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撐住
霍湘當然知道不可能，但她麵上沒顯，隻是看著他，一副等他繼續的溫淡模樣。
??霍思遠也看著她，在商場裏沉浸了多年的一雙眼睛裏帶著不怒自威的銳光。
??他繼續：“而且你恐怕沒有資格對我說不。小姑娘，我知道你現在跟謝蘭霄處出感情來了，不想傷了他的心。但是小姑娘，你怕謝蘭霄傷心，所以打算拿宋霆思的性命開玩笑？你別忘了，你欠宋家多少，又欠宋霆思多少！”
??“小姑娘，你軟肋太多，還是不要在我麵前裝瀟灑。我念在相識一場，跟你費了這麽多唇舌，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哪知道霍湘並沒有被威脅到，甚至輕輕一笑：“您拿宋霆思來威脅我，早就是您太太用剩下的招數了。而且我霍湘走到這一步，還怕您威脅麽？”
??“首先，我們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您要是有所動作，我就不會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嗎？反正我霍湘孑然一身，倒是您霍總家大業大，恐怕處處都是難以割舍。您要是敢對宋霆思做什麽，我就能如數奉還給霍家。”
??“其次，就算您把宋霆思的存在告訴謝蘭霄，謝蘭霄還能要了宋霆思的命不成？我看謝蘭霄也不是那麽喪心病狂的人，況且他也不會為了我一個霍湘就瘋狂到連他的事業前程都不顧了。畢竟您應該很清楚，他一個私生子要是沒有過人的意誌力和異於常人的狠絕毒辣，也走不到今天。”
??說到這裏，她一頓，語氣緩下來：“當然，隻要您願意，就像我跟您太太說的那樣，我會盡量拖延我身份被拆穿的時間，也給霍家爭取準備後路的時間。”
??在霍湘說話的時候霍思遠盯著她，唇角下壓，連臉上的肌肉線條走向都跟著垮了下來：他之前一直沒跟霍湘正式打過交道，之前總覺得段茵無用，連這麽一個20歲出頭的小姑娘都拿捏不住，老是出狀況。
??可眼下，霍湘幾句話跟他對嗆下來，他才知道霍湘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但他也並沒有將她放在眼裏。
??隻是耐心盡失，他不想再浪費時間。
??“這樣吧，我先給你看張照片，等你看清楚了，咱們再談。”霍思遠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找到一張照片遞到霍湘麵前。
??在霍思遠提到照片的時候，霍湘心中就有預感，可是真正看到照片裏的宋霆思的時候，她一直溫淡的表情還是有了裂痕。
??霍思遠很滿意她的反應：“現在咱們可以談了嗎？”
??霍湘沒忍住，掀眸恨恨地盯了他一眼，霍思遠並不以為意。
??霍湘垂下眼眸，良久後問：“你要我怎麽配合？”
??霍思遠：“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姑娘，我還能讓你去做傷天害理要人性命的事？很簡單，就是想讓你幫我一個老朋友從謝蘭霄那裏搶走一個項目而已。”
??霍湘：“一個項目……而已？”
??霍思遠點頭，安撫與威脅並進她：“損失一個項目，對謝蘭霄來說不算什麽。可是這個項目，可以救宋霆思的命。你也看到了，我的人已經找到了宋霆思母子，要是你不願意配合，我就讓我的人幫宋霆思轉個院，至於轉去哪裏，就要你自己事後去找了。當然，在你找到他之前，有沒有為他付醫藥費，他又能不能得到治療，就沒人說得準了。”
??霍湘氣得手都開始發抖：“霍總真是好手段，當真隻是轉個院……而已！又不犯法又不殺人！萬一宋霆思死了，那也是他自己轉了院運氣不好而已，對麽？！而且我憑什麽相信你？一張照片而已！”
??麵對霍湘的厲聲質問，霍思遠到底冷了臉：“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打電話去問周毓。不過你可要想清楚，是不是要再一次把周毓拖進來。再則，謝蘭霄要是知道你和周毓再有聯係，他會作何想法！”
??霍湘的眼睛都已經氣紅了，她盯著霍思遠，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霍思遠和段茵對她的底細了如指掌，一出手就能直擊她的死穴，她……真的沒有辦法抗衡。
??霍湘緊捏著指尖，做最後的掙紮道：“你準備讓我怎麽做。”
??霍思遠：“明天我會讓你人告訴你，你現在不必管。”
