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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卿卿醉光陰正文卷第三百八十六章悠長悲鳴的鐘聲一直飄到了宮外去,就連在永平坊的淙王府都能聽到這樣悲壯的鐘聲。

  齊景煬聽到第一聲鐘響的時候,連忙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剛才和虞陳戴望二人商量了一下行動的方案之後,他坐在床上遲遲都睡不著,心中一直想著現在對他不算有利的情況。

  這一聲鐘鳴之聲響起的時候,對於齊景煬而言實在是太過於熟悉了,他永生永世都忘不了這個聲音——八年前的那個雨夜,正是明賢皇後去世的日子。

  那是在太後娘娘去世之後,齊景煬第一次聽見靈台之上那悠長遙遠的鐘鳴之聲,本就是雨夜,齊景煬被窗外雨打芭蕉之聲吵的睡不安穩,但是直至深夜之中,還是這樣睡了過去,半睡半醒之中,聽見了靈台之上的鐘聲。

  在皇宮之中,凡是用上鐘聲來宣告死亡的人,都是高位者,只有皇上皇后乃至太后以及太子才能用上這樣的鐘聲儀式。

  齊景煬一下子就被嚇醒了,他半坐在床上,仔細聽著外面的鐘聲,自己身為太子,太后早年間就去世了,自然就只有皇上和皇后了。

  可是這鐘聲也是有規格的,除了皇帝九聲鐘鳴之外,其餘的都是六下鐘響。

  當鐘聲停留在第六下的時候,齊景煬直接就跌下了床,他清楚地知道這個鐘響是什麼意思,他永遠都忘不了八年前母後去世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但是卻早年喪母,一個人在皇城之中,從此無人真心待他。

  一聽到這個聲音之後,齊景煬一下子就呆住了,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心中細細數著鐘聲的次數:一下……兩下……三下……

  「王爺!王爺!」空岩和榮富聽到了這個聲音,趕忙就要過來看齊景煬現在的情況。

  虞陳和戴望聽到聲音也趕忙趕了過來,他們身為原太子的暗衛營,當然是熟悉皇宮裡的一切事務了,聽到這個鐘鳴之聲,是再清楚不過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但是說來也是湊巧,昨日虞陳和戴望才找上門來,說是能替齊景煬在皇帝駕崩之後除去齊景欽,從而順理成章登上皇位,而今就發生了這種事情,實在是令人驚嘆不已,就算是做好了一切計劃,但是還是被這樣突如其來的事情給嚇住了,誰也沒有想到這些事情會發生的這麼快,並且很快就發生了。

  虞陳和戴望做好了準備,在江湖之上買賣的人馬早就在跟著他們一同潛伏在了上京城之中,他們一直都是活在別人的影子里,活在牆角的陰影之中,活在黑暗中,一直就沒見過太陽,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在人群中。

  虞陳和戴望受夠了這樣的不人不鬼的日子,想要做出改變,現在看似是在幫助齊景煬,但是實際上人人都有一份私心,他們既然能夠幫著齊景煬拿回這個江山,想來齊景煬也是會準備一份厚禮回報他們,到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提出他們夢寐以求的條件了。

  人人得而自危,這世間沒有過於純粹的事情,只有永遠的利益。

  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就跑到了齊景煬的寢殿之中。

  鐘聲還沒有停止,但是能聽得出來,已經快要到達尾聲了,他們心裡都清楚,這一次是皇帝駕崩了。

  「怎麼會這麼快……」齊景煬有一些愕然,他沒有想到,就只是一個月的時間而已,自己失去了趙佩瑜,失去了儲君諸位,自從東宮一別之後,齊景煬就再也沒有見過父皇了,他沒有想到,這些事情竟然發生的這麼快,自己連招架的餘地都沒有了。

  齊景煬本要起身,但是床上的被子絆住了自己的腿,便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他沒有站起身來,等到榮富空岩和虞陳戴望他們進來的時候,齊景煬坐在地上,眼睛瞪的很大,眼神中帶有一絲迷茫,就這麼獃獃的看著他們。

