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意外懷孕

  曾經，她想死給母親看：“這下你才知道了吧？”


  而對於楊世會，她也曾產生過自殺的念頭。


  不過沒讓它露麵，因為自己也知道那樣做太笨了。


  他無論到哪裏，都能找到一個女人，他從來不缺少女人的慰藉，因為他從來不挑食。


  他自己也曾經說過，他時常看到女人，不論是怎麽平凡的，他都可以設想是他的妻子。


  對於這種不挑食的男人，他怎麽會餓得著呢。


  如果她死了，他自然是不會悲傷的，隨便找個理由就能使自己沒有罪惡感，然後說句“也很好”，接著便又會心安理得地繼續過他的生活。


  但是她還是無法排遣心中的鬱悶，仍舊忍不住寫了長信給他，告訴他她有多痛苦。


  而他照例是寫了長長的信來為自己辯解，每一封都是厚厚的一大疊，也不怕郵局疑心了。


  為了省錢，她就靠吃美軍罐頭的大聽西柚汁，堅持了兩個月。


  有一天，她在街上看見櫥窗裏一個蒼老的瘦女人迎麵走來，幾乎不認識了，她突然嚇了一大跳：原來自己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


  她也曾經勸過自己，這樣一個朝三暮四的男人，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呢。


  他帶給她的，除了那一段短暫的歡愉外，其餘的時候，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但是她就是狠不下心來。


  她忘不了他。


  而他也一直都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才會這麽的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石季婉離開溫州後，楊世會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威脅到他安全的人走了，他又可以和孟明珠過安靜祥和的生活了，雖然不知道這種日子究竟能維持多長時間。


  然而好景不長，報上登載行政專員公署發動突擊檢查，城內分區挨個舉行。


  楊世會看了心裏一驚，像是晴天裏突然響起一個炸雷一般，從此處處留意，處處小心，也不敢去街上散步了。


  一九四六年四月的一天，忽然有個當兵的來門前張望了一下，然後就直接走到後院去了。


  孟明珠嚇得臉都黃了。


  她立馬帶著楊世會離開了娘家，當晚乘船離開溫州，重新投奔諸暨崔家。


  夜半開船，船艙裏同一排的客人都睡著了，孟明珠在被子裏抱住楊世會，忽然痛哭失聲道：

  “我心裏解不開這個結了！“


  她知道這次回到崔家，不能不有所顧忌，兩個人再也不能像是在溫州那樣夫唱夫隨，形影不離了。


  這次回到崔家之後，楊世會住在崔家樓上的一間房子裏。


  他的房門一直反鎖，鄰居們都不知情。


  崔太太為了避免走露風聲，連女傭也不雇，親自把飯菜送到樓上，有時候則由孟明珠給他送上來。


  楊世會與孟明珠的事情，崔同文肯定是知情的，而且他心裏麵也是很讚成的。


  崔太太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她卻什麽也沒有說。


  他們從溫州回來後沒多久，孟明珠有一天突然慌慌張張地告訴楊世會說：她懷孕了！

  楊世會當時就傻了。


  雖然他與孟明珠一事，崔家人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是孟明珠懷孕這件事情，是萬萬不能讓他們知道的。


  否則，如果這件事情傳了出去，自然是醜事一樁，而且楊世會也有暴露的危險。


  不過他冷靜下來之後，就給她出主意說，讓她借口說身體不好，然後去上海就醫，直接去找楊巧真，讓她來想辦法。

  孟明珠找到楊巧真之後，交給了她一張小紙條。


  楊巧真認得，那是叔叔的筆跡：孟先生來看病，你帶她去看病。


  既然是叔叔交待的，楊巧真不敢怠慢，急忙問孟明珠得的是什麽病。


  孟明珠的眼淚馬上就掉了下來，她吞吞吐吐地說：“我懷孕了……”


  楊巧真不用問也知道，這肯定是她叔叔的傑作，走到哪裏就一路風流到哪裏。


  可是，如果做流產手術，那是需要錢的。


  她小心翼翼地問孟明珠，這次帶了多少錢。


  孟明珠尷尬地回答說，她沒有錢。


  楊巧真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她現在還要幫忙養楊世會的一家人，手頭也比較拮據，拿不出這個手術費來。


  孟明珠見狀，就告訴她說，楊世會還讓她帶了一張紙條給石季婉，說是錢的事情，可以找她幫忙。


  兩個人正說著，忽然聽到了外麵傳來了唱歌的聲音。


  崔同文此時正住在楊世會在上海的家裏，他有個特點，總是人還沒進屋，歌聲先飄了進來。


  楊巧真馬上對孟明珠說：“同文來了，你趕快藏起來。”


  於是孟明珠馬上就躺到了床上，順手拿了條被子，然後當頭一蓋。


  崔同文進來一看，床上躺著一個人。


  他好奇地問道：“什麽人這個時候還在睡覺啊。”


  楊巧真騙他說：“這是我的同學。”


  崔同文聽了，便不再懷疑，馬上就出去了。


  兩個人仔細地聽著，直到崔同文出門去了，她們才放下心來。


  楊巧真馬上帶著孟明珠去找石季婉。


  石季婉一開門，看到外麵除了楊巧真之外，站著孟明珠。


  她猛地一驚，以為是楊世會出了什麽事了。


  後來楊巧真說明了來意，接著把紙條交給了她。


  石季婉一看，隻見上麵寫著：看毛病，資助一點。


  既然是楊世會所托，石季婉二話沒說，立刻拿出了一隻金手鐲，交給了楊巧真說：“馬上拿去當掉，換成錢給她做手術吧。”


  楊巧真對石季婉說，由於崔同文住在家裏，孟明珠在她那裏不太方便，希望石季婉暫時先招待一下孟明珠，過一會兒她會來接孟明珠的。


  石季婉當時也沒想別的，馬上微笑著答應了。


  不過，在楊巧真走後，石季婉的心裏卻陡起了疑心。


  既然孟明珠是崔同文的小娘，他們平時就是一家人，為什麽他在上海，孟明珠就不能住在楊巧真那裏呢。


  況且她來看病，崔同文更應該積極地跑前跑後才行啊。


  石季婉想了半天，突然意識到，孟明珠這次來上海看病，是不是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原因？


  她想來想去，猛地呆住了：難道……是孟明珠不小心懷孕了嗎……


  她沮喪地靠在牆上。


  雖然她不願意相信，但是她心裏清楚地知道，除了這個，不會再有別的原因了。


  因為如果換作是別的什麽毛病，楊巧真和孟明珠肯定早就說出來了，最重要的是，根本也用不著回避崔同文了。


  想到這裏，她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直到姑姑叫她，她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