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寒假
於是,第二天天還沒亮,醫學院的操場上就出現了一大群神神叨叨瘋瘋癲癲的生命係新生們,一個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卻繞著操場跑得十分的歡快,根本不再需要追蹤器在屁股後麵追,精神抖擻的叫喊聲,笑鬧聲,,傳遍了半個校園……
其他係的學生一邊愁眉苦臉打著哈欠做早操練跳高練投擲,一邊對這群瘋子翻白眼,莫不是讀書讀傻了吧,傻樂些什麽呢……
新年過後,短暫的寒假開始了。
隨著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同學們開始歡天喜地的打包行李,或是等候自家飛車來接,或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一個學期的忙碌學習結束,短短二十天的放鬆越發顯得珍貴。
拒絕了幾個同學相約遊學的邀請,梁初決定留在學校過寒假,順便找份短期的工作,為新的一年多存點錢。
女生宿舍裏,梁初一邊替維雅收拾她亂糟糟的行李,一邊聽維雅不斷的抱怨幹嘛不跟自己回維雅遠在非洲的家。
維雅家在當地算得上富裕家庭,有一片未經汙染的農場,盛產熱帶水果,平時老是聽她說起自家的菠蘿、香蕉多麽的有名,說得梁初心動不已,可是想想往返的路費,以及這二十天可以掙到一筆不菲的寒假工報酬,梁初還是咬咬牙拒絕了她的邀請。
好不容易把她送上飛車,望著逐漸遠去的小黑點,梁初在溫暖的冬日陽光裏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一邊往回走,一邊計劃著要不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進城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短期工。
放假第一天,食堂就餐的同學幾乎沒有,個別不回家的同學都吃膩了學校的飯菜,約著進城逛逛。伍德大叔也計劃明天開始暫停營業,帶著全家去熱帶海邊度假。
梁初無聊的坐在廚房門口,望著空蕩蕩的餐廳,恨不得找個蒼蠅拍打打蒼蠅也好。掃地的機器人也百無聊賴的四處瞎轉悠,遇上哪怕一丁點油漬,都歡喜得在上麵左轉右轉左擦右擦不舍得撒手。
一個白色的人影從側門閃過,背著一袋土豆,腳步不停的往車上搬。今天這光景,大概隻有這家夥閑不下來了吧?她其實很想告訴他,伍德大叔這人很好說話的,隻要你人來了,幹不幹活他都不會扣你薪水的。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趁路恩進門的時候,梁初還是“哎”一聲叫住了他。
路恩回過頭來,認真的看著她,大概幾個月沒說過話了,梁初還是第一次在食堂主動叫他,看他這副的神情,怕是以為梁初有什麽要緊事吧。
呃,原先的話瞬時就說不出口了,梁初想了想,話鋒一轉,說道:“嗯,我是想問問你,這個假期你也要打工吧?方不方便替我介紹一份,呃,我是說,我對約克城也不大熟,你好像比我要熟悉一點吧?”
路恩看了看她,不冷不熱的說:“嗯,我的確是要進城打工。不過我做的工作恐怕不適合你吧!”
梁初愣了一下,也對啊,畢竟種型有別,路恩能從事的工作和自己是不大一樣啊。她有些尷尬的低了一下頭,就在路恩準備轉身之際,梁初急忙又說道:“那,明天你方不方便,跟我一起進城?等到了你去忙你的就是了。我沒單獨去過約克城,怕坐錯車。”
“不方便。”他言簡意賅。
就在梁初重新露出難堪的神情的時候,正準備要走的路恩忽然回頭補充了一句:“我得傍晚7點才進城,我上班時間跟你對不上。”
“哦,這樣啊,好的,我自己導航就是了,仍然謝謝你!”梁初微笑起來,這次大概是這個男孩第一次對她說句正常的話吧,她簡直有點受寵若驚的心情,想想真是好笑。
路恩大概不接受她的道謝,又重新冷了眼神,薄薄的嘴唇緊抿著,一言不發的朝後廚走去。
嘁,真是個怪人!梁初腹誹。
第二天,梁初起了個大早,去城裏轉了一圈,適合的職位太遠,沒有直達軌道列車回學校,有車的地方薪酬又不合適。隨便在城裏的快餐店吃了一個素漢堡,隻是有機植物而已,花掉了整整七十五幣,足夠在學校食堂按打折價吃一個周的營養糊了,梁初心疼得不行。
逛到傍晚,梁初才悻悻的坐車回到學校門口,正想著回宿舍用大數據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職位推薦,抬眼就見校門口新開張了一間果汁店。店麵不大,裝修看樣子快要竣工了,專營學生喜歡的植物鮮榨或是便宜的水果味飲料,開在這種大學城附近,生意應該不會差。
梁初快步走進店裏去,對正在整理貨架的胖胖的年輕女子微笑打了個招呼,大方的主動上前說道:“您好,我是醫學院的學生,想找一份假期工,請問您這裏需要人手嗎?”
一頭卷曲的棕發的女子回過頭來,仔細上上下下打量了梁初一番,就在梁初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之際,這位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白人女子終於笑起來,伸出手主動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藍茵,是這間店的老板,你來得真巧,我正好缺一個店員和我換班!”
