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這大起大落的,讓那可什豕不敢置信,剛接過了孩子,他便跑入了屋中,四麵掃視著,觀望著,呼喊著,“安柚兒!安柚兒!”


  他一遍又一遍叫著安柚兒的名字,好似瘋狂一般,卻又不敢傷了手中瘦弱的孩子,好似寶物一般捧著。


  那可什豕眼下的情況不論是誰來,都無法幹預,三人隻能默默地退出院門,整理了一下衣衫,才開始安排安柚兒的下葬之處。


  “安柚兒生於西,長於南,想必她如今也不想回所謂的故土,不如將她運回那可什豕的老家,或者葬在夏國。”


  ……


  三日之後,那可什豕收拾了行囊,帶著孩子向他們辭別,說是要去尋找安柚兒,隨即便再也不見他的消息。


  安柚兒的事情告一段落。百裏忘川的夫君青木時川,便要請她們一頓飯,安瀟湘欣然前往,卻瞧見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而那人,正是在安瀟湘視線範圍內消失已久的青木流沅。


  見到青木流沅,橙子起初沒認出她來,但還是聽她的聲音與氣息,認出了這位害了安瀟湘多次的星雲美人,並提醒安瀟湘,此人危險。


  青木流沅如同往常一般,麵色優雅,麵上掛著溫婉可人的笑容,從容不迫的如同貓兒一般,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安瀟湘的窘迫,“妾身來遲了,真是抱歉。”


  說著,青木流沅便坐了下來,而安瀟湘也站了起來,卻隻頓了一頓,又坐了下來,“沒想到流沅格格竟然會來,早知道我便不來了。”


  安瀟湘的言語之中,毫不遮掩硝煙的氣息,夾槍帶棒一般,讓在場的眾人豁然意識到,青木流沅與安瀟湘似乎有不快。


  百裏忘川轉頭看了一眼青木時川,卻見他也是不知情一般搖了搖頭,卻仍是當做東家一般先起身,朝青木流沅敬了一杯酒,“小姑姑。”


  小姑姑……?

  青木流沅溫婉一笑,點頭頷首,“小侄兒,許久不見,可有想姑姑?”


  百裏忘川並不喜這些客套的禮節,隻是淡漠地點了點頭,很少並沒有行禮或者敬酒,卻又將眼神看安瀟湘,並沒有說話,卻掛著顯然易見的疑惑。


  安瀟湘聳了聳肩,頗有些嘲諷的意味,“我還以為流沅格格是好相與之人,後來才知流沅格格也是公事公辦的人,是我肚量小了,這事兒太複雜了,流沅格格我攀不上。”


  即便安瀟湘的語氣已然如此不客氣,青木流沅仍然是那幅從容不迫的模樣,朝安瀟湘敬酒,“黑衣大人,這是哪兒的話,是妾身哪兒做的不好,請黑衣大人指點。”


  安瀟湘又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慢笑道,“叫什麽黑衣大人?叫我王後。”


  遊了街祭了天,誰還敢不認她這個王後,尤其是青木流沅,她得認清楚自己的地位。


  即便安瀟湘如此咄咄逼人,青木流沅依舊沒有表現出半分不悅的模樣,或是窘迫的模樣,“是,王後。”


  她這般大度,倒顯得安瀟湘真的肚量小。


  於是她們便真的坐下來,好好吃上了一頓飯,整個過程出奇的安靜,隻有青木時川充當活絡氣氛的和事佬,但百裏忘川的話少,與安瀟湘的心情不好,讓整個場子沒法活絡。


  在眾人分道揚鑣之際,青木流沅深深凝望了安瀟湘一眼,隨即又如往常一般收回的視線,姿態優雅地躬身,拖拽著一身紗衣,緩緩離去。


  勉強散了宴席回去,安瀟湘一頓飯是幾口沒吃上,饑腸轆轆又不想動手做飯,便吩咐道,“幫我做幾個拿手菜,等會兒再將墨兒喊來一起吃。”

  橙子點頭,又多問了一句,“要喊皇來嗎?”


  平日用膳,安瀟湘做好了,便會差人去喊上夏無歸與夏墨,近些日子沒有下廚,便少了一家三口一同用膳的場景。


  安瀟湘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替墨兒披一件披風,天冷了,再拿把傘,怕下雪……對了,如今的時節還有血燕嗎?”