  見到他們之後,齊景煬半晌才說一句:「你們……你們也聽見了?」

  齊景煬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以為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聽見了這個鐘聲,但是見到他們都進來了之後,便就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了,不僅僅是只有他一個人聽見了這個鐘聲,是所有人都聽見了,那麼就是意味著,父皇真的駕崩了。

  當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齊景煬面容大變,彎下身子,雙手捧著臉便哭了出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麼快……」

  齊景煬一直都知道父皇的身體不好,但是卻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這一次皇帝病重,恰逢上京城中發生這種大事,天朝秉煜五十三年實在是多災多難,也有許久沒有上過早朝了,齊景煬就算不在朝中也是知道這樣的事情,這種大事,幾乎是人盡皆知。

  但是沒有想到,齊秉煜今年就會命喪黃泉。

  「兒臣……兒臣還沒有來得及見您一面……」很小的時候,齊秉煜就十分疼愛齊景煬,因為他是明賢皇后的兒子,又是太子,小的時候還不是這麼嚴格,便就是一直很寵愛,要什麼都會給他,所有條件都會儘力滿足。

  長大之後,齊景煬和皇上之間雖心生一些間隙,多半都是因為當初明賢皇後去世的那個夜晚,齊秉煜留宿在儀春殿,誰也沒有能陪在明賢皇後身邊,齊景煬便也是因為母后的去世一直故意氣父皇,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這個樣子。

  齊景煬知道父皇病重,但是一直都沒有想到會到這種地步,他為此悔恨不已。、

  虞陳和戴望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便也默默的站在門口不說話,他們就算是知道這會兒可能是最佳的行動時候,齊景欽想來也是十分難過,事發突然,皇宮定然也不會做什麼準備,這個時候若是衝進皇宮,定能殺他個措手不及,再者這會兒夜深人靜,就算是御林軍也都在皇宮之中,也不會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會有人前來行刺,他們也能準確的知道齊景欽所在的位置,身邊定然也不會有太多的守衛。

  對於虞陳和戴望而言,這個時候是最佳的行刺時間,但是現在看到淙王爺這麼難受的情況下,虞陳和戴望二人便也再不敢說起這件事了。

  虞陳和戴望沒有父母,更是沒有家人,自小在陸高鴻和陸芙霜為太子準備的太子暗衛營中長大,自小便就是和這些兄弟們生活在一起,他們一個的都是被培養的毫無感情,只有服從和遵循,根本就不知道家人是什麼意思,就算是一起長大的兄弟死了,頂多是覺得可惜,因為他們知道培養出他們這樣的人得是怎麼樣的一個心思,死了自然是會覺得可惜的,但是至始至終,一直都沒有像齊景煬這樣子哭過,他們就像是沒有感情一樣的活著,而今見到齊景煬哭的這麼傷心,虞陳和戴望也說不出半句暖心的話來安慰他,便就只能一直站在門外默默的看著。

  齊景煬哭的幾近暈厥過去,他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心思一下子變得十分沉重,將臉埋進雙手裡,一直彎著腰坐在地上。

  虞陳和戴望不知道怎麼安慰別人,或許說他們在太子暗衛營高強度的訓練之下,丟失了人類本身就有的一些思想和情緒。

  但是榮富和空岩一直以來都是齊景煬身邊的暖心人,對於榮富來說,齊景煬是自己一手看著長大的,他在想一些什麼,自己是再清楚不過的了,看到齊景煬這個樣子,彷彿又回到了八年前,那個在東宮大哭的小太子,如今不再仰面大哭,但是情緒依舊是傷心和悲痛,雖然在拚命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從齊景煬微微聳著的、顫抖的肩頭就能看出齊景煬該是有多麼傷心的。

  榮富看著他,同樣也是滿臉悲傷,他心疼齊景煬,自家的孩子也是只有自己心疼,這不是說齊景煬是他的孩子,只是說他將齊景煬一手帶大,雖說不合身份,但是自己心中早已經將他當做是自己孩子一樣呵護著了,生怕他受委屈,擔心他會難過。

