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解約
進入三月份以後，天氣回暖。道路兩旁的樹木才發芽，牆角的迎春花已經悄悄開花了。
光禿禿的枝丫上黃花堆積，給春天增添勃勃生機。
沈希然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閑來無聊，一直盯著對麵那幾株迎春花瞧了又瞧。
這時，咖啡廳的大門被人打開，風吹進來，吹動風鈴，服務員聽到風鈴聲，立刻有服務員上前招待。門口走進來一位女子，女子一件長及腳踝的風衣，一副黑框眼鏡，若她這幅打扮是為了擔心被人認出，卻更引人注目。
“這位小姐想喝點什麽？”
女子在店裏快速掃了一眼，不久之後，在角落處找到了想找的人，“一杯黑咖啡，什麽都不加。”
女子說完，不顧服務員的驚訝，急匆匆去了沈希然的位置。
“蔣瑤瑤？”一年多不見，蔣瑤瑤容貌大變。這要是在街上見到，沈希然都不敢叫她。
蔣瑤瑤放下包坐下，稍微等了一會才摘眼鏡，“希然姐，好久不見。”言語不耐，似乎著急要走。
沈希然點點頭，卻沒接話。蔣瑤瑤本來想等沈希然主動開口的時候再順著她的話解釋這次的事情，卻沒想到，沈希然隻字不提，就這麽和他幹坐著。她下午還有拍攝，更何況，這個地方一點都不安全，要是被人拍到怎麽辦？
蔣瑤瑤沉不住氣，先開口，“視頻的事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如果想要賠償……”蔣瑤瑤從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沈希然，“這張卡裏有二十萬，是我所有的積蓄。希然姐，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做錯了。我真心實意向你道歉。還請你接受。”
今天天氣不錯，十點半左右，陽光照進來，灑在窗戶上，桌上，暖洋洋的。這時，幾道閃光閃過。沈希然在這個圈子也有些時間了，雖然沒抓到幕後之人，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蔣瑤瑤先是找人發了那段視頻，看事情兜不住了，又跑來找他道歉。順便，找人偷拍……
“為什麽？”沈希然重複，“為什麽要這麽做？”
蔣瑤瑤一開始不想說，見沈希然又沉默後，不情不願開口，“《花朝》是我能拿到的，最好的資源，沒有人知道我為了這個角色付出了多少。可是你呢，你都已經那麽幸運了，你為什麽還要和我搶？”
“我不知道你也試鏡了《花朝》”當然，她就算知道蔣瑤瑤也麵試了，她也不會因為朋友情分，就主動退出的。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工作。工作和交情是兩回事。他們應該各憑本事。
“你現在知道了。你會讓給我嗎？”蔣瑤瑤反問。
“《花朝》是我憑本事接到的角色。”沈希然解釋。
“什麽本事？還不是秦老師的麵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天你去試鏡的時候，秦老師也去了，導演和秦老師認識，以他們的交情，別說一個女三的角色，就是女主的角色，隻要秦老師開口，導演都會給吧。”
蔣瑤瑤嘲諷一笑，“希然姐，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的表裏不一。”明明就是想要，還非要說的那麽冠冕堂皇。
“你還記得這家咖啡館嗎？”從這家咖啡館出去，走上十分鍾就是以前的訓練營，以前在訓練營的時候，他們經常來這家咖啡廳喝咖啡。
那個時候，他們都是新人，沒背景，沒靠山。靠的就是對舞台的熱愛，以及對這份工作的喜愛。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們都變了？
“不記得了。”蔣瑤瑤壓下心裏的不滿，“卡你拿著，這件事情就到此結束吧。”話落，蔣瑤瑤拿起包打算離開。沈希然拿起銀行卡，攔下她，“卡你拿走。另外，這件事情怎麽處理，我聽公司安排。”
公司？她什麽時候簽公司了？
“你要告我？”蔣瑤瑤想起昨天晚上那通電話，變了臉色，“希然姐，之前在訓練營的時候，我對你不錯，這麽點小事，你為什麽非要鬧大？而且我已經向你道歉了。也給了你錢……”
“你是誠心向我道歉的嗎？”沈希然把銀行卡塞進蔣瑤瑤手裏，重新坐下。
“你憑什麽這麽冤枉我？”蔣瑤瑤不服氣，“我都這麽低聲下氣和你道歉了，你難道想讓我給你跪下嗎？”
“誰說道歉的就一定要被原諒？你有你這麽做的立場，我也有我不原諒你的立場。”沈希然笑著指了指窗外，“另外，你如果有誠意和我道歉，也不會還找了偷拍的。”
“我沒找人偷拍。”蔣瑤瑤驚訝，沈希然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她明明遮掩得很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沈希然笑著站起身，“我今天願意來過這一趟，是看在曾經相識一場的份上。其實，隻要你誠心誠意給我道歉，我或許會改變心意，”但是蔣瑤瑤自作聰明，自以為是，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耍花樣，恐怕，她就算真的原諒了她，她也不會領情的。
