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第359章


  “恩?什麽肥豬啊!”於有樂接收了南佳思發過來的紅包。


  哇!這南佳思也太太有錢了吧!


  200塊!!


  這清湯肉丸就18塊而已,莫非是剩下的都給她了??


  “就是‘心抱’啊!心抱的意思不是就是女孩子越吃越胖嘛!”


  南佳思記得燕寢就是這麽給她解釋。


  於有樂滿臉疑惑:“什麽鬼啊!這是誰跟你的?”


  “你同桌啊!除了他還有誰啊!”南佳思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肚腩,最近冷了,穿的衣服也多,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的肚子竟然有這麽多肥肥肉。


  於有樂聽南佳思著,沒理她,在五班微信群裏發了條語音。


  【知道燕寢的心抱是是什麽意思嗎】


  意大利的鎮,好像又帶我們回到了冬。冬,交織著最甜蜜和最殘酷的季節,我深信換季可以帶來療愈,短短的時間內,我已經讓自己換季幾次,可是為什麽還是這樣肝腸寸斷,一敗塗地……他真的再也不愛我,再也不回來,再也不出現在我的世界裏了嗎?

  Seiko問我:你的,四個人一起喝酒的場景,這輩子我們會遇到嗎?

  我隻是而已,應該不可能了,別喝酒,再見也難。


  Seiko,我們應該怎麽辦,忘記還是複仇?


  這是一個不錯的話題,忘記,像剜肉一樣難忍,報複或許比較有趣?


  可是,從何報複,如何報複,他已經在涯的某個角落脫離我們的關係獨自去生活了,當年那些風中的承諾,那些雨中的眼淚,那些死都不放棄的決心,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去年冬,在街頭等車的時候,不記得因為一件什麽不起眼的事,我陷入冷戰狀態,為了哄我開心,他當街摔掉了手機。


  去年冬,我決定分手,他上班途中忽然跑來找我,站在風裏看著我,一言不發,那時候我的心就像石頭,沒想到那些絲毫的噴湧,一點點把石頭擊潰,直到他收起兵器,決然離去,我卻潰不成軍,我該怎麽辦?

  我又想哭。


  我留戀的,其實是那些在分手的邊緣他頑固的堅持。


  我留戀的,隻是堅持……


  我好想大哭一場。


  我也是因為實在撐不下去,才選擇四處亂竄的。Seiko也是。所幸我們相遇,我們在相同的時刻遇難,此刻能夠相遇,真是幸運。


  她的愛情也許比我還慘,但是傷心人都是一樣的,一臉不服輸的固執和一身沮喪難忍的無力感,如果可以輕鬆卸下陣地,會不會是放了自己?

  可是太難啊,太難。


  我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這些日子以來,睡覺的時候,心口都會疼,似乎呼吸器官出現了問題,隻要喘息就會疼的感覺,這是一次。


  醒來的時候,心口還在疼,看著窗外的漆黑的夜,才知道我們已經離開佛羅倫薩,目的地是威尼斯。


  我如此熱愛意大利,熱愛到聽到這些城市的名字都會覺得有撫慰感,幾年前因為華麗的封麵買了一本《托斯卡納豔陽下》,同名的電影也買來,懶惰至今仍未看。

  當大巴車行駛在托斯卡納大區的邊邊角角,那肆虐的陽光慷慨的灑遍田野,我的渾身傷痕,也都似乎在哀嚎,在求助,在…顫抖。


  這盲目的旅途,下一站目的地是威尼斯。


  威尼斯的傳聽了太多,我想在歎息橋下歎息一聲,沒準還能遇到撿到歎息的人。想到這裏,我覺得冷笑可以應景配合。


  Seiko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了一頂黑色的禮帽,幾年前我在書房裏曾經拍到過一個吊詭的畫麵,在我的書房上端,有一個半透明的黑色人像,懸浮空知—我發誓沒有謊,這是我相信世界還有另外一些生靈的最確鑿的證據,不管是用幾維空間來解釋還是宗教神話來解釋,總之,它們存在,也許此刻正在頭頂凝視我們,我們互不妨礙,也不需要交流。


  Seiko穿了一件這樣的衣服,在黑暗的夜裏找我談心,她沒化妝,沒化妝的Seiko像另外一個人,妝容精致的她看起來無懈可擊,雖然感情破滅,卻依然能夠頑強對抗的樣子,如今她卸了妝,空洞的眼神加上虛弱的麵容,她看起來快要撐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我看起來什麽樣,即使萬馬踏過心髒,我也能表麵假裝無恙,可是真的是這樣嗎?我不敢拍照片,害怕看到鬼一樣的自己,迅速凹陷的雙頰,迅速失神的雙眼,似乎隻剩一口氣在喘息,靈魂早亡。