  “少,但是前幾日的禮品中有一件精品血燕,不如我讓膳房拿去下了,煲一盅湯。”


  “嗯,去吧,你也多穿幾件。”


  如今的冬日已過了一大半,深冬才是寒冷,頭幾日還有時冷有時熱,今日便是真的冷。


  而這處即便再冷也不會下雪,但安瀟湘還是謹慎又謹慎,屋內裏收燒起了爐子,開始了午睡。


  等睡醒了,天按了一半兒,屋內的菜,也開始一盤接著一盤端上來。


  夏無歸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夏墨許是等不及了,在夏無歸的懷中,被哄著睡,他的腰間別了一隻錦囊。


  見安瀟湘醒來,夏無歸緩緩將孩子放下,蓋上了毛茸茸的皮毛被褥,正在火爐旁邊,睡得香甜,讓人不忍打擾。


  夏無歸自然而然的牽起安瀟湘冰涼的手,觸及那一份冰涼,他又攥緊了些,將她拉了起來,又吩咐人將門窗都關上,避免寒風吹了進來。


  桌上的美食看起來很美味,讓人大快朵頤,安瀟湘抄起筷子,掃視了一圈,便精準無誤地夾起了那一塊血燕。


  夏無歸似乎有一些走神,久久都沒有動筷子,安瀟湘便邊吃,邊詢問著,“怎麽了?是鎮壓百姓的事兒還沒解決嗎?”


  那些百姓自然不想讓一個罪大惡極的人死而複生,尤其是安瀟湘害慘了整個夏國,險些讓整個江山顛倒,好在幾國的戰亂平息,不然那時若有人趁機而入,整個夏國將不複存在。


  夏無歸將視線落在安瀟湘認真的臉上,良久,搖了搖頭,“此事,孤會解決的,王後不必擔心,隻是你我又要分離一段時間。”


  安瀟湘詫異,“又要出征嗎?我不明白如今幾國早已和平,究竟是何處需要出征?”


  的確,夏無歸頭幾個月便出征過一回,聽說是因為什麽蠻黨,但是,本來是抓著了,因為回來的匆忙,又沒抓成讓人給跑了。


  但是,幾個蠻黨興風作浪罷了,為何需要夏無歸屢屢親自出征,這些事兒交給諸葛明空照樣能辦好,況且諸葛明空也是向往戰場的。


  而夏無歸還是重複著那句話,“孤都會解決,王後不必擔心。”


  所以說這般說著,安瀟湘都能看出氣氛不大對,想必是不大好解決的難題,她伸出筷子夾了一塊血燕放入了他的碗中,“嚐嚐這個,心情或許就好些了,”


  她已經看著夏無歸板著臉好些時日了,安瀟湘隻能口頭支持,“不知道是什麽在困擾著你,但是,加油。”


  夏無歸看著安瀟湘,緩緩點頭,便拿起了筷子。


  而正在此時,安瀟湘覺得腹部傳來一陣鈍痛。她當即捂住了肚子,又抬眼看著夏無歸即將吃下的血燕,霍然將手中的筷子一甩,啪嗒一聲摔在了桌上,成功停住了夏無歸的動作。


  而與此同時,安瀟湘倒地不起。


  夏無歸似乎怔了一下,沒想到安瀟湘會倒的如此突然,卻又很快反應過來,低下身將安瀟湘攙扶起來,隨機很快傳喚百裏忘川與千隴。

  百裏忘川為安瀟湘診脈,麵色凝重,又很快從隨身的藥箱裏拿出了一顆藥丸,塞入她的口中,“這種毒,叫瑤荒,是星雲大陸的劇毒,其毒堪比鶴頂紅,卻比鶴頂紅更毒。”


  而千隴挨個兒檢驗著桌案上的菜肴,很快便發現了,血燕之中摻雜著的瑤荒,“是這一道,下了死劑量,下毒之人是要她的命,但是……”


  百裏忘川接過千隴的疑惑,接著道,“但是她服了碧玉回魂丹,怎還會再中毒?”


  碧玉回魂丹可避百毒,不怕毒物,容顏常駐,連受了傷也能好的迅速。


  而百裏忘川又算了一算,“不對,碧玉回魂丹已失效了,如今的她,早已並非避百毒之身。”


  安瀟湘不過是個凡人罷了,哪能精準無誤的避開下毒,又在每一次的刺殺之中全身而退,而其中,碧玉回魂丹起了很大的作用。


  夏無歸掃了百裏忘川一眼,褐瞳之中流露出久違的戾氣與陰涼,不怒自威,讓人心寒膽戰。沉聲道,“如何救?”


  百裏忘川麵色難看,“這毒來得凶猛,若是一日之內找不到解藥,必死無疑……為今之計,隻能再找一顆碧玉回魂丹。”


  “碧玉回魂丹……”千隴低嚷著,隻覺得此事相當棘手。


  而聽到這聲低嚷,讓百裏忘川也回過了頭,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般,看向了千隴,“徒兒,你可知碧玉回魂丹從何而來?”


  “這……”


  知情人都知道,碧玉回魂丹是尚國國寶,而千隴當年給安柚兒的那一份,又是從何而來?


