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各懷心思的一個夜晚
皇帝看完，隻覺得背上陣陣發涼，剛才這把飛鏢，刺客是故意打在門框上的，如果想取他性命，不就是頃刻之間的事嗎？泥塑木雕般愣了半響，勃然間一腳踹倒跪在麵前的趙忠祿，把手中的書信撕的粉碎。此刻的劉晟已經失去了一位帝君的尊嚴，而倒像是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凶猛的野獸，
??“速傳禁衛營、巡防營大統領來見朕！”緊接著又說：“傳大內侍衛隊隊長！”
??趙忠祿迅疾的爬起來，奔出玉蘭宮門，傳達皇帝口諭。因為飛鏢而驚魂未定的鳳貴妃，此刻見皇上看了書信，如此動怒，又不敢多問，走到他身邊，蹲下身來給他揉腿，不料被劉晟一腳撩在地上，兩名侍女嚇壞了，連忙跑去攙扶，鳳貴妃嚇得臉色大變，一陣紅一陣白，心狂跳不已，噙著淚水卻不敢哭，生怕更加惹得皇上心煩，隻是膽戰心驚的站在一邊。劉晟朝她瞥了一眼，不耐煩的揮揮手，鳳貴妃和侍女們跪地行禮之後，進入裏麵的臥室。
??這時，趙忠祿帶了侍衛隊隊長蕭文龍覲見。劉晟臉色鐵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責罵，然後關照：“即刻起，我到哪裏，隻有你和趙公公知道，侍衛隊員從八人減少為四人。”
??蕭文龍急忙說：“皇上，我正打算增派人員，怎麽反倒。。。。。。”
??劉晟搖了搖頭，說：“你們八個人，個個頂尖高手，有用嗎？今夜刺客是來送挑戰書的，如果存心要朕的命，即使你派八十人，朕同樣沒有活路。人越多，目標越大，明白嗎？”頓了一下，又說：“趙公公。”
??“在，皇上！”趙忠祿踏上一步，躬身聆聽。
??“今後到皇後或嬪妃宮中，不乘龍輦，改為步輦，朕青衣小帽，就帶幾名侍衛，每人一輛，明白朕的意思嗎？”
??趙忠祿何等聰明，忙說：“回稟皇上，奴婢明白，遵旨照辦。”
??講到這裏，兩位大統領奉旨覲見。劉晟用手拍著龍椅把手，怒聲說：“刺客就在你們的眼皮底下，來去自由，巡防什麽？禁衛什麽？如果再有下一次，讓刺客深入內宮，朕就把你們當做刺客的同黨處置！”兩位大統領唯有喏喏連連，頭也不敢抬，額頭上的汗，一串串沿著臉頰滑下來。
??至此，已過子時，皇帝揮手讓眾人退去。趙忠祿扶著顯得十分疲憊的皇帝進入布置豪華奢侈的玉蘭宮臥房。鳳貴妃連忙上前迎接。就在劉晟一步步走向大床時，緊跟在後的趙忠祿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鳳貴妃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鳳貴妃似有準備，一點也沒有驚嚇的樣子，反而側臉給了他一個媚眼，兩人心照不宣地脈脈一笑。
??這樣的夜，顯得特別的靜，靜的詭異，靜的可怕。這樣的夜裏，會有不少人無法入眠。劉晟雖然躺在天子龍鳳的溫柔賬裏，但眼睛睜得大大的。這張床裝有三道機關，亂箭、毒霧和床裏側的逃生暗道。隻要轉一下手邊床架上的雕刻圖案，就可以使刺客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喪命。每張他就寢的床上都是這樣，所以，此刻他雖然被千嬌百媚的鳳貴妃所擁抱著，卻毫無興致。這一支擦肩而過的飛鏢到現在都使他驚魂未定，心中既恐懼，又無比惱怒。五年前對陳京澤一家沒有斬草除根，果然留下後患。陳元杼應該是二十二歲了，陳中軒也應該20歲了，他的眼前似乎出現這兩個人的幻影，一個姑娘，一個小夥，在用手指著他。忽然間，指著他的手指變成一支飛鏢，嚇得他大叫一聲，出了一身虛汗。