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慶幸
兩道身影麵對麵站著,這兩位鳳朝的至尊,自身的氣勢都不是尋常人能比得上的。
帝王眼神冷酷陰沉,澈王淡漠冷清,對麵的人不話,他便靜靜的等待著,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既然皇弟是被冤枉的,皇兄就不什麽了,下次注意,自己的人好好看管,否則不定又惹出什麽事?”鳳沉冥冷漠的。
“臣弟知道。”澈王。
“那位三皇子,皇弟覺得該如何處置?”鳳沉冥問。
“拓拔靖一向是這個性子,隻能把人送回去,向蜀國國主明情況,讓其自己管製,下次再來鬧事,我們也不用客氣。”澈王緩緩,這次他沒有謙虛,認真的思索過其中的利害。
“蜀國這地方,一向如此讓人惱恨,朕遲早要對他們用兵。”鳳沉冥冷聲。
涉及蜀國的問題,在這位麵前,倒是與澈王的衝突減了一些,這個在先帝時期就極不規矩的國,最會折騰,他們簡直不怕死,鳳朝不怕敵人強大,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士兵去白白送命,與他們瞎折騰。
“蜀國蠢蠢欲動,逼不得已自然要讓他們知道鳳朝的能力。”澈王意有所指。
“朕明白,”鳳沉冥,“皇弟回去休息吧,明日朕讓人在宮裏設宴,希望能為皇弟洗去汙穢。”
“謝皇兄。”澈王平淡的。
洗去汙穢?
現在起來是輕鬆,澈王莫名其妙在大牢裏那麽久,又豈是一句洗去汙穢就能抹去的。
兩個人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仿佛這件事沒發生過,這些算計誣陷,通通都隻是過去。
“姝兒這幾日心事很重,皇弟有時間的話,替朕去看看。”鳳沉冥沉默了一下忽然。
“……是,皇兄。”澈王一愣,同意下來。
他們之間也就三言兩語,相顧無言,誰都不知道誰的心思,也都明白對方的想法,根本不需要什麽,或者,沒有什麽可以的。
兄弟情嗎?
這個什麽時候有過?
君臣之義嗎?
鳳沉冥又何嚐真正的放下心來。
若是兩個人沒有隔閡,相互了解對方心思,交流以後行事,那麽鳳朝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所以,內亂比起外部的爭端,更能影響國家的繁榮。
夜槿歌剛剛與墨竹回到王府,就看到等在院子門口的老嬤嬤,她認出來是太妃身邊伺候的人之一。
“這位嬤嬤,可是母妃有什麽吩咐?”夜槿歌放開墨竹上前,柔柔的問。
“太妃讓奴婢來叫您,跟奴婢去一趟吧。”秀筠,那雙看起來睿智精明的眸子掃了一眼她的動作,神色緩和了一些。
至少能有心照顧自己身邊的人,這位夫人還算可以。
“嗯,我知道了,”夜槿歌答應下來,轉過身對墨竹,“你先回去休息,我去看看母妃有什麽吩咐,不用等著我了。”
“是,夜姨娘。”墨竹。
每次走進這裏,夜槿歌都有一種心靈被洗滌聊安寧感覺,秀筠的腳步有些快,但是非常穩,夜槿歌有點吃力才能跟上她,等到了竹屋前,她已經有些喘了。
秀筠停下來,轉過身對她:“你在這裏等著,太妃還在休息呢,知道了某些消息,急得飯都用不下。”
她隱晦的提醒,聽著也隻是因為擔心主子而著急的念叨一句,沒有其他意思。
“妾知道了,妾就在外麵等著。”夜槿歌愣了愣。
原來太妃才知道澈王出事,這會兒估計很生氣吧?
太妃舍不得把氣撒在澈王身上,那她為讓太妃消氣,順從太妃的意思就是。
想到這是澈王的母妃,也是……她的母妃,夜槿歌覺得自己什麽不滿都沒有了。
估計,她假戲真做,做出了感情。
那種想到那個人就會甜蜜,就會忍不住開心的想念,她第一次感受到。
她期待他回來,期待他來找她。
如果,他對自己有一絲真心,那麽她就相信他吧,就放任自己喜歡他吧?
