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會幸福
“王爺，這皇上的意思，你應該也明白了吧？你打贏了南梁，自然由你去和談最合適。南梁人想必見識了你的威風，做什麽都有顧忌的，也才有機會談更多有利於我大齊的條件不是？”小歐子一臉燦爛的在趙琰的麵前述說著為什麽要派趙琰前去和談的理由。
然而蒼白無力的解釋讓人著實有些尷尬，一旁雲生小東他們的眼神差點沒有刺穿他的身體。這差事也就隻有他才能攤上了，不過誰讓他是為皇上主子辦事兒了？
見趙琰絲毫沒有反應，小歐子訕訕一笑：“王爺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奴才便告退了。”
微微點了點頭，趙琰也不多說話，神色間也未見不耐煩。
小歐子心有所動，按捺不提，迅速離開了趙琰的營帳。
看著天子的人離開了，小東他們幾個才湊到趙琰跟前：“王爺，這和談怎麽好像有問題的樣子。”
雙手合握放在桌前，趙琰微闔上雙目，沒有說話。
幾人也不敢再多言語，隻是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等待著座上老大的發話。
“我去看看佳榮，你們在這裏守著！”
等了半天總算是等來了一句話，但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一句話，小東他們幾個麵麵相覷，等想到說什麽的時候，趙琰已經疾步離開了營帳。
“這……”雲生看著小東，小東看著小南小北他們。
且說這邊趙琰出了營帳，卻又踟躕不前。軍營裏，已經少了些往日的緊張感，打完了勝仗，大概都在盼著回家吧！可是自己呢？
明明贏得了勝利，可是心卻更加沒有歸宿了。
“見過元帥！”路過的小兵興高采烈向他打著招呼，臉上的笑容十分感染人。趙琰也試著揚了揚唇角，卻猶如千斤重，無法形成笑容。
搖了搖頭，往佳榮的營帳走去。
“七皇兄，你來了！”聽到響動，佳榮回過神來，一看是趙琰，微微愣了一下。
“怎麽樣了？”
伸出腳在凳子腿上一勾，原本在一邊的凳子直接落到了趙琰腳下，他順著坐了下來：“這下好了，承諾過要接你回家，現在總算是做到了。”
“七皇兄，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該問？”
“什麽話，你問吧！我們兄妹之間不必計較那些虛禮。”大概也知道佳榮會問些什麽，她才見了方寧，應該知道他們之間恩怨了吧！
“你和皇兄，你們……”有些話還是難於開口，都是自己的兄長，曾經又那麽親密。尷尬的話實在是出不了口。
“你知道的都是真的！”
趙琰的話給了肯定的回答，佳榮抿著唇，也不敢去看他是什麽樣的神情。
“你別擔心，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是你的兄長。這些事兒都是我跟皇兄之間的問題，你隻要好好養傷就好，不要想太多。”趙琰習慣性地捏了捏佳榮的臉，才發現妹妹消瘦了許多，原來有些肉的臉蛋已經變成皮包骨頭了。
“你瘦了！”有些哽咽，趙琰想起翠桃提到過的事兒，對妹妹的心疼衝淡了許多原來的哀愁。
“七皇兄，我沒事兒，現在不是都好了。”說著話的時候，佳榮的眼睛下意識的就垂了下去，沒有直視趙琰。
“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從今以後沒有人會欺負你了。”擠出一抹笑容來安慰佳榮，趙琰又道，“母後應該也想你了，回到禹城後，你可必須第一個去見她。”
趙琰心中隱隱擔心自己回不去了，但是又不能在佳榮的麵前有什麽表現，隻能是借題發揮。不過一提到沈太後，趙琰心中滿滿的愧疚。當初是母後幫助方寧假死的事兒，也不知道皇兄是否值得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怪母後。
“我也很想母後，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怕是母後都快不認識我了吧！”自嘲式的一笑，佳榮的臉上有些晦澀難明的東西。
“怎麽了？怎麽會這麽想？你自小在母後膝下長大，比我跟皇兄兩個人待在她跟前的時間都多，母後她怎麽可能認不出來你呢？”趙琰笑著給了佳榮一個棒栗，佳榮促狹地笑了笑，隻是這笑容未達眼底。
