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啟程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雲衣剛敏捷地躲過了雲潯猝不及防地噴出的茶水,正被他抓著肩膀質問。
“至於這麽大反應嗎,”雲衣不解地看著對麵火冒三丈的雲潯,“幫忙看一下而已,又不指望你能把人救出來。”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雲潯的頭發隱隱有些豎起來的趨勢了,越是尋常不生氣的人,生起氣來便越是可怕,“說,為什麽去赤龍國!”
“不是跟你說了嗎,為了給淩清安解毒。”
“為了他你就不管你自己了?!赤龍國那是什麽地方!還帶著淩清安的人!你要是把自己折那了你指望誰救你?!”
雲衣昨晚想了一夜對策,最後還是決定將這事交給雲潯,畢竟國師之位,就算不能參政,靠嘴忽悠人的事,沒人比雲潯更擅長。
今日的會麵也頗為坎坷,雲衣好不容易找了個不引人生疑的借口溜了出來,在永安城繞了一上午好歹被雲潯養的鳥看著了,她找了間獨立的茶室,屏退左右,又等了足一個時辰才等到雲潯悠悠出現。
她本來以為這事兒見著雲潯便好辦了,不想麻煩才剛剛開始。
“我不說誰知道我打弈風國來啊?”雲衣苦口婆心地勸說雲潯,奈何對方油鹽不進。
“赤龍國六皇子去了丹會,蕭肅去了丹會,他們知不知道你從弈風國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認出你!”
“不會的,”雲衣覺得自己就差當場發誓了,“蕭肅去的那天我都沒出現,我比賽的時候他們早走了。”
“你沒見到他就保證他沒看到你嗎?你知道從丹會出來的煉丹師同丹閣聯係多密切嗎?尤其是那是蕭肅,不僅八麵玲瓏,身後還有個赤龍國!”
“我……”雲潯此番是加足了火力,縱是擅辯如雲衣,也一時語塞,“我都答應淩清安了。”
“反悔,隨便找個理由說去不了,這事兒你又不是沒幹過。”
我真的沒幹過,雲衣在心裏小聲嘀咕,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過什麽,怎麽就讓雲潯留下了這麽一個無情無義、還沒有信用的印象。
雲潯見雲衣不說話了,以為自己成功說服她了,這才放緩語氣,“赤龍國的皇帝對長生有些近乎變態的執念,他們年年為培養丹師能搬空近乎一半的國庫,那地方於你無異於龍潭虎穴,你絕對不能去。”
“我絕對得去。”雲衣學著雲潯的樣子,瞪大了眼睛,瞪眼而已,欺負誰不會啊。
這是預警,當雲衣以這種神情這種語氣說話時,便意味著她要開始不擇手段了,可雲潯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為了淩清安?”
“不管是為了誰,也不管是為了什麽,反正我就是要去。”
這是開始耍賴了,雲潯深知這一套路,若是耍賴不成,下一步她就要撒潑了,再不成就告狀,反正軟硬兼施,刀槍棍棒一應俱上。
雲衣時常做出一些不合理的決定,這種決定往往不合理到,就算他們知道雲衣有自己的打算,也還是要阻止她。
因為這些決定,要麽是以身試險,要麽是荒唐至極,雲衣從來不會跟他們解釋原因,隻是一意孤行。
這大概是她性格裏最不討人喜的一部分,說孤僻,說獨立,說什麽其他的也好,她總是將宏圖埋在心底,然後,獨身素履以往。
雲潯是想堅持的,但他深知他的堅持終究是徒勞,“如果我說,你敢去,我就敢不管那個少年的死活,你還會去嗎?”
“會,”雲衣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因為你不會這麽做的。”
“不,我會,這次我說到做到。”
“你不會。”
沉默,兩人就這樣瞪著眼相持良久。
“你知道什麽叫恃寵而驕嗎?”
“知道,”雲衣扯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就是我這樣的。”
雲潯被氣樂了,“你還挺驕傲。”
“當然驕傲,”雲衣說著站起身,走到雲潯的身後,低下身攬著他的肩,“所以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
“我還有什麽辦法能說服你嗎?”雲潯偏過頭,剛好撞進雲衣的眼睛,距離近得讓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沒了,”雲衣摁著他的肩膀宣布,“所以,就從了我唄。”
雲潯沒好氣地拍掉了雲衣的手,“都哪學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雲衣撇撇嘴,回到座位上坐好,“知道你現在說話的語氣像誰嗎?”
“不想知道,”雲潯白了她一眼,泄憤一般地將麵前的茶一飲而盡,“到了赤龍國小心點兒,被逮住了我可不負責撈你。”
“知道,”雲衣一揚眉梢,“你也撈不出來。”
雲潯冷哼了一聲,伸手將空氣劃出一道口子,凝視了那背後的黑暗許久,終於在踏入之前沉沉歎了口氣,“千萬小心。”
“放心。”雲衣起身,對著他的側影,以最能讓他放心的語氣,沉聲道。
雲潯最後轉頭看了雲衣一眼,“搞不定的話,傳書給我。”
雲衣鄭重地點點頭,“好。”
她看著雲潯邁入虛空,頃刻間便將這個“好”字拋於腦後,她不可能叫雲潯幫忙,縱是他能使空間法則,但赤龍離弈風太遠,不論他同天道達成什麽和議,這個距離都足以超出天道容忍的耐心。
轉身看了看身後緊閉的門,雲衣沒忍住又歎了口氣,接下來,她又要頭痛如何解釋自己為什麽獨自在茶室待一個多時辰了。
她是出門買藥的,藥早就買好了,隻是這茶喝得久了點。
隨她來的侍衛還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口,雲衣開門喚來小二付了賬,神態自若地帶著兩人出了茶樓。
離開茶樓她沒有立即回皇子府,又閑逛了幾個地方,找了家酒樓,又把自己關在獨間裏兩個時辰吃了頓飯。
等著一番折騰下來,回府已是晚上的事情了。
那兩個侍衛將雲衣送回別院便告退了,雲衣也沒看他們去了哪邊,反正若是淩清安真問起來,她也想好了說辭。
可淩清安沒有問,他就像不知道這件事一般,他好像從來沒有試圖打探過雲衣的過去、雲衣的人際關係等等問題,他們的聊天似乎一直都隻關於未來。
那天晚上,淩清安帶來了一個人,名叫暗九,是府上的暗衛,也是雲衣此行的近衛。
雲衣親眼見了他的身手,謝了恩。
“姑娘莫要誤會,這不是在催姑娘啟程,隻是姑娘此行日久,我送暗九過來也好讓姑娘提前了解一下。”
“那恐怕要辜負殿下的苦心了,”雲衣笑笑,“便是殿下今日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殿下了,我已想好,三日後,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