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池室
我知道自己做錯事,慌亂爬起再衝出去。牆麵沒有發生變化,我也沒有察覺到任何變化,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怯怯前後打量,也沒有人在。便是下到二樓,將門窗全部關上,假裝成沒有任何人在上麵的樣子。
因為試煉後會有一小段的假期,由於上次虎爺的態度,我心裏有了隔閡,便打算這次不回去了。剛才的動靜並沒有人從上麵下來,想來文清早就離開,也不在這裏。
我深吸氣壯大膽量,再次靠近牆麵。一閉眼,果真穿了過去。抬眼向上看,四周嚴嚴實實被黑暗吞沒。剛進來時氣味並不明顯,但站久了,氣味越發濃重,從上麵慢慢擴散下來。
我吐出舌尖舔嚐空氣,空氣中帶著些許果甜的味道。漸漸察覺到,這不是實驗失敗的腐臭,而是說不清楚的異香,從沒聞到過。
忍不住幹嘔一聲,到二樓帶一些防護儀器後再上去。
樓梯成螺旋,階梯的石料與牆麵不同,仔細發現是以前見到過的螺夢石。
旋梯分成許多岔口,從一步步階梯的高度猜測,上麵的樓層可能是被全部打通,每一條岔口到的房間各不相同,恐怕還會有危險。
虎爺是怎麽一下就找到文清的位置?還有他說我眼睛不夠亮堂,是什麽意思?
無風起浪,手起半月印,將這些氣味全部帶出牆麵。將口鼻露出,閉上眼嗅重新飄散而來的氣味一路摸尋源頭。
“這……怎麽會有犬星族的圖騰?”
難以置信在我眼前的畫麵。我站在一麵石門前,就像是當初在沙漠中所見到的一樣。但不能確定其中真有什麽陰謀的可能,或許是文清因為崇拜卓爺,悄悄擺放在這裏作為收藏。
我假裝沒看到,下階梯繼續尋著氣味摸索。
這回兒好似是找對了,站在了看似普通的實驗室門口。我悄悄想去拉開,但門被鎖上,看著鑰匙口,取出開門的鑰匙,沒有能夠替代的。
乍然,一聲清脆落地。頭上的發簪躺在腳邊,端頭閃爍金色光亮,好似對我眨了一眼。我從地上撿起,這發簪在我手上融化,又轉變成一副鑰匙的模樣。
我好似明白了女史給我這根簪子的用意,是為了方便我開門麽?
僅此一次,我隻是對學術好奇,並不是要對文清如何。
在心裏默念,消除內心的罪惡感,將發簪插入鑰匙孔,扭轉,鎖被打開了。我將門拉開一條縫隙,異香濃鬱,趕緊戴上護罩,並且用風將氣味帶走,門自動打開。
是並不大的房間,房間內有一個巨大的磚砌池,壘砌很高,比我人還高。這股異香就是從這後麵傳來,還有水遊的動靜,是因為我的進入才驚擾了它。
手中鑰匙發生轉變形成半身人高的硫石法杖,就同當初女史在我頭頂點過的法杖如出一轍。
可問題是我並不是慣用法器的人,即便需要,那也是以後才會有的教程課,我舉著這個東西一臉茫然。
但事情在我意料之外發生了。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一股力量,比我直覺的反應更快,將我立即彈出門,一路從樓梯上滾下。
硫石法杖燃起火光,將朝我衝來的不明物體盡數燃燒,根本不需要我做什麽。
“怎麽回事?那是什麽?”
我問硫石,它沉默不語。硫石仿佛是有自我意識,是它牽動我,一路朝樓梯上走。
“女史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硫石護送我一路再走回去,回到那裏,門自動關上,我整個人被困在了房間裏。
在我還警惕身後門動靜的下一秒,池壁後水聲巨動,有東西冒出牆麵來。
“不……不不不,這太大了……”
水池中是養了一隻水生魔物,是一朵蛙麵食人花。
“這我不行,我肯定不行。”
我搖頭後退,但硫石沒有要退避的意思。它重新燃起火光,躍躍欲試。手掌與之接觸麵死死粘合在一起,就像是它抓著我的手,要脫離除非這隻手我不要了。
由它牽引我腳麵一點點懸空起,我緊緊抓著杖身如救命稻草一般,一直到我頭頂觸及頂部,視線能夠看清整個水池。我發現到這朵蛙麵食人花下半身是巨大魚尾,魚腹中還有什麽,是被它吃下了什麽東西。
這朵食人花沒有再要攻擊我的意思,又仿佛是在戒備硫石的力量。
“你什麽意思?是要我幫忙還是什麽?”