沈希然離開咖啡館，一抬頭就看到了秦憬淮。他什麽時候過來的，早上出門的時候，他不是說今天有事嗎？
“談完了？”秦憬淮走過來，拉住她的手。這時，蔣瑤瑤從咖啡店裏衝了出來，看到秦憬淮時，漂亮的眼底閃過一抹嫉妒和猙獰，“秦老師。”
秦憬淮沒說話。正準備拉著沈希然離開時，蔣瑤瑤突然跪在了他們麵前。
四周商場聳立，人來人往，熱鬧不已。蔣瑤瑤幾人長得本就顯眼。蔣瑤瑤這麽一跪，很快引來圍觀。
“這個女的長得好漂亮。好像一個明星啊。”
大家或許不認識蔣瑤瑤，可是秦憬淮和沈希然，不少人認識。很快他們就成了焦點。
沈希然不在乎旁人的議論，可是她在乎別人對秦憬淮的評價。“你這是幹嘛？你趕緊起來。”
“你不是說，隻有我跪下求你，你就會原諒我嗎？希然姐，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求求你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蔣瑤瑤裝可憐。不管沈希然說什麽，她都不肯起來。眼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認識他們的也越來越多，沈希然急了。就在她準備妥協的時候，秦憬淮一把將她拉到身後，站在了沈希然前麵，“蔣小姐先是故意爆料希然的隱私，現在東窗事發，就佯裝可憐逃避罪責。要是大家都像你這樣，以後豈不是誰都可以用這樣的辦法逃避責任？”
“秦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
“據我所知，你是逼迫工作人員這麽幹的。而非你說的不是故意。蔣小姐如果再不起來，我就報警了，蔣小姐故意在人多的地方這麽做，是不是想利用輿論，洗脫罪名？可惜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錯的，就別想用裝可憐蒙混過關。”
秦憬淮拿出手機，打算報警。蔣瑤瑤嚇得臉色大變，不情不願站起身，“秦老師，我們公司本來就不重視我，要是我真的沾上了官司，以後就更沒辦法出頭了……秦老師為了希然姐，逼著自己妹妹退圈，最後害得妹妹英年早逝，難道，秦老師也想逼死我嗎？”
蔣瑤瑤以死相逼。秦憬淮和沈希然同時沉下臉。
這時，已經有人將這裏的事情傳到了網上，#沈希然，蔣瑤瑤#的話題很快上了熱搜。
【什麽情況？昨天關於沈希然的視頻是蔣瑤瑤放上去的？蔣瑤瑤是誰？】
【蔣瑤瑤和沈希然一塊參加過選秀節目，當時關係還不錯。】有圖為證。
【我去，防火防盜防閨蜜，這……什麽世紀大瓜。】
【蔣瑤瑤下跪求原諒，沈希然不同意？為什麽要同意，難道別人給了你一巴掌，你不應該打回去嗎？道歉有什麽用，輕飄飄的，不當吃，不當喝的。再說了，希然剛入圈子，那麽難的情況下都沒有說過自己的事情，現在卻被人這麽爆出來，希然心裏肯定特別不好受。】
【不認識蔣瑤瑤，但是從今天開始，我討厭蔣瑤瑤。】
蔣瑤瑤以為，她當中下跪，就能用輿論逼得沈希然妥協。可是沒想到，網上全是罵他的，甚至還有人報了警。
“你們三個，跟我一塊去一趟警察局。”
警察很快將三人帶走，廣場恢複秩序，可是網上的討論才剛剛開始。
【什麽？以死相逼。這個蔣瑤瑤腦子有病吧。】
【何止有病，簡直就是瘋子。她害人，還逼著別人原諒她，什麽大奇葩。希然，別原諒她。我們支持你。】
審訊室裏，蔣瑤瑤一臉生氣地關上手機，“你們為什麽就不能給我留一條活路，你們什麽都有了，我隻是想要一個機會。你們卻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事到如今，你們還這麽逼我。”
“蔣瑤瑤，你夠了，我們什麽時候逼你了。你捫心自問，從頭到尾，是誰先算計誰的？從訓練營結束到現在，我們已經一年多沒見了。這一年多，你難道每次試鏡，每次都能成功？其他時候你怎麽什麽都不做，為什麽這一次，你就要這麽處心積慮？”
“別人不清楚，難道你還不知道那段視頻對我意味著什麽嗎？你明知道，可是你還是這麽做了？你這麽做的時候，就已經不想認我這個朋友了，那你憑什麽讓我手下留情。”
蔣瑤瑤有些害怕了，“這一年多，我根本沒有試鏡過。”
沈希然驚訝的看向對麵。蔣瑤瑤自言自語又說，“在節目裏的時候，因為你，我漲了不少粉絲。回到公司後，一開始公司對我還算重視，可是很快，就有更好，更聽話的人站出來。他們很快就忘記了我。”
“但凡是我看上的角色，機會，他們都要去搶。我搶不過他們，也不會搶。我就想起你說的，隻要自己有實力，機會就一定會來。於是我韜光養晦，努力提升自己。一年很快過去。可是，那個時候我才發現，什麽機會，什麽實力，全成了笑話。”
“公司裏，就是一個剛簽約的藝人都敢懟我。他們笑話我什麽？一個和頂流女朋友做閨蜜的人，居然連一個女四的角色都拿不到。”