  還不待千隴開口,夏無歸便吩咐玻璃,直接去找行宮中找歐陽習習與歐陽斯,又在玻璃即將離開時,他又沉聲添了一句,“將諸葛隻也找來。”


  玻璃麵無表情地點頭,又命人那一份血燕徹查也一同帶下去徹查,“敢對王後下毒,簡直是不要命了,將禦膳房所有人都抓起來,打入大牢,一個一個審查!”


  ……


  歐陽斯與歐陽習習待在行宮之中,正悠哉悠哉打著牌,而另一邊正是諸葛隻。


  三個人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在行宮之中晃悠來晃悠,歐陽習習雖極不情願與此人打牌,卻還是看待兄長的份上坐了下來,“你們也是真不怕死,事兒鬧到夏無歸的眼皮子底下,竟還在這打牌不逃命,當年你們千裏迢迢逃去星雲大陸的模樣,在下可是曆曆在目。”


  歐陽習習的風涼話簡直吐槽到了歐陽斯的心坎上。其實他也不想陪著諸葛隻胡鬧,但是這胡鬧也實在太過有趣了。


  想著,他偏頭看了一眼邊兒上無所事事的淼沝水,“如今不為夏無歸辦差事了,閑了是嗎?”


  淼沝水瞥了歐陽斯一眼,麵若冰霜的開口道,“我隻聽公子的吩咐。”


  歐陽習習隨手抽了一張牌飄了出去,還不忘吹捧淼沝水一句,“幹得漂亮。”


  歐陽斯麵無表情,也隨手打了一張牌出去,“父皇讓你回去繼承王位,為何不去?”


  “繼承王位,做被夏無歸欺壓的下一任嗎?”


  他們的父皇便是整日提心吊膽的做著這個君王,生怕哪一日惹了夏無歸不高興,一把火燒了這個城邦,弄了個家破人亡,還不如早日退位讓賢。


  所以好好的兩個皇子,一個在外遊蕩,另一個還是在外流蕩,這個王位真的沒人去繼承了嗎?


  而在此時,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時,諸葛隻甩出了一大把牌。他麵上掛著一如既往漫不經心的笑容,好似一隻優雅的的貓兒,妖眸勾人,奸詐又傲慢,“芷贏了,一人一千兩。”

  “老狐狸,”歐陽習習哼著聲,“頭些時日才贏走了在下的一百萬金。”


  歐陽斯撇他一眼,“一百萬金,你給了嗎?”


  那一日,歐陽習習拿出玉席往桌上一擱,好似一塊兒豬肉一般,隨手放在了賭桌上。


  歐陽習習聳了聳肩,擺了擺手,讓琉璃拿出銀子,擱下一千兩。


  所謂臭味相同,就是這般的不嫌棄,雖說很不喜歡與諸葛隻坐在一起打牌,但歐陽習習還是真香了。


  歐陽斯重新發牌,“聽聞你前些日子,與夏無歸身邊那個奴才打了起來,怎麽回事?我可告訴你,咱們全家都將夏無歸給得罪了,你猜惹急了夏無歸,他會不會攻打尚國?”


  整個尚國就一個老皇帝才兢兢業業的賣命,好在沒出太大差錯,才勉強活著了今日。


  歐陽習習習慣性敲打折扇,挑起了牌,“不過一個姑娘罷了。”


  二人你來我往的之際,行宮外霍然闖入一支皇衛隊,是以玻璃為首,麵色焦急且憤怒。


  這模樣怎麽看都是要打人。


  於是,歐陽斯當即拋下了手中的牌,摸上了佩劍,站在了諸葛隻的身前,麵色恢複了亦如既往的冷漠,毫無方才隨意散漫敘舊的模樣。


  淼沝水一見是玻璃,當即串入了黑暗之中,隱匿於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角落。


  才背叛夏無歸不久,她如今可是重點通緝名單中的一員,自然,所有人都知道擒賊先擒王,所以抓住她先得抓住諸葛隻。


  玻璃也一言未發擋在了歐陽習習的麵前,就來得突然讓歐陽習習覺得詫異,依舊是那副風度翩翩的模樣,搖著折扇,“喲,這不是夏皇身邊的玻璃大人,這是哪兒的風將您給吹來了呀?”


  而當玻璃氣勢洶洶的來時,卻並沒有刀劍相向的架勢,而是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禮,“大皇子,二皇子,隻王,皇有要事商議,想請眾位走一遭。”


  諸葛隻一聽名單中還有自己,當即便慢笑一聲,“走一遭,怕是有去無回吧?”