??霍湘：“讓我來猜一猜好了。你剛才應該是撞見了謝蘭霄來看我，所以覺得謝蘭霄在乎我。你又說了明天這個特定時間，那麽大概率是明天謝蘭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商務應酬或者會議，而你需要我做的就是，假裝遇難或者做其他什麽，直接逼迫他丟掉項目的事。”
??而且之前謝蘭霄離開之前，是在看了手機微信消息以後，就匆匆走了。大概率就是他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
??霍思遠沒吭聲，隻是沉沉地看著霍湘。
??“看來我猜對了？”霍湘笑了下，“那您大概率要失望了，我在謝蘭霄心裏，可沒有他公司的前程重要。”
??霍思遠笑了笑，心道霍湘到底不懂商場利害。像明天那樣虎狼雲集的商業談判，謝蘭霄就算不直接中途離開，哪怕隻是稍微分心，就足以致命。
??到時候傑森就完全可以坐收漁利。
??更重要的是，傑森起勢，霍家也可以跟著扶搖直上。
??而謝蘭霄這一戰輸了，那他在梨城的業務就算是走到頭了，估計很快就會灰溜溜地善後並離開，也顧不上再打擊報複霍家這回事了。
??但這些，他自然不可能告訴霍湘，隻是說：“商場如戰場嘛，總有賭博的成分在裏頭。就算是輸了，也無傷大雅，到時候你跟謝蘭霄解釋解釋就行。”
??不等霍湘回答，霍思遠又道：“既然你答應了，今晚就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我會派人專程照顧你。哦，對了，你要是敢給謝蘭霄通風報信，我立馬就給宋霆思轉院。”
??霍思遠說完，轉身就往病房外走。
??在他一隻腳都跨出病房門的時候，霍湘突然叫住他。
??他回頭，入目是霍湘悲涼的神情，她那一雙好像會說話的眼睛裏，在這一瞬間竟然就鋪滿了曆經世事的風霜。
??她看著自己，特別平靜地問：“霍總，您真心疼愛過您的女兒親生女兒嗎？”
??霍思遠自然不會回答她這種問題，隻是轉頭離開前，他到底還是忍不住多看了眼霍湘的臉。
??後來每每想起霍湘，霍思遠總是先記起她這一刻的眼睛。
??……
??霍思遠一離開，霍湘一點兒猶豫都沒有，拿過手機就打給了謝蘭霄。
??謝蘭霄沒接。
??霍湘猜想謝蘭霄很可能是剛到家、正在洗漱，她便沒有再打，直接翻出了謝蘭霄的微信，她正斟酌用詞想要編輯一段話提醒謝蘭霄，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有兩個護士快步進來。
??“霍小姐，你該休息了。”
??霍湘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掌心一空，她一愣，看著護士掌心的手機，一時竟不敢相信在病房還能發生這樣的事。
??她愣愣地問：“你拿我手機幹什麽？”
??那護士動作利落地將霍湘的手機設置成了靜音：“霍總剛才特意打了招呼，別讓您碰手機，以免影響您休息。”
??霍湘沒忍住，冷笑出聲，下一瞬直接下床要去奪自己的手機，然而下一秒，她身子一僵，愕然睜大眼睛。
??她緩緩轉過頭，看著手裏還拿著針筒的護士。
??那護士溫聲道：“這是幫助你睡眠的，別擔心，對身體沒有影響，你安心休息吧。”
??……
??回程的路上，段茵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身邊閉目養神的霍思遠：“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麽？你準備讓霍湘怎麽做？”
??霍思遠過了好幾秒才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長：“你很擔心她？”
??段茵心裏咯噔一聲，隨後垂眸失笑：“傑森明天就要到梨城了，我不希望咱們家在這種時候出一些影響自家聲譽甚至安全的事，到時候壞了伶伶的婚事，我看你怎麽過你女兒那關！”
??霍思遠從她身上撤走視線，笑了笑：“你急什麽，明天你就知道了。”
??段茵眼色一沉，但是霍思遠已經有懷疑她的意思，她也不敢再追著問，是以沉默了。
??兩人到了車庫後，段茵心事重重先行下車了，霍思遠看著段茵的背影，站在車邊沒動。
??霍思遠的司機兼助理過來輕聲問：“霍總，明天的事要讓太太知情嗎？”
??霍思遠回想起自從霍湘出現後，段茵或明或暗的一些變化，眼底流露出被背叛過後的恨意。
??他沉思良久，說：“讓她跟著吧，正好試試她對霍湘到底是什麽感情。”
??助理應了聲，突然想起什麽，便謹慎地又提醒道：“我記得最初說霍湘是整容才像極了伶伶小姐的人，好像就是太太。”
??言外之意是，段茵是借著整容臉在掩蓋霍湘和霍伶長得像的事實。
??霍思遠驟然偏頭看了助理一眼，而後又轉頭，定定地盯住段茵的背影。
