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街頭遇險
待到寅初,隨著陸攸寧的收針,越帝的精神好了一些,麵色雖然仍舊蠟黃,但好歹眼睛已經恢複了清明,定妃親自服侍他穿上龍袍,那個威嚴的帝王又一次站了起來。
零落與袁駿德等在外殿,與收好藥箱一臉凝重的陸攸寧說話。
“陛下體內的毒,應該就是西滇的玲瓏草所致,所以我準備親自去一趟西滇。”陸攸寧皺著眉,低聲說道。
袁駿德堅決地搖頭,“你現在如何能走的開,你把玲瓏草的樣子畫下來,我去一趟。”
“你大概也不行。”零落揉了一下額頭,她剛大病初愈,這樣辛苦熬夜,有些吃不消。
“你怎麽樣?”袁駿德立刻蹲下來看著她。
零落輕輕搖頭,“我沒事,有點累。”
陸攸寧已經熟練地捏住了她的手腕,零落沒有掙開便隨他去了,口中說道:“七爺留下執掌巡防營,新政也不能再拖,還是我去一趟西滇吧,我對外稱病,易容過去也不容易引人注意。”
“換做平日也就罷了,你現在如何去?”陸攸寧收回手,“你這樣子行動不便,去了也起不了作用。”
袁駿德也道:“對,這一次,我讚成陸判的話,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再千裏奔波了。”
零落沒有爭辯,咬唇想了想,說道:“好吧,我先把諦聽放出去,讓人先在西滇境內四處打探一下,等有了確切的消息,我們再做打算。”
“你們在說什麽?”李承昊突然從旁邊問道。
三人立刻整襟行禮,禮畢,零落見他已經換上了朝服,便說道:“陸大人剛才替我把了脈,多說了兩句話。”
見李承昊仍是一副不信的樣子,又道:“殿下是要直接去早朝了吧,我陪定妃娘娘用了早膳,就先行回府了。”
李承昊深深看了她兩眼,應了。
越帝龍體不適,定妃的精神和胃口也不好,零落陪著她粗略用了兩口清淡的稀粥,便不肯再用,零落隻得讓人撤了。
定妃身體有恙的消息早放了出去,加之零落現在坐著四輪車行動不便,就遣了宮人,兩人單獨待在寢宮裏。皇後賜下的東西很快就送到了,接著就是其餘各宮娘娘送來的東西,宮裏為人都極為謹慎,除了皇後的補品外,各宮娘娘竟然都送了些翠玉擺件之類的東西。
看得零落暗暗發笑。
“娘娘這裏怕是要不安靜了,要不要奴婢先留一下,等各宮娘娘視線轉移了,娘娘也好安心歇息?”零落恭敬地問道,
定妃慢慢搖頭,“該打發的都打發了,你留下來跟本宮說說話,可好?”
零落立刻稱是。
定妃笑了笑,吩咐嬤嬤拿了一包東西出來,“你最近受了傷,本宮也沒空準備什麽,這裏麵有本宮閑暇時做的繡品,你拿回去撿來用,算作本宮的心意。還有年前從西滇進貢來的什麽燕子窩,說是女子吃了極好,你拿回去燉了補補身子。”
“多謝娘娘。”零落立刻接了抱在懷裏,柔柔笑道,“奴婢自幼便獨自一人,拿不得針拾不得線,娘娘的繡工在宮裏是出了名的好。這獨一無二的貢品,奴婢長到這麽大,從不敢奢望能見到,現在得娘娘恩賜,奴婢是個有福氣的。”
定妃慈愛一笑,“你是個好孩子,就是不知道承昊,有沒有這個福氣。”
零落長睫輕閃,清清淺淺地笑了笑,躊躇著說道:“奴婢有句話怕是說了不當,但還是想請娘娘勸勸殿下早日大婚。”
說起這個,定妃輕輕歎了口氣,“承昊是個有計較的孩子,總看不上那些世家小姐嬌蠻任性,眼看著別的皇子都已兒女成群,本宮也很為他著急。”
零落眨了眨眼,說道:“其實,也不是所有世家小姐都是如此,上次王府花宴,奴婢就結識了幾位性子好長得好的小姐,奴婢改日送了畫像進來,待到娘娘哪日有精神了,看看可好?”
