬萬記得要全力與我對戰，不然，江離那個多疑的老頭不會信任你的。”
“……”雲墨沒有回答，攥緊了拳頭。
“答應我。與其陪我們赴死，倒不如活著紀念我們。還有，我要你用你上一世的法術，在我因為唯心煙消雲散之前，親手殺死我。我不想死在別人的術法之下，更不想因為唯心而死得如此狼狽。”
“看來我又要欠你一筆巨債了，以望師兄。”雲墨仍舊攥緊著拳頭，指節發白。
“這樣的話，就還到三水身上去吧。你可不要辜負了那孩子。”
“就算沒有你這番話，我也不會辜負她。”
“其實我還是有些不服氣的啊。我努力了這麽久都沒有得到的你，卻讓自己那個幼稚鬼女兒輕易得到了。”以望淡笑了一聲，雙臂朝上一揮，輕而易舉地帶走了肆意揮舞的狂風。
一行人好不容易能夠睜開眼，隨後看到雲墨被以望掐著領子朝江離那頭擲過去的一幕。
“雲墨，你前世與我同門數千年，那點兒心思我還猜不透麽。”以望笑道，滿麵不屑。
“真是……被發現了啊，那我就沒辦法了。”雲墨也強笑著站起身，“本想博得你的信任，趁你不注意殺了你，卻沒想到你對我的戒備如此森嚴。”
“誰讓我是，以望呢。”以望麵無表情地大張雙臂，瞬然之間召來幾團黑壓壓的魔氣，而後冷眼對上天帝：“江離，你說我是一舉將你們殲滅呢，還是一個一個地玩弄你們致死呢？”
江離總算是弄懂了眼前的狀況。
雲墨早已經發覺以望是佯裝受傷的，所以想要博取他的信任進而混進魔界找機會殺了以望。而自己卻想都不想便相信他背叛了天庭。當真該死。
不過方才在狂風風眼之中，雲墨與以望獨處了那麽久，卻又是在做些什麽呢？
以望沒再給江離思考的時間，喚出悉數魔力便朝著天界眾人席卷而去，所有人包括天兵天將紛紛施法抵抗，這才勉強能夠抵禦以望。
眾人驚歎，原來這才是魔界至尊真正的實力麽。天界這下可就，成了岌岌可危的那一方。
“以望，我與你一起，替魔界之人報仇。”冷月將三水安置好，頭也不回地上前來助陣。
“你不會怪我走上了這條絕路吧。”以望淡笑一聲。
“我怎麽可能舍得怪你呢。”冷月回以妖媚一笑，伸手施法與以望一起抵抗天界。
從以望使用了唯心之後，冷月便已經什麽都猜到了。再加上雲墨與以望被困狂風風眼前後態度的反差，便進一步確認了心中想法。
“無論是勝是敗，今日我冷月會陪你共赴黃泉。三水她有雲墨，我不擔心。”
“你啊，我本想讓你活著，與三水和雲墨他們一同活在這個世界好祭奠孤零零地死去的我呢。這般看來，小冷月可不愧是我以望看中的媳婦兒。”
“貧嘴！”
仙魔再度大戰，卻發現這魔界至尊內力飆升，有些吃力招架不住。而此時此刻，一道熟悉卻又冷豔得有些陌生的人影從天而降，稍微遲疑了一番，加入了天界。
“你總算還是來了。”江離得意一笑。
“為了初之。”玉萱並沒有轉頭看一眼天帝。
天界有了玉萱這一助力，顯然比方才輕鬆許多，可以望飆升的法術卻是有了千萬倍，所以還是隻能打成平手。
雲墨早已經尋回了上一世的法術，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在這種情況之下使用。於是左右躊躇間，他看到了靈力十分不穩定的寧墨。
雲墨一愣，施法將寧墨穩住，片刻後，反倒被寧墨自體內散發出的一股無名力量反擊，連連後退。
這……終究是覺醒了啊。
雲墨握拳，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掐訣喚出一道結印，隱入寧墨體內。
毫無防備，寧墨低吼出聲，同時一股仿佛不屬於他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從他體內湧出，充斥著他的周身。江離，初之與玉萱全都呆愣不已，但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因為寧墨這股力量，將是他們最重要的助陣。
稍加思索了一番，雲墨喚出上一世的法力，悉數注入了寧墨體內。後者非但沒有排斥，反倒順利地吸收了雲墨的力量，輾轉醞釀化為了自己的。
“寧墨，趁著冷月以望動彈不得的時候，給他們最後一擊，送他們痛快地離去吧。”
雲墨最後輕道了一聲，因法術瞬間被吸走而脫力地跌坐在地上。
這樣，算是用自己的法術，親手殺掉以望師兄了吧。
“啊——！！”寧墨持劍，喚出自己與雲墨所有的功力，騰空而起，朝冷月以望揮下一劍。
無法逃離，也不準備避開。冷月與以望就那樣輕笑著，接了一招。
……
後來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魔界都是一片死寂。
什麽都結束了。
妖王，魔尊，全都不複存在。
天界……終究還是贏了。
雲墨抱起三水，初之扶著寧墨，江離、王今、徐卿、玉萱一行人終得以離開魔界。
誰想，此時的世間，卻早已經生靈塗炭。與方才一片死寂的魔界無差。
初之心中不忍，在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思想鬥爭後，放開了扶著寧墨的手。
她是江初之，是人界的守護者，這樣的人界，不該是她所熟悉的人界。而且方才與魔一戰中，她也沒出什麽力，所以現在，是她該做出一些貢獻的時候了。
“寧墨哥哥，我怕是，又要再讓你等我一次了。”初之輕笑，隨即施法結印。
“初之，你做什麽？”寧墨一驚，心中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澤被萬物，守護世間，是我的責任。現在的人界根本就算不上是人界，而能夠讓它恢複原樣的，也隻有我一人了。”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全都愣了愣，唯有王今不動聲色地伸手掐了個決，而後沉睡過去。
寧墨更是驚慌，說著便要撲上去拉住初之，可沒來得及碰到她，朝眼睜睜地看著他化為一道金光，逐漸消散。
——呐，寧墨哥哥，大仇已報，你是不是可以，發自內心地笑出聲來了呢。
——我會，化為世間的萬物，永遠永遠伴在你左右，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