??……
??霍湘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不在醫院了。
??她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車子的後座，身側沒人，倒是副駕駛坐著一個她熟悉的身影。
??她頭疼欲裂，正想坐直身體，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是被綁住的、嘴巴也被他們用膠帶封著。
??意識到這個，她的第一感覺是自己在做夢：現在這樣的法治社會，綁架這樣的事離她太過遙遠了！
??不過她驀地想起自己昨晚被搶的手機，很快反應過來：霍思遠這次是對她動了真格的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去看副駕駛坐著的人，竟然是……段茵。
??她想喊她，嘴裏隻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可她沒有停，一直嚐試著用自己的聲音吸引她的注意力。
??可是段茵像是聽不見，無動於衷。
??霍湘隻能用力地扭動自己被捆住的身體，拚盡全力朝前猛地一栽……這一下，她的頭撞在了副駕駛的座椅上，她忍了忍眩暈的感覺，費力地抬起頭去看，恰好看見段茵轉過頭來。
??段茵臉上帶著寬大的墨鏡，霍湘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著她，不斷地朝她發出嗚嗚的聲音。
??段茵看著霍湘這樣，心裏到底是有些心疼的。
??她默了默，才歎息般地說：“你忍一下吧，等我們把你現在的照片發給謝蘭霄，就給你鬆綁。湘湘，不過是讓你配合演個戲而已，反正你之前都在謝蘭霄麵前演過那麽多次了，”
??段茵說著，看了眼腕表：“還有十分鍾，外麵站著的那個人就會進來給你拍照，拍完了我就讓他把你鬆開。湘湘，反正你跟謝蘭霄不可能，眼下就不要再為了他自討苦吃，你懂嗎？”
??在段茵說話的時候，霍湘就扭頭去看她所說的那個人。
??天已經大亮了，而且他們現在正處在一處四周都不見人煙的山林間。
??段茵所說的那是個穿著牛仔褲和黑色緊身T恤的高大男人，身形彪悍、手臂快趕上霍湘的大腿粗了。此時此刻，他正站在幾十步開外的雜草路邊，一邊笑咧咧地看手機一邊抽煙。
??如果到時他過來，自己絕無反抗的餘地了。
??可是她不能放任他們就這樣設計謝蘭霄。
??她已經騙了他這麽久，如果再讓他失去舉足輕重的項目，她霍湘就讓他變成了第二個宋霆思了。
??霍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自己還有什麽能做的，可是現實讓人絕望。
??她現在唯一能活動的地方隻有手指腳趾，以及脖子腦袋。
??她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做不了！
??因為心中急怒，她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胸膛也劇烈地起伏著。
??可這樣沒用。
??她知道這樣沒用！
??她不是沒有想過謝蘭霄哪怕是看到照片也會放任她不管這種結果，但是她不敢再去賭。
??她該怎麽辦？
??慌亂之中，她視線餘光瞥見段茵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盡管她戴著墨鏡，但霍湘還是從她麵部表情看出了一絲隱約的擔憂。
??擔憂這個詞一入神思，霍湘驀地就冷靜了下來，她又看了眼自己腳腕上綁著的繩子：大概是他們覺得荒山野嶺的，拿捏住她很簡單，所以即便一雙手綁的很緊，可是腳上的卻挺鬆。
??她有了一個辦法，盡管決絕。
??但，這是她欠謝蘭霄的。
??她閉了閉眼睛，再度冷靜了些後有深吸了口氣，然後毫不猶豫地朝車窗玻璃上猛地撞過去！
??段茵聽到悶悶地砰地一聲，車身也跟著輕輕一抖的時候，嚇得身子一僵，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車子出故障了或是地震了，正準備下車去看，赫然有感，猛地轉頭去看霍湘……
??霍湘正睜著眼睛看著她，見她注意到她了，腦袋又猛地朝車窗撞去！
??這一下，比剛才的更狠。
??段茵看呆了，一時回不過神來。
??霍湘就再撞、再撞……她沒有別的辦法了，為今之計，隻有利用段茵對她的那一點憐憫之心。
??撞到她視線都模糊、隻覺有什麽東西從額頭都流下來的時候，段茵終於猛地摘下眼鏡，失聲叫她：“湘湘！”