我看向硫石,再看向食人花。食人花甩動水中下半身,拍打兩下後重新潛入遊動,沉在底下奄奄一息,根本不想搭理我的態度。
硫石將我送到牆麵上站著,閃動紅光似在和水下生物交流。它打開花瓣,斜眼看向我們,微微張開嘴,將卷曲在口中的長舌伸出,連同我的手一並纏繞,而後……把我們整個吞進去。
“唰。”
在我們被吞入後沒多久,門被拉開。
文清從外麵回來,發覺到有人擅自進來但門窗緊鎖,一路上也沒有察覺到我的氣息以為已經出了帝城,便沒有想到會是我。一間間屋子尋去,最終在這裏的門口發現淩亂跡象。
他看了一眼水中,一切跡象正常,也就沒有再多想,關上門後出去。
我在魚肚子裏沒有察覺到外麵動靜。這裏很大,但前麵很窄,估計我現在的位置應該還在花苞之中。整個內部像個通道,四壁毛糙但堅硬,身後還有密密麻麻細小鋒利的尖齒,齒舌微微顫動,估計是怕一放鬆不小心就把我給咬死了。
我想來應該不是被吃掉,而是它真需要我的幫忙,原因便是肚子裏的東西讓它很不舒服。
硫石發出光芒照亮四壁,前半段的腸道裏幹淨,隻有慢慢從肉壁溢出的消化粘液。我強忍住鑽研的欲望,這種食人花的粘液很致命,而剛才那股力量在這肚子裏許久都沒有能被消化,堵在腸胃末端,恐怕這就是關鍵。
“不行了,前麵我真的……真的不想進去。”前麵的路堵得一塌糊塗,可硫石還要往前,我也沒有辦法,隻能將硫石往裏戳,再搗一搗。
魚尾因為被攪得難受很不安分,不過我感覺手裏被粘合的力量漸漸消退,手也能動了,身後大量的水湧進,將我排了出去。咕嚕一聲,我被排了出來,在水中漂了一段時間,生無可戀。
等緩和過來後遊上水岸,將抵不住粘液腐蝕,已被半融化的麵罩脫去,深吸一口氣,吸入鼻腔的都是全身沾染上的異臭,惡心得又幹嘔了兩下。
蛙麵食人花因為全身通暢,沉在水中預約吐著泡泡,打開花苞看著我。我也看著它,突然驚覺手心無物。
硫石被我弄丟了!
或是在水下排泄物裏,或是在剛才混亂中又被這東西吃了。
萬般猶豫之下再次潛入水中,一點點在排泄物裏翻找,但沒有找到,我接近食人花的魚尾,察覺它體內的能量,都沒,好像這東西憑空消失了。
算了,我還是趕緊出去……
當我從水池爬出,擠幹身上水分後開門,卻是正好碰上站在門口的文清。
他冷眼看我,什麽也沒說,將我腰上掛著的鑰匙一把取下,提起後領快步走下梯,一直拽到二樓,開窗把我直接扔下去,再關窗。
我沒有來得及聚風,況且高度也不是很高,直接掛在下麵的樹上再跳到地麵。
文清回來後是一路將學院的所有門窗都關上,沒有鑰匙我自己宿舍都進不去,想著沒地方好去,就半濕著身狼狽走出帝城。
除了守門和巡邏的侍衛,其他學員都走了。
“喲。”
在城門外,有一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是虎爺,他還是燦爛的笑容,連卓爺也來了。
“怎麽搞得這麽狼狽,誰欺負你了?”
我小步走過去,搖搖頭不語。看向卓爺,一臉抱歉道:“衣服弄壞了。”
“誒喲,不說還沒覺得,怎麽好大的魚腥味?嗬,難不成帝城夥食不好還要你自己抓魚吃?”
虎爺開玩笑,看著旁邊護衛,為首一人對他點頭,想來是認識的。
最後一名學員被領走,護衛將城門關上。我回頭看身後緊閉的大門,平常都不會這樣。
“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哦?”虎爺表麵沒有變化,但眼神冷淡起來,“我來時看到榜帖,很高興是你拿了頭魁。選了什麽獎勵沒有?”
“說到這個我正奇怪呢,是一塊皮。”
我正好將東西拿出來,給他們過目。
“這是什麽?”
但虎爺重點不是這塊皮,問我:“你沒有選‘月神’那盒麽?”
想起這個我心裏又沉了一下,點了頭。
“好了,看來你也遇到不少事情,咱們回去可有得聊了。不過首要事情還是要給你套衣服換了,以及咱們也給你準備了獎勵。”
“哦?”我驚訝。
“回去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