  空岩就更不用說了,也就是因為齊景煬,自己自小才能免受一些委屈和苦難,他知道在宮裡長大的小太監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當初和自己一同凈身進宮的太監,好些都已經被折磨死了,不是被主子折磨的,就是被一些年老的太監給折磨的,他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但是也知道,像他這樣能賣身入宮還是依舊是活的好好的的人是極少數的,所以他很感謝齊景煬,也是一直在齊景煬身邊和他一起長大。

  空岩知道齊景煬的所有事情,也知道他的任何想法,知道他心中的傷痛,知道他從什麼都有到什麼都沒有是什麼樣的一個過程。

  齊景煬一生下來便就是什麼都有了,旁人的一生都是慢慢的慢慢的擁有,只有齊景煬是一點一點的失去,到現在連唯一能庇護自己的人都死了,唯一的親人,就這樣去世了。

  齊秉煜雖說恨他不爭氣,在聖旨之中那樣貶低他,可是到底還是因為想要維護齊景煬的,擔心齊景欽登基之後會對齊景煬做一些什麼不利的事情,便就先限制他的一些權力,將他限制在上京,避免齊景欽會將他流放,做一些齊秉煜登基之時對自己兄弟做的那些事情。

  齊景煬一邊痛哭著,一邊在擔心慌張自己的未來,雖說自己一直都不懼怕齊景欽,因為跟本been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東西,齊景煬知道iqijinhq1齊景欽不會對自己做什麼事。

  可是父皇去世之後,能庇佑自己的人就越發少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這一天遲早都會來,但是齊景煬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會來的這麼快,轉眼間自己就什麼都沒有了,在齊景欽眼中,自己一定就是刀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榮富和空岩在一旁站了一會兒,眼看著淙王爺這麼難受,便對視了一眼,隨後上前安撫道:「王爺,你先起來吧……地上涼,皇帝走了,您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呀……」

  這樣的話語實在太過於蒼白無力了,每一次親人的離世,對於齊景煬而言都是一次巨大的傷害。

  見到淙王爺依舊是坐在地上不動,榮富和空岩也不敢再說一些什麼,便就是一直陪在身邊,他們這個時候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能做,只有陪伴才是最合適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齊景煬抬起頭來,臉上全都是衣服壓出的褶皺,他雙眼通紅,眼中依舊還是帶著淚水,他看著榮富和空岩,說道:「本王要入宮。」

  榮富和空岩對視了一眼,心中知道齊景煬想要做什麼,不過就是想要見皇帝最後一面,但是現在他不是太子了,住在宮外永平坊,這現在是宮門下鑰了的時間,不能進去啊……

  他們有一些為難了,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宮門下鑰沒有聖令誰也不能打開,現在皇帝去世了,齊景欽是太子,他和齊景煬有宿仇,哪裡會同意齊景煬入宮來呢……

  齊景煬看著他們的神情,知道這件事有一些為難,隨後說道:「本王是父皇的長子,父皇崩逝,我該去看看!」

  自從那日離開皇宮之後,齊景煬便再也沒有見過父皇,一來是因為根本就沒有必要入宮去見他一面,二來父皇也是一直病重不見人。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如今人就這麼沒了……

  「王爺,您先好好休息,等到明日,宮門開了,奴才便陪著您去看……」榮富也就只能是這麼說,其餘的事情什麼都做不了。

  「本王是在皇宮長大的,他們哪個敢攔我,我今日就要見到父皇!」齊景煬不願意再錯過任何一件事了,等到明天,和所有臣子一同前去祭拜,他等不及,他要見到父皇。

  「你們是說能夠進皇宮是嗎?!」齊景煬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子,榮富和空岩連忙去扶住他,他指著站在門口的虞陳的戴望說道:「無論用什麼樣的辦法,就算是闖宮門,我今晚都必須入宮!」

  齊景煬對於父皇的死抱有懷疑的態度,他不敢相信,那麼多次病重都挺過來了的父皇,如今竟然就去世了,這齊景欽也才剛被冊封太子,就如此著急,他總覺得這其中是梅貴妃和齊景欽的陰謀,他無論如何都要入宮看看。

  虞陳和戴望面面相覷,但最終還是拗不過淙王爺,便帶著本要入宮行刺齊景欽的一行人披著月色,行走在逐漸亮起的居民區中,往太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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