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覺悟
“即使那樣也不能讓你去。”
草地上的黑發巫女還是固執著己見，她毫不猶豫地迎上我的眼神，泛著光的瞳孔中滿是堅定。
“她太危險了，就算你是不死之身也不行！”
“……”
看起來很難說服啊。
“明白了嗎，這件事你沒有能力插手。讓開吧。”
靈夢說完抬起手臂推動我，還盡量不讓符紙沾上我。
不過很遺憾，我也有不能讓步的理由。
“真頭痛啊。”
我繼續壓著她，不打算讓靈夢離開。
“別妨礙我啊，那家夥會趁機逃走的！”
如此衝我喊的巫女有了一絲怒火，她朝我裸／露的胸口拍了兩下，不過力道不怎麽樣。
話說回來，這姿勢怎麽感覺越來越尷尬——
“變、變態？”
“咦？”
——似乎以前也被別人這麽稱呼過。
“你這是什麽裝扮！惡作劇也得有個限度！”
“……我說啊，我可不是來這裏玩耍的，真的有必要和那妖狐對峙。連十幾分鍾的時間都不肯給我嗎？”
雖然我知道繼續浪費時間會讓妖狐逃遠，不過一鬆開靈夢，她必定會比我更快行動。
所以衡量一下，我還是不能讓開。
“你到底想怎樣？”
“我說過了吧，讓我和那妖狐單獨算總賬。”
“那有必要這麽壓著我嗎？！”
怎麽搞的，她還沒理解我的意思？
“你這樣、這樣明顯是不懷好意的癡漢行為！”
“……你把我當成誰了？從剛才到現在，我什麽都沒做吧。”
“那趕快讓開啊！”
看起來又羞又氣的靈夢猛烈掙紮起來，不過雖然是厲害的巫女，不過力氣的確不大，然後她四處亂貼的符紙……總之被貼住還是很不舒服。
得盡快讓她住手。
“別鬧了啊，如果你答應我獨自去對付那妖狐我馬上就讓開。”
“怎麽能讓你這外行人過去，這叫送死你知道嗎！”
然後掙紮了一陣子的靈夢暫時放棄了，因為她的雙腿被我壓住導致動彈不得，上身再怎麽掙脫也沒用。也許她還沒有想對付我的意思，所以沒放出厲害的攻擊真是萬幸。不然我應該飛上天了吧。
“我知道，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必須得去。就是這樣的覺悟，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哈…哈……”
然後靈夢輕聲喘息著盯著我，過了十幾秒她居然還是搖了搖頭。
“不行就是不行。我們對付妖獸的方法是祛除異化，而你肯定是想用暴力解決吧。所以絕對不行，我們守護巫女絕對不容許妖怪在這裏被消滅！”
真是固執啊。
然而她說得沒錯，我的確沒有祛除異化的手段，說實話我的目的也不是想對付妖獸。
呼，這下難辦了啊。
假如協助靈夢，我的目的有一半概率會失敗，因為在找到妖狐後我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靈夢在場對我來說是阻礙。
“懂了嗎？能真正對暴走的妖怪出手的隻有我們巫女，即使你打倒了妖狐也算不上結束。如果你殺了她……不對，那是沒可能的事情，這可是連我也有些難辦的妖獸。”
靈夢語氣嚴厲地衝我說完，再次推搡我。
“還有你這樣壓著我讓我很不舒服，走開啦！”
“……”
真是服了她了。
“既然如此隻能用強硬手段了。”
再這麽說下去也隻能是僵持，妖狐肯定在飛快逃竄，趁著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我要加快速度。
“咦？你要做什麽！”
瞬間露出慌張表情的靈夢雙手中重新出現了符紙。
“你要敢做什麽壞事，我就不客氣了……呀！”
“抱歉，總之請你安靜地在這裏待一會兒行嗎？”
“你這家夥…！”
我抓住黑發巫女的兩隻手，防止她使用符紙的同時將她的雙臂高高拉起。接下來就是有沒有綁的東西……
“用這個吧。”
靈夢腰間的繩子正合適，不過解起來似乎很費勁。先用手臂上的絲帶吧。
“你想幹什麽！變態！”
都說掙紮沒用了。
“我和這個詞扯不上關係吧？放心好了，我又不會做什麽。”
用右手抓緊靈夢的兩隻手腕，我空出左手去解一端的絲帶。
“做了這種事可別以為接下來能逃掉！”
靈夢用屈辱的淚眼瞪著我。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這種事，是你太固執了。”
“明明是你什麽都不懂！”
“就當作那樣吧。”
綁住雙手之後，我接著去解她腰間的繩子。