??霍湘像是沒聽見，又一頭朝車窗玻璃撞上去……
??“湘湘你停下來！你這是幹什麽？！你停下來！”段茵終於失控，倉皇地從兩個座椅中間爬過來，一把拽住她，將她緊緊按住！
??霍湘軟綿綿地倒在她懷中，卻微微仰起有血蜿蜒而下的臉龐，睜著一雙目光破碎的眼看她。
??段茵嚇得身體都在發抖，想去替她抹掉血跡卻又不知道從何下手，隻是看著她、對上她的眼神，竟然落了淚。
??霍湘動了動嘴巴，發出虛弱的嗚嗚的聲音，像是有話想跟她說。
??段茵看著她臉上的血，還是抖著手撕掉了霍湘嘴巴上沾著的膠帶。
??膠帶被撕開，霍湘嘴巴周圍因此紅了一大圈，但她忍著疼，依舊看著段茵，壓著嗓子喊了一聲：“媽。”
??段茵整個人都僵住了，連眼睛都忘了眨。
??好一會兒過後，她才張了張嘴，勉強發出一點聲音：“你……你剛才……喊我什麽？”
??霍湘閉上眼睛，不再看她，眼淚從眼角雙雙滾落而下，她依舊虛弱地說：“其實我昨晚已經被霍思遠的人注射了慢性毒藥，我可能活不長了。既然活不長了，這輩子，我還是想喊您一聲媽……”
??“你胡說！宴宴爸爸他不會的！”
??霍湘笑著搖搖頭：“他說，上次沒能按照計劃讓我消失在瑛國，一直讓他很後悔也很後怕，所以這一次，她想一箭雙雕，既搞了謝蘭霄，又能讓我消失。這樣一來，謝蘭霄哪怕以後東山再起，也沒臉報複霍家了。因為在我這個人，是謝蘭霄自己沒救……”
??霍湘說到這裏，做出一個嘔吐的動作，卻什麽都沒吐出來，她抬起手、似乎想抓一下段茵，卻在堪堪要碰到段茵的下巴的時候，被捆住的雙手重重地垂落下去，她人也滑落而下。
??段茵一時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愣了好一會兒過後才伸手推了推她：“湘湘，你怎麽了？”
??可無論她怎麽搖晃，霍湘再沒了反應。
??段茵仍舊沒信，又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去掐她的人中，甚至去狠狠地掐她……可霍湘沒有醒，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
??霍湘好像真的……死了。
??段茵腦子裏轟地一聲，那壓抑在她心裏多年的秘密，倏地破空而出，在她腦海裏炸得嗡嗡亂響，她突然想起當年自己躺在醫院裏，醫生說完那句話後，她是用一種怎樣的心情做下那樣的決定……
??她突然想起來，霍湘出生以後，她連抱都沒抱過她一次……這一輩子，她是對不起霍湘的。
??不行啊，她不能讓霍湘就這麽死了，那她段茵餘下這輩子如何良心安定？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團，想起自己做全職太太之前當護士的時候，也曾救過幾次失去呼吸的病人。
??她當即就把霍湘平放在座椅上，立刻給她做心肺複蘇。
??但段茵大概是到了這時候仍舊防著霍湘，所以哪怕霍湘綁在胸前的雙手阻礙了她的動作，她也沒有解開她手腕上的繩子。
??可她隨便怎麽按壓怎麽人工呼吸，霍湘依舊毫無起色。
??她這下終於徹底慌了，害怕出了人命，著急忙慌地打開車門下了車，朝那邊的男人疾走數步：“快過來幫忙！出人命了！”
??那邊的男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茫然地望著她，沒動。
??段茵急得額角的冷汗都下來了，又往他跑了幾步，方便他聽清……
??霍湘在段茵下車的那一刻就倏然睜開眼睛，幾乎是在同時，她就蹬掉鞋子，連扭帶拉地掙開了腳上的繩子，連車門都沒敢浪費時間去關，幾乎連滾帶爬地爬上了駕駛座。
??車鑰匙就放在中間的儲物格裏，霍湘用綁在一起的雙手啟動了車子，抖著身子正摸上排檔的時候，身後傳來段茵的喝聲：“霍湘！”
??霍湘身子一抖，幾乎是在與此同時，她換了檔，猛一踩油門，直接往前衝了出去！
??她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段茵的驚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車子給掛倒了，可霍湘不敢回頭去看，隻用綁在一起的一雙手緊緊地抓著方向盤，順著蜿蜒的山間水泥路一直往前開，一直往前開……
??她眼下已經沒辦法顧及自己的安全了，也不知道自己能把車開到哪兒去。
??她隻有一個念頭：她得撐住，撐到謝蘭霄今天順利拿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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