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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畫(上)

  沐漓瑕送了陸霈出門後,喚來問棋。


  這會天色不早,問棋進來忙著鋪床道:“娘娘今天見過瑞國國主了,想必也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沐漓瑕叫住問棋道:“問棋你來,我有話與你說。”


  問棋有些奇怪,垂手站在一旁。沐漓瑕仔細看著她的神色,說道:“早年我娘親去世後,爹爹給我尋了個師父,你可還記得?”


  問棋道:“自是記得,若不是那師父,奴婢如何能去學醫術幫襯娘娘。”


  沐漓瑕斟酌了一下,還是直言道:“那人便是瑞國天師。”


  問棋十分吃驚,一時說不出話來。沐漓瑕又道:“師父已給我重新在大瑞做了身份,不日我就會離開驛館。”


  沐漓瑕見問棋被這番話震住了,也不著急,喝了口花茶,等問棋開口。


  問棋好一會才明白沐漓瑕說了什麽,跪下道:“奴婢雖是家生子,娘娘也知道,奴婢的老子娘早就沒了。哥哥娶了嫂子,也早早與我分了家。若不是當年姑娘挑了奴婢上來,還讓奴婢學了手藝,奴婢也不能陪娘娘走至今天。奴婢命雖賤,卻知道好歹。不論娘娘之後要做什麽,奴婢都會一心跟著娘娘的。”


  沐漓瑕看了問棋一會,見她眼神堅定,並不閃躲,扶起她道:“既然決心要跟著我了,以後別稱我娘娘了,還是如閨中一般叫我姑娘吧。師父給我做了新的身份,姓楚名璃,是從夏來的落魄士族的千金。家道中落,父母隻有我這獨女,如今均已過世,家財被親戚侵占大半,不得已來了大瑞謀生。你將這些記熟,我們搬出後,必定會要與街坊四鄰打交道的。”


  “是,娘娘。”問棋應道。


  “你將行禮中的銀票都帶著,有夏國印記的寶物都留在驛館,略帶幾件首飾。夏國的衣服,也都留在驛館。這幾天若是有空,另外置辦幾套成衣來。”沐漓瑕吩咐道。


  問棋都一一應下。


  過了幾天,陸霈見楚璃與問棋都收拾妥當,帶著她們從偏門而出,外頭另有馬車候著。


  陸霈給楚璃的住處,是一個兩進的小院,附近住著的讀書人家不少,也有行商的商戶。


  陸霈給楚璃留了米糧還有銀錢:“再過兩月,就要過年了。等過年時,為師帶你去拜訪韓太傅,如今你好好準備,若是缺什麽,用門內的傳信法子,傳信給為師即可。若是有急事,你直接上天師府來尋為師便是。”


  沐漓瑕四處看了看,陸霈給她隔了一個小書房,書房內的書籍看著挺齊全的,沐漓瑕又盤算了下手中的銀兩,問道:“師父準備的很齊全,徒弟如今沒什麽缺的。隻是到底如今隻我和問棋住在這,旁的不怕,若是遇上宵小之徒,怕是難以應付。”


  陸霈沉吟道:“大瑞境內,有不少江湖遊俠,有時也會接下護衛的生意。你去牙行那問問,若是缺銀子,來天師府取便是了。”

  問棋聽後,與沐漓瑕低聲道:“姑娘,江湖遊俠,怕累了姑娘名聲。不如請天師幫忙設下奇門遁甲之術,豈不是更安全些。”


  沐漓瑕笑道:“無事,大瑞的遊俠中,也有不少女子。即便設了障術,不過是保家宅罷了。因此,護衛也要請。總不能日日躲在屋內,不知外事。”


  陸霈撫須道:“城中有不少讀書人聚集的茶樓,你若有空,也可以去看看。”


  沐漓瑕應聲,隨後陸霈幫著沐漓瑕在院中設了些障術,便離開了。


  沐漓瑕與問棋帶的行禮並不多,收拾完後,與問棋出門買了些吃食,又去了一趟牙行。


  如今隻有問棋一人跟著她,到底院子不小,打掃不便。與牙婆道:“不知請個會做飯打掃的婆子,如今多少銀錢一月。”


  牙婆見沐漓瑕穿戴不俗,笑道:“倒是不貴,五錢銀子一月。不過通常是每天隻做些做飯的活計,若是住在姑娘府上的話,那可以再便宜一些,三錢銀子一月。”


  沐漓瑕想了想:“先給我看看吧。”


  牙婆招呼沐漓瑕坐著,不一會,帶了幾個婆子來,沐漓瑕打量了一番,並不滿意,與牙婆道:“還有其他的嗎?”


