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點兒都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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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貴兒組合的兩個玩家,坐在誰家的門前,頭頂擋雨板發出噠噠聲,讓人想到一個詞——槍林彈雨。
亓片摳摳牙齒,白色的不可形容物被掏出,他聞聞後,不在意地彈飛。怎麽說呢?沒有本體那麽難聞,看來這具身體的主人“元爿”,還挺注重衛生的。
爹在一旁,看他這樣,心裏那叫一個毛焦火辣!表麵上優雅,語氣溫和:“不刷牙,會積累牙結石。”
亓片點頭,十分讚同。
可那又如何?
爹又補充:“退出遊戲後,身體的原主人就會慢慢蘇醒,你為他考慮一下吧。”
說的沒錯。
可元爿這人兒能蘇醒?抱歉,亓片已經把這身體當作自己的了。
反駁:“我知道啊。會積累牙菌斑嘛,就我指甲裏這玩意兒。最後再鈣化成牙結石,研究過。”
亓片也曾很愛惜過口腔。
爹這就不懂了,“那你怎麽不漱口?你剛才不是說,你早來一小時嗎?”
這避雨的幾小時,兩人聊了很多關於任務與卡牌的事,就是沒有談彼此的身世。目前,爹知道亓片手裏有張很牛的卡,叫啥警告來著,據說能對鬼靈造成逼退效果。
亓片繼續摳著牙菌斑,安然自得中:“啊,是啊,比你早一小時。
掏完真舒服,這次沒流血。異世的我,應該也不喜歡豎刷法,挺好的。”
爹實在忍不了,上下打量他後,無奈地側過身挪“坐墩兒”。歎息:“橫著刷牙傷害更大。”
亓片不解爹這人為什麽意見這麽大,隻好頻繁轉移視線,看山看房看樹木,最後一邊脫下鞋子,一邊回答:
“故此,我不刷牙。”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已經開始風餐露宿,連飯都吃不起,所以亓片才不刷牙的。不了解情況的爹,自然會誤解。沒事,誤解就誤解吧。每個人都有成為噴子的潛質,不管他是不是聾啞人。
旁邊的爹憋著難受,無奈自己找了這麽一個隊友,還想著怎麽解除這個隊伍。
攻略上說過,想要解除隊伍很簡單——隊友死亡。
玩家間當然可以彼此獵殺,“打卡”裏最不缺亡命之徒,他們逃進遊戲裏,是奉命的——神圖公司需要小白鼠,死了沒親人要賠款的那種。
所以,大多都是死刑犯。
對!他會不會是犯人?
爹開始懷疑,那邊那人掏牙摳腳的姿勢很惡心,難道真是“裏麵”出來的?
捂麵,怎麽找了他來做隊友?要不是以為這個副本任務可能會很驚險,爹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齷齪的二流子,我堂堂貴族、土豪尊皇,怎麽會看上你?”
這心裏話,不可說。
說出來,怕笑掉亓片的大牙:不是你要組隊嗎?誰先提議誰先後悔?都是你。
所以,爹不敢說,並且隱約猜到亓片是怎麽個性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那種;行為也是搞扯。乍看還挺嚴肅,其實耍起瘋來不留情。
最好離他遠點,盼他死,過幾天找新隊友。
抱著這個想法,爹退遊了……
才怪。
副本任務不同於日常任務,必須一直在線,這也是爹沒有把全部食物卡都交出去的原因。
日常任務中退遊,原主人的意識蘇醒會幹些什麽事,跟玩家無關。卡牌在退遊那刻,玩家肯定得帶走。
攻略上寫得明明白白。
別想退遊。
——
一下午,兩人無話。
頭一次覺得,這款遊戲不恐怖呢。
爹心裏盼望著:給我一個女性隊友吧,一個就好。
黑夜前的雨天,空氣是那麽的好。
她來了。
在大路上,一個人孤獨徘徊。
爹啊,看清楚了,那是你要的女性隊友。她麵對前方道路的黑暗,瘦弱的身子拖著笨重行李箱,無依無靠,似無助小白兔。
路邊房屋的門前,坐著的兩人,一個目露凶光、一個虎視眈眈。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裏。
可惜看不清,就瞅見兩個黑影。她叫喚一聲:“人嗎?”
聲音好聽,爹覺得還行,衝旁邊的亓片小聲道:“要不我們……”拉她進隊伍。
亓片搶話:“要不我們嚇唬嚇唬她?”
爹的話被卡在喉嚨裏,如同嬰兒死在未出生之前,那叫一個怨。
可亓片已經開口:“啊嗚——啊嗚——哇啊啦嗉嚶呼咳咳……”
這鬼叫,還真是學不來。狼吼倒是會一點。
“喂,亓片你叫毛線啊?”小聲說話,爹一把過去拉住那“裝鬼人”,好像呼他一巴掌。
道路上有位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子。對此,爹要拚命護,亓片是拚死也要嚇唬。
聽到聲音後,那位弱女子立馬蹲下身,呢喃細語:“好可怕……”
這不科學啊,可怕你還來副本幹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鬼呢。
聽到她的這話,爹也覺得有些古怪,便拋下亓片,走出去。上道了,然後眼睛一亮——手機照明功能。
啥?眼睛發光?
亓片心酸。
又是那隱形眼鏡型手機,功能好強大。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這招,以後試一試。
——
“嗨?沒事……”
不可能沒有事,想到這兒,爹換掉那些客套話,直接進入主題:
“沒事的話就站起來,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是人是鬼?
是人的話,告訴我聯係方式、是否婚嫁。如果覺得自己長得還行的話,請抬頭看看天空,今夜星星好美。
是鬼的話……”
爹卡主了,回頭看看亓片,稍微退化三步,再繼續說:“是鬼的話,大嬸兒,您這邊請。”
這話說的沒毛病。
可亓片一聽,咋回事啊?怎麽“好人”比自己還秀呢?挺有搞笑天賦,互相競爭呐。
爹在現實中那可是貴族,沒點幽默細胞,那可真不行。隻是遇到亓片,那種天生攜帶的詼諧味兒被壓製了而已。
對於弱女子,亓片也在後頭觀察了。看身材,特別瘦。看後背,該是又瘦又高的那款,活像一隻路邊女鬼,當她抬頭時,是不是預示著一張恐怖的……
麵孔?
幻想吧:那種慘白的?還是帶“紅墨水”的?藍、綠臉也行。眼裏塞膿的、嘴裏爬蟲的,什麽蛆啊蝌蚪啊,都出來。
黑夜與慘白,最配了。
她始終沒抬頭,抱著腿自語:“嚶嚶嚶……”
一聽這聲,倆大男人覺得尷尬。彼此對望一眼。爹眼睛發出的強光閃得亓片頭暈,他發誓以後也要學會這招。加油吧,好“人機”。
亓片:我的卡牌能捉鬼,我變成了一部手機。
手機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弱女子,弄得兩人尷尬。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爹:“我知道了,你是鬼。會嚶嚶叫的基本都是鬼。”
說完,回頭掃視亓片。
還好亓片有準備,側頭避光。再點點頭,他同意爹說的話——嚶嚶怪與惡鬼無差別,賣萌可恥。
爹再一次看著她,慢慢後退:“那不打擾了哈。天冷,我們今晚還打算去借個宿呢。”
對自己好一點。
——
弱女子慢慢抬頭,露出左眼,“我不是鬼,我叫虛·喜糖,是個遊戲玩家。你們也是嗎?”
天呐,哪有剛認識就說自己名字的。她好單純可愛。
等等!
虛·喜糖這名字是不是超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