她的順從讓秀筠多看了一眼,還以為這是個不知分寸的女子,她閱人無數,看得出她的眼神也如同她的表現一樣,順從乖巧,是個懂事的。
作為王爺的第一個妾,她也算文靜嫻雅,日後王爺有了王妃,她也是能尊重王妃的。
隻要她的心向著王爺,王爺給她個孩子,太妃也不會再為難她。
當然,這隻是她想的,畢竟孝德太妃心裏有些深刻的想法,她也不知道。
日後對夜槿歌的各種不滿,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簷下欄杆邊的凳子上,女子安靜的坐在那裏,許久不見穿的素雅衣裙勾勒著她的曲線,身子顯得單薄,側臉看上去有一種若不經風的柔弱,目光無神看著麵前的一簇綠意,忽的,她低頭以袖掩麵,輕咳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她又低頭咳起來,這次咳得長,她彎著腰,咳聲揪著人心,稍微停下的時候,她緊緊咬著唇瓣,可不等休息,就又咳了起來。
眸子閉了閉,湧上一層水霧,委屈難過的神色脆弱不已,卻強忍著不流淚。
背上覆上一隻手,輕輕給她拍著,一聲歎息落在她的頭頂。
葉姝抬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頓了頓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裏,抱住他的腰,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阿寂,阿寂,你終於沒事了,我擔心死了。”
澈王沒有動,他來的時候了解過,姝兒為自己求情,惹得皇兄不高興,被皇兄懲罰,她擔心自己,一直沒有求饒認錯,而皇兄不願意低頭,自然忍住了沒有管她,前日還被罰在雨裏走回來,回來就生病了。
姝兒為了他,這幾日承受了這麽多,他的心裏沒有動容是不可能的。
再被她這麽脆弱的抱著,哭著訴委屈與擔憂,他的心都強硬不起來,至少,沒有其他的心思,他隻如朋友一樣關心安慰一下她,他還是必須要做的。
“我沒事,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澈王溫柔道。
“嗯。”葉姝哽咽著應他。
許久,直到她哭累了才放開他,低下頭,不好意思的:“阿寂,我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沒事。”澈王。
“可有請太醫看過你的病?”澈王擰眉問。
“請了,昨日還發熱,今日好多了。”葉姝笑了笑。
那張臉仰起,異常的柔弱美麗,就如一開始他認識的樣子,兩人交談也沒有身份的阻隔。
“那就好,”頓了頓,澈王還是出這句話,“他讓我過來看看,你好些聊話,我就要回去了。”
葉姝聞言,臉上的欣喜隱起來,艱難的問:“阿寂你來看我,是因為皇上的命令?”
澈王沒有回答,瞳眸沉穩如水,絲毫沒有漣漪。
他不會謊,所以沉默。
葉姝的心沉下去,她起身,冷漠的:“那麽王爺請回去吧,本宮已經好多了,不勞王爺關心。”
話音剛落,她猛的低頭咳起來,恰好在這個時候,虞兒端了藥來:“皇後娘娘,喝藥了。”
葉姝偏過頭拒絕道:“咳……不喝。”
澈王看著她,皺起眉頭,她的咳嗽這麽嚴重?
“鬧什麽脾氣,乖乖的喝了就好了。”澈王接過虞兒手裏的藥碗,遞到她麵前。
“王爺請回吧,本宮喝不喝藥,與王爺無關。”葉姝忍著咳嗽,冷著臉。
“姝兒,”澈王無奈的叫她,“別讓我擔心。”
他知道她的心思,她不就想要他承認,他是因為關心她所以才來的。
可他承認不承認,又有什麽意思?
不過多加麻煩罷了。
“王爺不是不願意管本宮嗎?那就別這樣讓人誤會的話。”葉姝冷笑。
“好,我承認關心你,你趕緊喝藥。”澈王妥協道。
葉姝回頭看他,見他真的認真的等著她喝藥,臉色稍稍緩和,接過他手裏的藥抬頭大口的喝著,苦得直皺眉。
把碗遞給虞兒,讓她退下。
“阿寂,今陪我一好不好,我害怕。”葉姝仰頭請求,一臉期待。
澈王點頭:“好。”
有些話,有些事,必須得讓她真切的認識到,他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斬斷這份藕斷絲連。
心裏想到夜槿歌清冷的容顏,和在自己麵前微紅的臉頰,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葉姝帶著他往前走,邊興致勃勃的和他。
“阿寂,你可還記得那棵橘子樹,我喜歡吃酸的,你就讓人給我栽了,還在樹下安了一個秋千,就在那邊。”
沒走幾步,他就看到那棵很高的橘子樹,上麵隱約還有些橘子,那個秋千也還在,因為那棵橘子樹有一截死聊枝丫,當時她覺得難看,還不開心了好幾。
好在那截枝丫是橫著的,他讓人給她做了個秋千,上麵還綁了布料,看上去也是一個休息的地方。
他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這麽有心思。
“可如今你不喜歡了。”澈王淡淡了一句。
“是啊。”葉姝亦輕聲應著。
這不就是物是人非。
“身子還沒好,走到這裏就算了,回去休息吧。”澈王停下來,溫聲卻堅決。
“好,”葉姝神色黯淡,微微扯著唇角,“回去。”
兩人從原路返回,一個侍女直直的就撞了過來,一壺茶水就這麽倒在他的身上,澈王輕輕皺眉。
“皇後娘娘恕罪,王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衝撞了澈王的侍女跪地求饒,嚇得戰戰兢兢。
葉姝上前一步,厲聲質問:“你是哪個宮的侍女?走路都不要眼睛嗎?居然敢衝撞王爺,還不趕緊上前來給王爺擦幹淨。”
“是是是,奴婢這就給王爺擦幹淨。”侍女著,從懷裏掏出帕子,就要上前來。
澈王聲音冷淡道:“不用了,茶水也擦不了,下次心些就是,本王應該慶幸你帶來的不是熱茶。”
“下去。”葉姝瞪了她一眼,那侍女連連賠罪退下。
“阿寂,你先去我的未央宮等一下,我讓內務府給你重新拿一套衣服過來,總不能穿著濕衣服回去。”葉姝建議道。
“好,麻煩你了。”澈王其實也忍受不了衣服上的茶水漬,總感覺身上都不舒服,若是他在王府還得要夜浴。
夜槿歌輕輕動了一下腿,腿已經麻木了,抬頭看到上的月亮,她才發現自己居然在這裏站了一個下午。
“進來吧。”這三個字響起來的時候,夜槿歌才覺得自己還在活著。
孝德太妃在矮榻上坐著,目光輕飄飄的瞟過來:“還算有點毅力,居然沒有甩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