  牙婆為難道:“姑娘看著尊貴,想必對吃食也有些要求。若姑娘隻是要個會灑掃的婆子,倒還容易些。”


  沐漓瑕的住處附近,有不少館子,倒也不急在一時,與牙婆道:“此事不急,你若有了合適的人選,再來通知我便是。”


  使了眼色讓問棋給了一錢銀子,又與牙婆道:“聽說你這是皇城最大的牙行,我需要一個會拳腳功夫的女護衛,不知你這有沒有。”


  牙婆命人將婆子帶下去後,又轉頭與沐漓瑕道:“姑娘真是找對人了,女護衛自然是有。不過一般要價很高……”


  沐漓瑕笑著打斷:“價錢不是問題,隻是身手要好。”


  牙婆見沐漓瑕這般說,忙道:“姑娘住哪?等有了人選,好通知姑娘來。”


  問棋與牙婆說了住處後,沐漓瑕便帶著問棋離開了。


  剛出了牙行,就被門口的一個姑娘攔住了:“恕我無禮,方才聽說姑娘想要尋會做飯洗衣打掃的幫傭是嗎?”


  沐漓瑕打量了一下這姑娘,這姑娘頭發看著有些枯黃,臉色憔悴,身上的衣裳卻挺幹淨。遂問道:“是,你會做飯?”


  那姑娘咬了咬牙:“我……隻會做些粗淺的食物,但是我會收拾屋子,還識過一些字,若是姑娘有鋪子要打理,我也會看賬。”


  “這位姑娘,實不相瞞,我剛來大瑞。沒有什麽親戚兄弟,更沒有鋪子需要打理。尋個做飯的婆子,隻是想省些吃用。”沐漓瑕說的誠懇。


  那姑娘聽後卻急著解釋道:“姑娘,我並非想尋個人家攀龍附鳳。隻是如今父親過世,繼母將我與妹妹趕了出來,我們身上剩的銀錢不多,租了個屋子,如今快付不起租金了。我隻想尋個活計,養活妹妹便好。”

  沐漓瑕見她如今麵容憔悴,還能看出兩分顏色,穿著打扮素樸幹淨,又問道:“那你母親呢?”


  那姑娘有些難過道:“母親早就過世了。姑娘,現在市麵上尋個會做飯的婆子要四錢銀子,我隻要兩錢銀子。”


  問棋有些不忍,問道:“兩錢銀子,你與你妹妹住哪?”


  那姑娘笑道:“總有更便宜一些的房子的,多找幾份生計便是。”


  沐漓瑕想了想:“我那院子不大,不過收拾起來也廢功夫。問棋一人也著實辛苦了些。你與你妹妹都多大了?”


  那姑娘福身道:“我如今十七,我妹妹小我四歲。”


  問棋奇怪道:“瑞國的姑娘雖是晚嫁,一般十七也該定親了。”


  那姑娘又笑道:“家父原是定了一門親事,不過如今他去了,親事自然也沒了。”


  沐漓瑕並不在意,隻是問道:“那你與你妹妹,我一並簽下。你們都搬來與我們住在一起,你每月三錢銀子,你妹妹二錢銀子。我對飯食不挑剔,你每日與問棋看著準備就是了。”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那姑娘欣喜若狂。


  沐漓瑕帶著那姑娘又返回了牙行,簽下契約時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姑娘想了想,卻道:“我本姓宋,名知妍。姑娘從夏來,聽說夏國的姑娘會給婢女重新賜名,請姑娘賜名。”


  沐漓瑕看了看問棋,笑道:“如此,你便叫詩羽吧。”


  詩羽福身道:“謝姑娘賜名。”


  沐漓瑕簽完契書,先帶著問棋和詩羽回了府,再讓問棋幫著詩羽去將姐妹二人接來。


  問棋帶著詩羽姐妹回來後,與沐漓瑕說道:“姑娘,這對姐妹確實是山窮水盡了,我瞧著那些衣衫都是前兩年的。如今天冷,她們也沒什麽厚衣服,隻是將夏衣一層一層的穿著。那房子其實已經到了租期,不過是那房東可憐她們姐妹,多許了她們住了幾日。”


  沐漓瑕翻了翻書,與問棋說道:“瑞國比夏要冷上許多,我瞧著你的包袱裏也沒什麽厚衣裳了。過幾日詩羽熟悉了後,你帶著她妹妹去置辦些冬天的衣服和棉被。”


  問棋給沐漓瑕換了杯茶:“是,姑娘。”


  詩羽勤快又機靈,幫著問棋分攤了不少事情。問棋與詩羽熟悉後,知道她是商戶人家的女兒,略有些吃驚,到底從前也該是被服侍的人。


  問棋的性子並不擅長與人打交道,詩羽卻擅長交際。何況詩羽又是土生土長的瑞國人,對瑞國自是更加熟悉。因此沐漓瑕逐漸多帶著詩羽出門,問棋則常留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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