  很顯然,他們都以為玻璃是衝著諸葛隻來的。


  歐陽習習當即便擺了擺手,與他們擺脫關係,“你們的恩怨你們自個兒解決,與在下無關……”


  玻璃認認真真、恭恭敬敬地解釋,並且還有幾分焦急之色浮於麵上,“尚二皇子,此事需得有您才行,隻王,尚大皇子,尚二皇子,缺一不可。”


  還缺一不可,讓歐陽習習懷疑這次來主要是殺諸葛隻,次要便是將他滅口。


  對於夏無歸真的會這樣做,歐陽希希是深信不疑的。他當即便笑出了聲,吊兒郎當地掃視了四周一圈,頗有興致地道,“那你告訴在下,夏皇究竟有何事,非要我三人一同前往?”


  玻璃猶豫了一下,“這……幾位去了便知道了。”


  歐陽斯又重複了一句,顯然不信,“隻怕是去了,便有去無回了。”


  見幾人是真不願走,玻璃掙紮了一番,才開了口,“王後中毒了,需要碧玉回魂丹……”


  “碧玉回魂丹……”


  聽見玻璃開了口,歐陽習習將信將疑,“什麽碧玉回魂丹,在下不知道碧玉回魂丹是什麽……”


  碧玉回魂丹乃是尚國國寶,如今鬧得人盡皆知,已經被盜走過好幾回。

  玻璃仍然是低垂著頭,恭恭敬敬的請他們走,“請幾位走一趟。”


  聽見這個消息,歐陽斯的身後,諸葛隻麵色驟變。


  安瀟湘死了,不才是他所想看到的嗎?為何真到這種時候,他反而有些迫切的想去見一見她。


  歐陽斯也是將信將疑的模樣,有些警惕的看著玻璃,卻也如實開了口,“碧玉回魂丹已經沒有了。”


  歐陽習習有些狐疑的撇了歐陽斯一眼,卻見他斷然的點了點頭,“最後一顆,是我取走的。”


  而最後一顆,入了諸葛隻的口中。


  歐陽斯左右掃視一眼,見歐陽習習若有所思的模樣顯是已有八成相信了,他才開了口,“既是要碧玉回魂丹,為何讓公子去…為何讓隻王去,況且,她早已用過碧玉回魂丹。”


  玻璃看著他,“你可還記得,王後多久之前用了碧玉回魂丹?至於諸葛隻,皇或許是想盤查一下,看看讀是不是他下的,並無他意,你們究竟去是不去?王後如今命在旦夕……”


  玻璃一番話,囫圇的便吐了出來,卻被歐陽斯一口否決,“去了也無用,碧玉回魂丹早已沒了,況且這毒也並非公子下的,若要殺她,早已能動手,何須等到今日?”


  三兩句話,將立場說的明明白白,而且,諸葛隻的性子眾人皆知,是他做的確他便會極其囂張的將其認了,不是他做的,問也問不出什麽。


  盤問不出什麽,玻璃擺了擺手,麵色難看,“將行宮包圍,隻許入不許出,若有違者,殺無赦。”


  而正在此時,久久沒有開口的諸葛隻,霍然放言,“說的是,芷跟你走一趟,說不準毒是芷下的呢?”


  說罷,他便優雅從容地邁著貓耳一般優雅的步伐,穿過一眾皇衛,徑直離開。


  而見狀,歐陽斯也不敢耽誤,趕忙跟了上去。


  琉璃轉頭看了歐陽習習一眼,歐陽習習轉頭看了他一眼,“看什麽看?這趟渾水避之不及,為何要蹚?”


  琉璃就是愛湊熱鬧,一件去不成了,便大失所望的模樣,收拾起了殘局。


  有歐陽斯便已足夠了,歐陽習習去與不去,結果都一樣,玻璃便不再耽誤立即離去。


  ……


  而這一處,安瀟湘醒來的第一眼,瞧見的竟然是諸葛隻。她覺得有些不敢置信,抿了抿烏黑的唇。


  視線豁然有些模糊,眼前的眾人在說些什麽,她也聽不見了。


  諸葛隻隻湊上了一下,便被夏無歸給一腳踹開,卻並沒有被踹到,而是被避開。


  緊接著,自己的手便被夏無歸給攥住,他的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她是一點聲響都聽不見。


  百裏忘川又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探了她的脈,麵色凝重,又是一張一合著唇,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就這般安靜了好一陣,豁然響起了一陣尖銳的聲響,好似一支彎刀,刺破了安瀟湘的耳膜,無限的放大著。


  安瀟湘痛苦的喊叫著,雙手捂著耳朵,不一會兒又失去了意識。


  百裏忘川再掰開她的手時,便瞧見她的耳朵不停的往外滲著血,她臉色更為難看,“毒效開始發作了,若還得不到解救的方子……”


  諸葛隻站在床榻邊上不遠處,礙於夏無歸,他隻能眺望著,眉間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你不是神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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