鳳貴妃連忙坐起來，侍候在門外的太監和宮女也連忙推門而入，以為發生什麽大事。劉晟揮揮手，讓他們出去，依然睜著眼睛，隻不過此刻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陳元杼和陳中軒回來了，也好。跟我鬥，向至高無上的皇帝挑戰，既然如此，我就先給你點顏色看看。他想起關在天牢裏的一個人：當年的樞密院副使，三品官職，後兼管大理寺，叫葉正宏。知道他是一個好官，但千不該萬不該為陳京澤求情，當時劉晟看他跪在殿前，額上都磕出了血，真想把他也一並殺了。但是，想到他平時與陳京庠兄弟倆也並無過多交往，求情也隻是婦人之心而已，於是，沒有殺他，隻是將他打入天牢。五年過去，差點把他忘了。既然他是為陳京澤求情而遭罪，那麽，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於是，他開始考慮如何撒下誘捕陳元杼和陳中軒的這張大網。
??這樣的夜裏，對趙忠祿來說，同樣難以入眠。皇上進了玉蘭宮，他對幾名值夜的內侍太監安排好一切，便回到雲霄軒。錢二拐還在前廳等他，坐在靠椅裏打瞌睡。開門聲將他驚醒，急忙上前迎接，顯得很關切地問：“哥，今兒個怎麽到現在才回來？子時都過了。”趙忠祿把皇上遇刺的事簡單說了幾句，然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提問：“你說，這陳家姐弟會藏身在什麽地方呢？他們能夠進入內宮，避過如此密集的巡防隊的耳目，連這幾名大內高手也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真是來無蹤去無影，這兩人——二拐呀，”錢二拐連忙應答：“哎！”“你在乾坤山學藝時，有沒有聽你師傅說起江湖中有哪些人物輕功特別好的？”錢二拐想了一下，不確切的說：“有是有，比如已經死去很久的白雲、黑雲；安徽黃山上的天都老人；武夷山的廣郭仙子。。。。。。”趙忠祿揮揮手，打斷他的話：“誰要聽你說死人，死了這麽久的人，能有陳家姐弟這兩個徒弟嗎？你真沒用，上次叫你調查李東白和柳重生，也沒有新的發現。什麽時候你能夠變得聰明一點，除了是我的貼身護衛，還能夠幫我出謀劃策。別人我都不相信，你是我的親弟，你要成為我一支有力的胳膊，不要忘記，我的大事成功之後，你就是前呼後擁的王爺了，懂嗎？”錢二拐滿臉堆笑，隻是笑容僵硬，說：“哥說的，弟弟都懂，你放心，我一定會多動腦筋。哥，我看你今夜也累了，且不管皇帝遇刺的事，還是到行宮去鬆鬆筋骨吧。那裏你有幾日沒去了，那些個媚娘恐怕都等得耐不住了，尤其是你最寵愛的小辣椒，問過我好幾回了！”趙忠祿聽後，仰起臉想了一下，說：“也好，去看小辣椒。”
??錢二拐一聽，樂了，立刻三兩步來到趙忠祿的臥房，大床後麵的東牆上畫滿了壁畫，山水朦朧，雲霧飄渺，畫上還鑲嵌了一顆顆珍珠。錢二拐在雲中仙子的一個腳趾上按了一下，突然聽得“啪”一聲，隻見一塊半張方桌大小的地板掛落下去，出現一個黑乎乎的洞，洞裏有一架長長的木梯，下去，是一間密室，而密室裏還有暗格機關。進去，是一條幽長的通道，兩壁有燭燈，通道很長，七轉八彎的，約摸也有半裏路。通道的盡頭也有扶梯，錢二拐在牆上一摁機關，上麵的一塊板打開，然後，趙忠祿一步步走了上去。
??這裏，仿佛又是一個宮殿，隻是房屋少了一些，但依然屋宇疊現，蔚為壯觀。這裏已經不在雲霄軒內，但緊靠著雲霄軒兩側高高的宮牆。從外麵看，這裏似乎是一個很大的莊院，這裏就是趙忠祿的行宮。