“我不甘心，我想努力，可是我找不到機會。這個時候，有人說完不夠漂亮我就去整容，有人說我太保守，我就穿各種暴露的衣服。總之，別人說什麽，我就改變什麽。終於，我有了機會，演了一個小製作的女兒，效果不錯。”
“《花朝》劇組找上來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我有了翻身的機會。是沈希然，是你，是你活生生把我的機會給搶走了。你說我該不該恨你。該不該怨你？”
“你第一次演戲就是女主，還有頂流加持，你為什麽要和我搶一個女三的角色？”
蔣瑤瑤還在糾結《花朝》這個角色。
“不管你相不相信，《花朝》這個角色真的是我靠自己的實力拿到的。瑤瑤，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幸運，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我並不讚同你剛才說的。別人的看法，隻是別人的。不管什麽時候，你都應該堅持自己的想法。”
“比起現在的你，我更喜歡那個時候的你。”那個時候的蔣瑤瑤，單純，天真，活的像個太陽。現在的她，明明才二十出頭，活的老氣橫生，滿肚子怨氣。
“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在這個圈子裏，不火就是原罪。就怪不得別人欺負你。我不想被人欺負，我想靠著自己的努力往上爬，我沒錯。”蔣瑤瑤不耐煩的大聲嚷嚷，“有沒有人，我要出去。”
錄了口供，沈哲過來接他們。
“這姑娘腦子有病吧。鬧成這樣，不退圈，還等著別人繼續看笑話嗎？”
他們離開派出所時，蔣瑤瑤的助理來接她。很快聽到蔣瑤瑤不高興的聲音，“安姐怎麽沒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安姐怎麽也不找人撤熱搜。她難道沒看到，網上現在大家都在怎麽說我嗎？”
安姐是蔣瑤瑤的經紀人，安姐以前就不怎麽喜歡蔣瑤瑤，現在鬧成這樣，安姐幹脆直接找公司跟蔣瑤瑤解約。
“解約？”蔣瑤瑤一下子慌了。“今天的事情是安姐給我出的注意，現在出了事，安姐不能不管我啊。”
可是不管蔣瑤瑤怎麽打電話，電話一直沒人接。幾次之後，蔣瑤瑤不得不接受現實。小助理有些同情的說，“安姐還說，讓你明天晚上之前，搬出公寓。”
之前的住處是公司安排的，現在公司要和她解約，當然不會在提供住的地方。可是，偌大的帝都，她不住在這裏，又能去哪裏？
她資源並不好，兩天來，也沒有賺多少錢。就憑身上這點錢，租了房子，恐怕連吃飯的錢都沒了。
蔣瑤瑤覺得，心裏的天，比外麵的夜色還要暗上百倍。
怎麽會變成這樣……怎麽會變成這樣……
回到家，秦憬淮去廚房做午飯。沈希然心情不是很好。坐在沙發上發呆。連秦憬淮做好飯過來都沒發現。
“想撤訴了？”
“能讓沈哲幫我查下青城文化是不是和蔣瑤瑤解約嗎？”剛才沈哲說了青城文化有意解決。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沈希然沒想到的。說實話，她並沒有原諒蔣瑤瑤，可是到底朋友一場，讓他趕盡殺絕，她真的做不到。
秦憬淮歎了一口氣，拿了手機，給沈哲打了個電話。
“確實已經解約了，青城文化的高總親自給我打電話說的這件事情，還說，藝人行為不上升公司意思。嘖嘖，這不是撇清責任嗎？大家都是在這個圈子裏混的，青城文化什麽德行，誰不知道啊。蔣瑤瑤這麽沒腦子，今天的事情，怎麽可能是蔣瑤瑤想出來的。”
沈希然讚同沈哲的說法，“以道歉，主動給賠償為由，找人偷拍。企圖誤導網友。這麽縝密的心思，確實不是蔣瑤瑤能想到的。”
“你說他們還找人偷拍你了？”秦憬淮皺眉，“剛才在警察局的時候你怎麽沒說？”
蔣瑤瑤已經被全網攻擊了，她再說這些，蔣瑤瑤恐怕今天就出不來了。反正她也沒事，不如算了。
“撤訴吧。”沈希然說，“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吧。蔣瑤瑤已經得到了懲罰。我也已經釋懷。”這就夠了。
接下來幾天，秦憬淮和沈希然拍完另外一支廣告，周末的時候，回秦家吃了個飯，周一一大早，就坐飛機去了劇組。
秦憬淮偶爾會過來住，住劇組酒店不方便。秦憬淮提前讓沈哲在附近租了一個公寓。秦憬淮陪著沈希然收拾好公寓，打算陪她待兩天再回帝都。
“真的不用了。你忘記上次的事情了？之前你隻是陪我試鏡，就鬧出那麽大的動靜，現在要是被人看到你陪著我拍戲，還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呢。你不是說公司很忙嗎？你忙你的，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秦憬淮見她是真的不願意她陪著，妥協，“那我讓沈哲給你招兩個助理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你就別操心了，趕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