定妃笑著應了,有些遺憾之色,零落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及什麽,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定妃原本還想留著她等李承昊下朝後一起回府,但眼見著零落越來越藏不住疲憊,隻得先放她回去了。
在回府的馬車上,零落就已經是昏昏欲睡,她來時與李承昊一起,身邊也沒帶人,就獨自歪在車內打著盹。
直到,她被一股肅殺之氣驚醒。
耳邊的冰涼之氣讓零落頓時睡意全無,她陡然睜開眼,就見眼前一個黑衣蒙麵人隻露出一雙暗黑陰鬱的眼睛。他一手撐在車壁,一手已輕輕掐住了她的脖子,雖未用力,但零落知道,隻要她敢有絲毫動靜,這隻手定會毫不留情地掐斷了她。
兩人離得很近,零落甚至能看清他長而密的睫毛,當然,那淡淡的血腥味,更是逃不過她的鼻子。
他不說話,零落也始終沉默著。
馬車裏的空氣安靜得快要凝結似的,街邊小販的叫賣聲聲聲入耳。
黑衣人深不可測的眸子裏,從最初的騰騰殺氣,到後麵的一抹驚豔,再到現在好奇的探究。零落始終都神色淡漠,眼珠都幾乎一動不動。
這個人,不是個好刺客!這是零落對他的評價,比起七爺的無常,不知低了多少個檔次。
於是唇角微揚,緩聲說道:“閣下若是想打劫,請注意馬車上的標記,惹上不能惹的人,怕是有錢沒命花。若隻想一借東風,那我也奉勸閣下趁早走人,你我素不相識,閣下走了便也走了,我繼續睡我的覺。如何?”
零落看著眼前深黑的鳳眼露出玩味的笑意,邪肆而魅惑,他應該是對自己有了些許興趣,這並不是個好兆頭。
於是,一絲怒氣從她清淡似水的眸子裏劃過。
“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麵巾下的嘴角不自覺地翹起,聲音低沉嘶啞得與他出眾的眼睛極不相配。
零落眉尖輕挑,“我告訴你,好給你有半夜爬牆的機會嗎?”
“嗬……”黑衣人一聲輕笑。
笑聲未落,馬車越來越慢下來,黑衣人搭在她頸間的手指猛然縮緊,殺氣四起。
“你乖乖打發了外麵的人走,爺就放過你!”輕佻的語調充滿威脅,手指絲毫沒放鬆。
零落抿嘴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腿,說道:“閣下何必呢?我是個殘廢,就算你不掐著我的脖子,我也不可能跳下車去。”
黑衣人雙眉一挑,一邊緊緊盯著她一邊拿手上下摩挲了一陣。
“你無恥!”零落掙紮了一下,憤憤瞪著他。
陸判給她腿上安的支架,顯然取得了他的信任,脖子上的手指慢慢鬆開來,順便還在她憤怒的小臉上摸了一把,嘖嘖兩聲。
“真可惜了這麽美的一張臉。”黑衣人口吻遺憾。
零落咬著唇,清澈的眸子裏浮起一層水霧,雲遮霧繞的惹人憐惜。黑衣人也不例外,眼中的驚豔越加明顯,身體也湊得更近,幾乎要貼上她,頗有些戀戀不舍地說道。
“長的這麽漂亮,跟了爺如何?爺不嫌棄你。”
零落恨恨瞪著他,咬牙偏了頭,說道:“你再不走,我就大叫,大不了就是一……”
“死”字還沒出口,黑衣人就點住了她的啞穴,帶笑說道:“爺反悔了,帶你走,還不在話下。”
零落暗暗著急,她原本以為他受了傷,看樣子又正被人追拿,所以才想著激他走了便是,卻不想這人在這節骨眼上,居然還能起色心。
黑衣人將她摟在懷裏,捋了捋她鬢邊的碎發,親密而曖昧。
馬車就在這時停下來,車夫在外麵稟報:“稟側妃,袁大人正在帶人捉拿逃犯,我們恐怕也要在此等一等。”
零落轉了轉眼珠,黑衣人湊在她耳邊,悠閑地說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傾城舞姬呀!嗬……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李承昊的女人也有落在我手裏的一天。”
車裏遲遲沒有動靜傳出去,車夫大概是覺得她睡著了,自然不能掀簾來看,於是又叫了她兩聲後,便走開去,沒再來叫她。
“看到沒,沒人會來救你的,死了心,乖乖地跟著爺走。”黑衣人低低笑了兩聲,洋洋自得。
開不了口,也不敢輕易亂動,零落沒再多注意他,反而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她開始猜測,剛剛車夫口裏的袁大人,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一個。
黑衣人已經開始在車裏找出口,他是趁人不注意從車頂進來的,這下想再從車頂出去,顯然不適宜,更何況他還要帶著一個人。
他打量了一下,撫了撫零落的臉,低聲誘哄道:“乖乖的。”
然後,就見他竟然從車頂探出頭去,零落趁機爬到車廂另一頭,還來不及掀簾子,左腿已經被人按住……
“袁駿德奉旨清查刺客,請側妃恕罪!”
車外清冽的聲音,讓零落露出淺淺的笑意,她收手回過頭來,將黑衣人眼中的惱恨看在眼裏。
“過來!”黑衣人居然還不死心,伸手就來抓她。
零落舉起右臂,幹淨利落地連發三箭,腿上一個用力,人已經借力彈出車簾,她什麽都顧不得,隻利落的一個打滾,人已經滾落下車去。
“小心!”
黑衣人看她如此不管不顧,心中竟是一緊,手還沒完全伸出去,袁駿德已經舉劍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