“嗯？”
碰到那裏的瞬間似乎有電流閃過，不過之後就沒反應了。我扯開一邊的蝴蝶結翅膀，一圈一圈弄下來。
話說回來，真是長啊，用這個綁起來也有點費勁。
“唔…！你在摸哪裏啊！喂，那裏…不行！”
這家夥在害怕什麽，我隻是不小心碰了下她露出來的肚臍那裏罷了。
“既然很敏感就別露出來嘛。”
隨後我開始綁靈夢的雙腿，同時按住她的上身，雖然她在劇烈掙紮但沒有絲毫作用。這繩子的表麵是螺旋形的，不能綁太緊，可不緊又不行。
“我又不是自願露出肚臍來的……做出來的時候就短了一點嘛。”
“這樣啊。可愛不就行了嗎。”
算了，隨意綁一下吧。
不過我的這個技能熟練度讓自己都有點吃驚。
我確定捆綁好了，指尖不由自主地撫過肚臍那裏。
“呀！”
真是可愛的反應。
“好了，我得走了。待會兒立刻就回來。”
“咕…！卑鄙的家夥！”
雙手雙腳被綁住的靈夢憤恨地瞪著我。
……好像，之前也有過這樣的經曆？
“好好好，在這之後你要怎麽處置我都沒關係，讓我任性一次吧。”
我伸出手撫摸了下巫女的黑發。她的長發及腰，兩邊紮著兩條辮子垂下，的確很有美感。
“你將為你的舉動付出代價。那隻妖狐真的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即使死幾次你也打不贏！”
“……是嗎。謝謝你的忠告。”
我微微一笑，想站起身準備離開。
“把我放開吧，這也是為了你好！”
呼，究竟不懂的人是誰啊。
“這可不行哦。已經是決定事項了。”
收回來的手在途中劃過靈夢的潔白腋下，隨著她羞憤的驚呼我迅速起身。
好了，重歸主題。
……
持續的奔跑讓身體有點受不了了。
即使現在狀態不佳，也沒預料到會是這麽副沒用的樣子。短短數千米的奔馳就幾乎耗盡了所有體力。
雖然也有肚子餓的原因，可這並不是關鍵。
我不可能會是這樣的脆弱。
因為很強，所以不會毫無反抗之力。即使受傷再重，也不會輕易倒下。
這才是我，名為“應”的男人所應有的力量。
“哈！哈！……”
那隻妖狐究竟在哪裏，因為沒有任何信息我根本找不到它。太陽已經落山，樹林裏的可見度基本已經處於模糊不清的邊緣。
在這裏放棄可不行，好不容易讓靈夢失去了參戰的能力，以後還會有這麽好的機會嗎？
不管怎樣，都必須做到。
“——嗯？”
突然感覺到了凶狠的氣息，那是屬於狂暴猛獸的、近乎冰冷的殺意。
並不陌生的氣息。
找到了，是那家夥。
扒開阻擋視線的樹枝，我看見了位於樹林深處的野獸巢穴。——在那個用樹枝樹葉以及枯草鋪成的窩上麵，那隻妖狐正蜷縮著休息。
雖然在休息，但它紅色的眼睛閃著凶光地盯著我，普通人大概會毛骨悚然吧。我現在也感覺到了背後寒毛豎起，似乎隻要一接近，妖狐就會出手殺了我一樣。
它有著一身黃燦燦的皮毛，即使是昏暗的這裏也好像在閃著光澤。如同印象中的妖獸，隻是它卻有兩條尾巴。
單單兩條尾巴？
不可思議，我還以為能和巫女對抗的，必定是有四五條尾巴的狐妖。
不，這情況對我更有利。尾巴的數量越少，它的戰鬥力也不會高到哪裏去。也許是我誤會了靈夢的實力吧，這隻妖狐我斷定我能對付得了。
但那是最後麵的事情。
在此之前，我必須完成另外一件事。
“哢擦。”
我動了。朝著必死之地邁動了腳步。
一心赴死。
這就是我的覺悟。
雖說再被同樣的家夥殺一次是很難接受的現實。但我隻能這麽做。要算總賬，也得在那之後。
我要再回到那個水之世界，再見到那個女子。
然後，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違和感越思考就會越強烈。那個女子必定知曉什麽，或許她知道一切也說不定。
所以——
“來吧，Dead End！”
我強行拖動沉重的雙腿，朝著妖狐衝了過去。
“哢擦！哢擦！……”
樹枝樹葉在我腳下崩碎。
而我的眼神隻望向前方。除此之外什麽都不用想，隻是一步一步往前跨去。
“！——”
在我一直睜著的眼瞳中，肯定能看到妖狐躍過來的那個刹那。
它這次沒有抓過來，而是用鋒利的爪子直接朝我胸口穿刺過來。
“——嘩啦！”
胸口被毫無懸念地貫穿了。
內髒碎裂的強烈痛苦瞬間侵襲神經，嘴巴早已不受控製大口地吐出鮮血。
原本模糊的黑暗漸漸變成白色，越來越廣闊，而我似乎越變越小……嗬，又要死一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