梁初喜出望外,忙伸出手同她握了握,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番,兩人幹脆就坐在門口新送來的小吧椅上聊了起來。
原來藍茵也是附近一所大學剛畢業的學生,因為喜歡這片大學城的氛圍,又不習慣上班,所以貸款開了這間小店。小店目前隻有她一個人和一台店員機器人,所以需要一個人和她換班。兩個女孩很快就商量好了,每人每天工作六個小時,具體工作時間臨時決定,取決於那幾天藍茵老板是打算睡懶覺還是早早下班去迎接夜生活。
時薪35幣,因為是假期,學生不多工作也輕鬆,梁初對這份臨時工作很滿意,藍茵也很熱情大方,兩個女孩正聊得開心的時候,遠遠隻見路恩正背著一個大大的雙肩包,從學校門口走出來,他同平時一樣穿著那件洗得褪色的黑色運動衫,一如既往的貼著牆根大步前行,高大的身影隱藏在牆角的暗影裏,行走間腳步輕巧而矯健,似乎從來都不願意被別人發現自己似的。
這家夥,要是在武俠裏,恐怕是一個最合格的影衛吧!梁初暗暗想。
聊了一會兒,眼看天色暗下來,梁初起身和藍茵道別,說好第二天中午開始來上班。
回到宿舍,看看時間還早,又寫了一封信給h先生,向他報告自己最近的情況——考試成績得了第一,假期打工的事也有著落了,老師同學都很友善,城裏的漢堡貴的嚇死人……巴拉巴拉像小學生一樣說了一大堆流水賬,點擊了發送,這才心滿意足的爬上床去。
假期生活愉快而單調的進行著,每天來店裏買飲料的大都是附近大學的學生,梁初為人和氣又勤快,長得也討人喜歡,很快就和店裏的常客們混熟了。大家每天帶來各種各樣的八卦、新聞,梁初成天聽八卦聽得耳朵起繭子,足不出戶就能知天下事,日子倒也過得充實有趣。
短短二十天快要過去,陸陸續續開始有不少人返校,當初一聽放假連一秒鍾都不願多待的同學們,才回去這麽些日子就忙不迭的趕回來,真不知道究竟是學校更好還是家裏更好些。
與此同時,梁初店裏的生意也越來越好,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幸虧藍茵買的店員機器人是最新款的,除了會利索的點單送餐算賬,還能在不太忙的時候替梁初把水果切好、飲料粉按比例調配好,讓梁初不至於人多忙不過來。
這天下午,來店裏喝飲料的老顧客紛紛向梁初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剛剛發生的一件大事情,言辭懇切,一個個猶如親眼所見。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頭一天下午的時候,醫學院藥劑係的朱莉老師帶著自己10歲的女兒來學校加班——假期裏經常有老師臨時有事情需要返校處理,常常會順便帶著自己放寒假的孩子來景色優美的校園裏轉一轉。這天,當女老師加班到天黑才結束,正準備把獨自在操場上玩球的女兒接回家的時候,才發現女兒不見了!
女兒手機打不通,手機定位也沒有,女老師一下子慌了神,找到學校保安和警察調出監控來看,才在諾大的校園裏的噴泉裏,發現女兒已經溺水的身影。
雖然發現之後媽媽懂得急救,再加上送醫及時,小女孩性命是保住了,卻由於大腦長時間缺氧,女孩陷入長時間深度昏迷,也就是說,很有可能終生成為一名植物人。
雖然正在進行大腦神經細胞複蘇,但損傷程度太大,未來醒來的可能性極低。
悲痛欲絕的家人通過警方監控看到,小女孩走到水池邊的時候,並不是自己落水,而是是被一個陌生的蒙麵黑衣人生生推下水去的!
這根本就是一場赤裸裸的謀殺!
鑒於黑衣人雖然蒙麵還戴著帽子,但體型高大,身形矯健,基本可以斷定是一個混種人!而小女孩一家都是a 型人,家庭條件優渥沒有什麽仇家,女孩平時和其他成年男性沒有過多接觸,所以基本可以斷定,這是一場混種人針對a 型人的仇殺!
結論出來之後,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不但a 型人,所有純種的人類都憤怒了,叫喊著“讓雜種滾出地球去!”或是“混種永遠不準踏入人類居住區!”等等,總之全校民怨沸騰,甚囂塵上!要不是校方身後有東遠集團,媒體都被壓製住了,否則會演變成什麽樣誰都不可預知。
梁初目瞪口呆的聽完這些,急切的問:“那個凶手呢?抓到沒有?”
“沒有呢,哪裏那麽容易,那個死混種對攝像頭熟悉得很,七拐八彎的就沒影了。衛星搜索也用上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這個a型的小帥哥遺憾的說著,又十分後怕的道:“看樣子我今後還是別大晚上出門了,沒的被人盯上了,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這種針對某一人種的暗殺最叫普通人緊張了,梁初認可的點點頭,“是呀,我也跟藍茵姐說說,晚上還是早點下班吧,別錢沒掙到,還把命搭上了。”
小帥哥也肯定的說:“是啊,你最近還是當心點,事發現場就在你們醫學院,那個變態難說就是你們學校的也說不定!”
梁初瞪大眼睛反駁:“在我們學校發生就是我們自己人幹的啦?這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那人是白癡啊,故意暴露自己身份不成?”
知道她護短,小帥哥笑一笑也不和她爭辯,隻交代一句“當心一點”,便端著果汁自己晃晃悠悠的走了,隻留下梁初兀自發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