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以牙還牙
鍾二爺的臉色在瞬息之間變幻得十分精彩,紅紅白白幾輪之後,黑著臉問:“牙澤神木,是你搞的鬼?”
安寧裝作聽不懂他的意思:“牙澤神木?是那個傳說中的極品壽木嗎?二伯怎麽會提到它?”
鍾二爺咬牙切齒道:“你、說、呢?”
安寧嘖了一聲,似怨似嗔地說:“二伯,您這春秋正盛的,怎麽就想起辦壽木的事情來了。”
鍾二爺被安寧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徹底撕開表麵的偽裝,氣急敗壞道:“滾!”
安寧不氣不惱:“二伯,咱們說到底是一家人,不要傷了和氣才是。三房所求的不過是自己的東西,隻要一切恢複原狀,今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說罷,有意無意地看了俞氏一眼,和李氏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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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三房的路上,李氏有些擔憂地問安寧:“寧兒,你在背後都做了些什麽?”
這不怪李氏,安寧隻跟她說,讓她一起來二房還那五千兩銀子,沒有提其他的。
剛才安寧和鍾二爺之間電光火石,她縱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也明白兩人針鋒相對,互相攻擊。
看樣子,好像是安寧更勝一籌。
安寧安慰她:“沒什麽,娘。不過是他擺了我一道,我還了他一招罷了。也沒有做什麽傷筋動骨的事情,隻要二伯把屬於三房的東西都還回來,我保證他不會有什麽損失。”
李氏想說,我其實是擔心你鬥不過他,反而受了傷害。
但看著安寧篤定的樣子,李氏把話咽了回去。
安寧說的沒錯,她確實隻是以牙還牙罷了,都沒用上拳頭和利爪。
依著她原來的性子,是旁人敬她三分,她還旁人一寸;旁人欺她一尺,她定要討回一丈的。
但鍾二爺畢竟是鍾璟的血親,安寧隻想點到即止,讓他生出忌憚,莫要再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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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坊的印花棉大受歡迎,迅速為安寧積攢了不菲的定金。安寧另外購買了一個院子,置辦了印棉布用的工具,又新招了工人。
印花棉的產量逐步上升,依然供不應求。
與此同時,鍾家二房的織坊生意受到了一些小小的波折。
比如,交付貨物的時候,貨物總是沒有辦法按時送到客戶手中。
再比如,進原材料時,不是翻了車,就是淋了雨。
又比如,鍾二爺每次去找錢莊借錢的時候,錢莊老板都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到場。
這裏麵當然有不少是魏奇的手筆。
不出一個月,原本隻是在周轉上有一點點小困難的織坊,漸漸運營困難起來。
二房家大業大,就算賬上拿不出現銀來,鍾二爺也可以憑借著家底咬牙支撐。
不過,這可急壞了俞氏。
俞氏大概知道,鍾二爺想要侵吞三房的產業,因此與三房鬧得很不愉快。
加上安寧來二房那次很不友好的會麵,俞氏幾乎可以肯定,織坊麵臨的這些困難,都是因為三房的報複。
在鍾二爺與安寧的這場鬥爭中,受損最多的是誰?
是吞下漂坊和彩坊的鍾二爺嗎?是騙去織坊周轉現銀的安寧嗎?
不,受損最多的是俞氏。
鍾二爺想要侵吞三房的產業,是為了給他的庶子鍾珷一份可繼承的家產——鍾二爺曾對鍾琪的生母起誓,要將織坊的全部生意完完整整地交到鍾琪手裏。
所以,他才這麽處心積慮地想要三房的產業。
可現在,為了將漂坊和彩坊交到鍾珷手裏,險些拖累了原本屬於鍾琪和俞氏的織坊生意。
鍾二爺為了不向安寧低頭,三番五次地從內府拿錢,鬧得俞氏不得不縮減各項開支,甚至要拿出自己的體己嫁妝,才能維持這一大家子的開銷。
現在她有些明白,安寧當初臨走之前看她的那一眼是什麽意思了。
不行,她必須想辦法讓鍾二爺放棄漂坊和彩坊。
安寧說過,隻要三房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們橋歸橋,路歸路。
鍾家二房犯不著為了一個庶子,把整府人都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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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安寧依舊泡在印坊裏。
蜂蠟的成本過高,安寧在嚐試各種可代替物,想要使印花棉變得更為廉價。
蜂蠟給了她不少靈感,隻要是液體的、能鎖住水分的材料,都值得嚐試一番。
紫鵑敲門進來的時候,安寧的手上沾滿了各種調製汁液。
“怎麽了?”安寧問。
紫鵑顯得有些局促,手指在玉鐲上摩挲了幾下,說:“二房的琪少爺來了。”
那玉鐲是安寧送給紫鵑的禮物。
自從安寧手頭寬裕起來,她就沒少給紫鵑送禮物,從衣服到釵環,一樣沒落下。
安寧的想法很簡單,虧什麽不能虧了自己人。
但紫鵑似乎還沒有習慣過來,總是不自在地抻抻衣裳,或是摸摸首飾。
不像魏奇那個沒臉皮的。
安寧給他奉了一座神龕,日日三柱清香不斷,每逢初一十五的還給供盞海燈。
但魏奇並不滿足,時時纏著安寧,要請道士專門為他祝禱。
安寧放下手中的活兒,在清水裏將手洗淨,說:“走,會會他去,等了他多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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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一直沒有見過鍾琪,對於安寧來說,鍾琪一直活在魏奇轉述中。
當她見到鍾琪本人時,不由在心中發出感歎:陳桃兒的眼光也太差了一點吧!居然對這種人一見傾心。
鍾琪活脫脫就是個年輕版的鍾二爺嘛。
精瘦的身軀,微微有些駝背,一雙細長的眼睛聚著光,稀疏的胡茬貼在下巴上。
雖說是比鍾珷好上那麽一點兒,但一看就是個道貌岸然、一肚子壞水的貨色。
可惜了俞氏這麽好的姑娘,安寧撇了撇嘴。
“五弟妹。”見安寧進來,鍾琪熱情地打招呼。
安寧也向他見禮,隻是動作不太走心:“琪少爺。”
“叫三哥就行。”鍾琪很不見外。
“那,三哥今日來,所為何事呀?”安寧並不想同他周旋,開門見山道。
鍾琪指了指桌上放著的一摞賬本,說:“近日,我爹身體欠佳,許多事情都有心無力了。弟妹把印坊經營得這麽好,想來也不需要讓二房幫襯。這些東西,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
老子拉不下臉來做的事情,就讓兒子出麵。
安寧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