??小辣椒住在西花園裏，有幾個丫鬟伺候著。此刻，她早已睡了，趙忠祿的突然來臨，讓她有點手足無措。這個女人長得嫵媚妖嬈，因剛從被窩裏出來，衣服單薄，燭光中看著她如此迷人，趙忠祿的目光也似舍不得移開了。小辣椒眼珠一轉，突然間伸手摟住錢二拐的脖子，另一手在他耳根處一揭，竟然扯下一張人皮麵具來，頓時，錢二拐的臉變了，變得和趙忠祿一模一樣。小辣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假裝無奈的樣子，說：“呀，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哪個才是我的主呀？分不清了，我隻能親手驗驗貨了！”說著，一隻手直朝錢二拐的褲襠裏摸去，弄得錢二拐臉紅脖子粗，雙手捧著空空的褲襠，說：“哥，你安心休息，我去你的寢室呆著，早朝時，我來叫你。”說完要走，忽然轉過身，從小辣椒手裏搶回麵具，急速的離去了。
??錢二拐走了以後，趙忠祿故作生氣的模樣，冷哼一聲，說：“下次不準這麽胡鬧，這世上，知道我和二拐是孿生兄弟的隻有你，一個大意讓其他任何人知道，就會毀了大事，這可不是開玩笑，明白嗎？”小辣椒一看主子較真了，連忙抓住他的手亂晃亂搖，說：“哎呀，我的主，還不是因為這幾天惦記的緊，奴家想你都想昏頭了，千萬別怪，奴家以後留意就是了嘛。”故作的委屈中媚態盡現，趙忠祿就喜歡她這副樣子，於是一把抱起，將她摔在軟軟的大床上。
??當然，這個晚上輾轉床頭的，還有李東白。向惡賊劉晟的挑戰已經發出，接下來會怎麽樣，現在還不知道。本來，今夜完全可以殺死劉晟，以報五年來埋在心中的仇。但是，他們在最後一次商議刺殺計劃的時候，月明突然說自己一天前接到金陵九天主持的飛鴿傳書，信中告訴她一個極其重要的情報，就是南漢有人打算篡奪皇位。此人是誰不知道，隻是說絕非善類。月明沉思了一下，繼續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南漢國真的希望有個好皇帝，讓百姓過上太太平平，衣食無憂的好日子。如果我們殺了劉晟，卻被另一名惡賊渾水摸魚，豈不是有悖我們複仇的初衷，有負於天下？”月明的話剛說完，李東白急了，說：“姑姑，難道我們的血海深仇就不報了嗎？”鏡明一聽笑了，說：“我知道一對侄兒侄女聽了會心急，你姑姑的話還沒說完。為了這事，我們已經商議過，劉晟這個狗皇帝必須得殺，隻是，換一種方式。我們要公開向他發出挑戰，讓他處於日夜驚恐不安之中，告訴他，我們不僅是在為慘遭滅門的忠臣良將報仇，更是在為南漢受苦百姓伸張正義。”月明笑著接下去說：“這麽一來，你看劉晟還活得成嗎？要讓他活在恐懼之中，死在千刀萬剮之下。而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李東白聽到這裏，忽然像開了竅似的，說：“我明白了，還有一個原因是，讓想要篡奪皇位的人以為時機成熟，露出原形，然後，我們也可以一並為南漢除去一害！”一旁的柳重生到這時才恍然大悟，不禁頻頻點頭。月明長歎一聲，說：“劉晟這惡賊要除，但南漢要保，畢竟，我們都是南漢人，南漢是我們的國家。”李東白說：“那劉晟呢？”月明說：“告訴他，我們回來了，要殺他，讓他日不知味，夜不能寐。待時機成熟，再將其除掉。”
??李東白翻身下床，睡不著，幹脆就不睡了。這裏是禁衛軍的北衙，負責守衛皇城北麵的宮廷安全，推開一扇格子窗，空中明月吐著清輝，望出去，是一排排密集的營房，營地一片寂靜。望著月亮，不知道師伯和姑姑要清楚的第一個目標是誰？心中在說：爹，娘，還有屈死的冤魂，為你們報仇的日子已經來到了，你們可要神靈護佑，讓我們的計劃步步成功！”想到這裏，心情不禁又沉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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