“是啊！明明你跟皇兄才是母後親生的，可是偏偏你們是皇子，平日都得去太傅那裏上課。隻有我這個懶丫頭，最多閑暇時間賴在母後跟前了。還是我最好了，隻是一個女孩子，不必……”想說自己不會背負太多江山責任的，可是佳榮想到自己的遭遇，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隻有我不必去看太傅那張古板的臉！”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佳榮試著遺忘剛剛短暫的不自在。
“是啊是啊！就你最調皮了，明明就是你給太傅畫了花臉，可是你偏偏把那種墨汁放到了趙琦的書桌裏。太傅告到父皇哪裏，反倒是趙琦被訓了一頓，還罰抄書五百遍了。”想起小時候，總是有說不完的回憶。
“那個時候趙琦以為是你和皇兄故意陷害他的，還糾結了一幫世家子揍你，還是皇兄用計謀嚇走了他們。可是你也被揍得渾身是傷，是皇兄一步一步將你背回母後寢宮的。”
那些回不去的時光，是趙琰貪戀的美好，隻是可惜是他辜負了皇兄：“是啊，以前皇兄總是護著我跟你，凡是有什麽好東西，必先緊著你我。”
“你對皇兄也不差啊，趙琦每一次挑釁皇兄，都是你為皇兄出頭的，就算被揍了，你也不肯吃虧。趙琦雖然有父皇寵愛，你也不差，總讓他吃一些悶虧。就連你無端被罰去北境，亦是被皇兄連累。”佳榮說著這些的時候，一邊觀察著趙琰的臉色。
“七哥，你哭了！”佳榮眼眶也跟著紅了，眼淚潤濕眼角，慢慢滑過臉頰。
“你也哭了！傻丫頭，你哭啥？”
“七哥，皇兄已經不是以前的二哥了，他是天子，是大齊最尊貴，最有權勢的人，他再也不需要弟弟妹妹了。”泣不成聲，佳榮方知道自己一直都怨著那個人。
看著妹妹哭的一塌糊塗，趙琰將自己的肩膀借給了她：“佳榮，你胡說些什麽？皇兄永遠是我們的皇兄！”
推開趙琰的懷抱：“他不是，他不是！從他走上那個位置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不是了。”掩麵而泣，佳榮難過到快要無法呼吸。
“他終究是我們的兄長，一輩子也改變不了的事實。”重新將佳榮抱住，安慰著這個從小寵到大的妹妹。
還在拚命搖頭，方寧不願意再欺騙自己了。強逼回眼淚，佳榮道：“七哥，我們都是父皇的孩子，所以我們如果變得冷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想起和親前趙珩的秘密召見，佳榮多麽希望當初自己可以勇敢的拒絕。可是她為了她的好皇兄，為了大齊的江山，她選擇了一條滿是謊言的路。
“你知道嗎？皇兄為了讓我踏實和親，他殺了我喜歡的人。”
趙琰的手都在顫抖，佳榮說的事實他一點都不敢相信:“怎麽會？怎麽可能？”
“嗬嗬，你也覺得不可能吧！可是他偏偏就是發生了。”哭過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嘴角卻已經換上了嘲諷的笑容。
“佳榮，這一切可能都是誤會。”盡管知道佳榮從來不會騙自己，但是趙琰始終都不願意相信皇兄的冷血，“他可是我們的兄長，我們唯一的兄長。”
“七哥，皇上他早就不是曾經的那個二哥了，他是帝王，最是無情帝王家。”佳榮失魂落魄地跌坐回床上，“如果不是他刻意安排那個人在和親隊伍中，那個人也不會被周培安殺了。”
闔上雙目，不再去想那些過去的悲哀，然而有些事豈是你想忘就能忘的。
趙琰無力去幫趙珩辯解，這些事兒他都毫不知情，想要解釋也從下口。
好半晌，佳榮才重新抬起眼睛看著趙琰：“七哥，你要是喜歡七皇嫂就去爭取吧！七皇嫂要是跟著皇兄，肯定是不會幸福的。”
“佳榮！”
佳榮笑了笑，這一次的笑容多了些甜美：“七哥，七皇嫂這樣的女子值得最純真的愛情。皇宮是個牢籠，她在裏麵隻會是無限寂寞。我很喜歡七皇嫂的真誠，很久很久以前，中秋的夜晚，那個和我一起喝酒的七皇嫂很可愛。”
思緒被佳榮帶著，好像也回到了那個中秋，那天晚上，方寧把他當成了皇兄，兩個人糾纏了許久。
從思緒中回神，趙琰喃喃道：“她一直都是個好姑娘，隻是我卻不一定能給她幸福。”
“七哥，好姑娘是用來珍惜的，不是拿去拱手相讓的，你可別犯傻。”佳榮作為妹妹，很了解這個一起長大的七哥，很擔心他會意氣用事。
“別擔心，我早已經不是那個衝動的隻會揍趙琦的七皇子了，在北境待的那幾年，我早就學乖了。”
佳榮握住趙琰的手，將一個黃色的荷包放在他手裏：“這是周培安陪我去求的姻緣符，希望它能夠保佑你和七皇嫂姻緣。”眸色微微暗淡了些，想起遠在南梁的那個人，或許他一點都不會擔心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