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隻願從此再無憂
癡人一夢,夢斷千年,等我從深沉的夢裏一覺轉醒,你就把我抱在懷裏,白衣清俊,麵色蒼白,無視凡塵喧囂,隻對著我笑,笑著笑著,你的眼眶紅了,我的心痛了……
——題記
“仙君,師父他會有事嗎?”看著躺在床上,雙眼緊閉,麵色蒼白的師父,我的心被緊緊的揪著。
“他失血過多,還損耗了元神,又是用炙刃取血的,是有些嚴重。”站在一旁須發皆白,身著一身淡灰色長袍仙風道骨的老者手裏拿著一把拂塵,眉峰微微攏起。
“求仙君救救師父!”我一聽水曳仙君這話,便立刻跪下,磕了一個頭。
師父不能有事,他一定不能有事……
我又想起,師父抱著剛剛醒來的我,對著我說完那句“真好”之後,他便驀地鬆開了我,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那一刻,我慌亂之極。
我和師父好不容易才跨過彼此之間心裏的障礙,我們好不容易才跨過了那條我們曾以為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我怎麽能讓他就這麽離開我?
我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再一次站在他的身邊,他,又怎麽可以沉沉睡去?
“忘憂,你父親玨胤是本君的徒兒,你也該叫我一聲師公,你的心上人,我又如何能不救?你且寬心,不用你說,本君也會救他,畢竟,他為了你,這麽多痛都忍得,可見是真的把你放在心底了。”水曳仙君上前扶起了我,對著我和顏悅色的說道。
“多謝師公。”我喜極而泣,連忙改口。
“你,齊霧上神,瑾歌三人之間的事情,本君一直都知曉,忘憂,你的命劫就是如此,縱是本君一生,也難以算出為何你的命劫會如此悲苦,但,一切有因必有果,你受的苦,終究會換來最後的甜,你與齊霧上神,這一次算是修成正果了。”水曳仙君拍了拍我的肩膀,蒼老的聲音透著關心。
“那些,都過去了,師公,我不需要記得我受了多少苦,我隻要從現在起,和師父永遠在一起,便就足夠了。”我轉頭深深地看著那個還是昏睡不醒的師父,緩緩說道。
不管我以前到底承受了多少苦痛,從這一刻起,都且讓它煙消雲散罷……
好不容易,我才破了這該死的命劫,好不容易,師父才把我放在他的心底。
我又何必記著從前不放?
“你這麽想,也是好的。”水曳仙君衝我點點頭,說道。
“我水曳山的至寶,就當是我給你這徒孫的見麵禮了。”水曳仙君走到床邊來,取出一根藍色的項鏈,對著我笑了笑。
“這是?”我驚愕的看著這一條閃著淡淡的臉色熒光的古樸項鏈,問道。
“此物名為夜闌,戴在他的脖子上,便就可以修複損耗的元神。”水曳仙君解釋著說道。
“多謝師公!”我又一次跪下,再次磕了一個頭,這夜闌我如何能不知?
水曳山的至寶夜闌,能治愈三界所有的傷,項鏈周身常年散發著點點藍色熒光,那是治愈之力。
師公居然肯把三界都在覬覦的夜闌給師父,這種恩德,我如何能不感激?
“好了,你是本君的徒孫沒錯,可是本君要你這徒孫可不是來給本君下跪的!本君知道,我那徒兒玨胤傷害了你很多次,但他終究還是你的父親,這下他幡然醒悟,也算是迷途知返,本君這個做師父的,就用這夜闌,替他像你賠不是了。”水曳仙君微微歎息著說道。
“謝謝師公。”我想起帝君那一次用那種愧疚的神色看著我的場景,心底微微泛起漣漪。
水曳仙君笑著搖搖頭,也沒說什麽便把那夜闌戴到了師父的脖子上。
那夜闌被戴到我師父脖子上的時候,它周身的藍色熒光便忽然變大,像是感應到師父的元神受損似的,巨大的藍色光芒把師父包裹在其中,點點熒光不斷地進入師父的胸口。
這時,水曳仙君也開始伸出並攏的兩指,一抹金光迅速打入師父的額心,替他穩住心神。
“夜闌在治療他的元神期間,如果不加以穩住他的心神,也是無用的。畢竟,夜闌的力量太強大,他現在還很虛弱,很容易迷失。”水曳仙君一邊施著法,一邊對我解釋道。
“我明白。”我點頭,看著那個被藍色光芒籠罩的師父,輕輕回道。
整整半個時辰,那藍光一直籠罩著師父的整個人,他一直微微皺起的眉,如今已經漸漸撫平。
他微弱的呼吸此刻也漸漸地平緩下來,臉色也不似之前那般蒼白的嚇人。
或許是夜闌感應到師父損耗的元神此刻已經慢慢的修複好了,它周身的藍色熒光便漸漸的淡了下來。
“好了,他應該是沒有大礙了,你們好好說話吧,本君就先出去了。”見此,水曳仙君停下手裏的動作,對著我點頭示意。
“師公之恩,忘憂沒齒難忘!”我又一次重重的跪在地上,對著水曳仙君重重的磕了一頭。
這是我這幾輩子以來,第一次承認我就是忘憂,第一次,我承認我是帝君的女兒。
不逃避了,反正,無論怎麽逃避,我還是忘憂,不是嗎?
“唉!你這孩子!本君不是說了嗎?你叫我一聲師公,不是讓你來給我下跪的,起來吧,本君先出去了!”水曳仙君見我這般,便無奈的歎了一聲,隨即虛扶了我一把,便走了出去。
我看著水曳仙君離去的背影,眼眶有些酸澀的感覺。
這個老人,對我,太好了。
“咳咳……”床上的師父忽然輕聲咳嗽起來,我連忙轉身,見他正皺著眉掙紮著睜開了眼,當他那略微迷茫的眼光接觸著我的目光的時候,我和他,都是一愣。
“青落……”良久,他才扯了扯蒼白的唇角,喑啞著嗓子喊我。
為什麽,如今當他喊我的名字的時候,我總會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是他喊得太過執拗,還是我聽得太有感觸?
他叫我一聲,便能喚起我太多對他的回憶,痛的,不痛的,在此刻,也隻能讓我更想念他而已。
就算,他就在我的麵前。
就算,他剛剛才喊了我一聲。
“師父……”我快步上前,撲進他的懷裏,卻不敢靠著他的心口,怕他的傷口還沒好。
“嗯。”師父摸了摸我的頭發,又攬緊我,輕柔的應了我一聲。
尾音拉長,帶著些纏綿無盡的意味。
“我們,以後都為彼此好好地吧,可好?”我在他懷裏抬著頭看著他那張有些消瘦的臉,抱住他精瘦的腰,努力的笑了笑,聲音顫顫的對他說道。
“好。”師父那雙琉璃眸盯了我良久,才淺淺一笑,應了我。
刹那,我左眼掉下一滴淚來,滴落到師父白色的裏衣上,隻留下一點淡淡的水漬。
從此,他不要再為我受傷,我不要再為他受傷。
就這樣,為了彼此,好好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