  Seiko,他曾經為我亡命涯,現在卻連死活都不管了。


  我想笑,她語氣很平靜,略帶嘲諷,卻像是在描述我的故事。


  真的,Seiko,一點都不誇張,他,隻要我召喚,涯海角都能隨我去,我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一有傷心的感覺就立刻會訂機票四處飛,可是我飛到哪裏他就會追到哪裏,我還以為我終於遇到一個哪怕我舉起大刀砍,他都不會走的人呢。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用委屈撐起堅持,卻可以一念之差走掉,誰的愛情堅不可摧,除非是在那些杜撰的傳裏,可是明明差一點,就成就在自己生命中,為什麽他不能再等一等……隻要再等一等……我又想哭。


  關於他的記憶,關於他的故事,我竟然不敢想,隻是狀若僵屍地向前走,強製性地關閉感覺神經,才能撐下去,如今Seiko忽然掀開幕簾,讓我生生地回望那掛在懸崖上的愛的屍體,慘狀駭人,觸目驚心,我想嘔吐。


  Seiko忽然像日劇裏的女主角一樣,前一秒還是悲到穀底的狀態,一下子就站起來,仰起頭用刻意的微笑宣布: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了。


  我愕然,當然不能這樣下去,可是,我們該怎麽辦呢。


  Seiko,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們必須走出來,向前直走,不管他們是好是壞,是死是活,都過去了。


  心靈雞湯教導我們,一切都過去了,一切會好起來,可是貫徹實施起來,才知道有多難,怎麽過去的,又怎麽能好起來,除非喝杯忘情水,或者做手術切掉這一段神經,靠著旅行和時間來磨平記憶,那不是容易的事,前提是徹底死心.

  三五年並不難捱,可是懷著這種悲慟,也真的不敢想象了。


  在威尼斯,我們坐了貢多拉,一種尖尖的舟。深情嚴肅的船夫載著我們從蜿蜒的水中經過那些陳舊漂亮的建築們,Seiko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我也一臉茫然地看著她,我們就像鏡子,互相凝視,互為依靠,可是我們內心真正的依靠,卻是愛情。


  隻是一段沉思的時間,貢多拉已經停到岸邊,Seiko拍了我一下,讓我下船的時候,我才恍然失措:歎息橋呢?我的歎息橋呢?Seiko:什麽是歎息橋?

  對於Seiko,我也難以理解,她無視佛羅倫薩的壯美,又不懂威尼斯最著名的歎息橋,她的旅行的意義,到底隻是為逃避失意嗎?

  我不能錯過歎息橋,當初能夠定下意大利的行程,多半是因為看到“歎息橋”的名字,讓我驟然心動,如今我跋山涉水,終於來到了威尼斯,卻錯過了歎息橋?這將是一輩子的遺憾吧?


  就像我已經恍恍惚惚走到了愛情的康莊大道,以為這一次的真心一定可以得到惜護,然而,風中飄揚著笑聲,就像在嘲笑我的真,在三五年後當我一切療傷完畢,再回憶起他,回憶我的這些自虐的狀態,這會不會也是一個笑話?我錯過了他,錯過了歎息橋,我一直在錯過,雖然我仰仗著恐怖的記憶力,去抹殺一些痛苦,可是這樣就真的可以得到快樂嗎?


  最簡單的療傷是遺忘。


  什麽叫:時間是最好的解藥?


  不就是,時間久了一切痛苦的往事會慢慢淡忘?


  健忘得救贖,原來如此。


  Seiko跑來,很興奮地告訴我,其實我們沒有錯過歎息橋,就在我們乘坐貢多拉之前,我們曾經在岸邊的一個橋上拍了幾張照片,她,那就是歎息橋,我們沒有錯過。


  錯過是沒有錯過,可是若沒有期盼的心情,若沒有激動的迎接,則遇到也沒有意義。Seiko顯然不了解我的心情,她拖著我去看歎息橋,可是我已經沒有興致。


  我夢想中相遇的場景應該是,當我坐在貢多拉船上,當我在粗暴的船夫冷冷的眼神中,逐漸靠近歎息橋,灰色的,碧綠的水,渾濁了萬年的苦澀,交織在一起,它出現了,像儀式一樣莊嚴,像誓言一樣無悔,就這樣矗立在我的麵前,我應該會流淚嗎?為我消失的愛人,為我逝去的真心,為我拋灑出去卻沒有彈回的熱情,為我無能為力的人生,奉上無辜的淚水,如果當時橋上正好有人經過,會不會因為我的傷心,一個陌生饒心碎而歎息呢?


  這一切,都毀了。


  這夜裏,Seiko約我去喝酒,我們一人拿了一瓶啤酒,坐在星空下,卻發現無話可。


  我們都是用旅行對抗心痛的失意人,我們一路同行,帶著差不多的悲慘故事,惺惺相惜,感同身受地走到這裏,佛羅倫薩到威尼斯,亮後也許還要一起去羅馬,甚至也許我們回國後變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可是,我們終究改變不了現實,我們失去了最愛的人,我們在愛情麵前潰不成軍。

  喝了一會悶酒,Seiko忽然大笑起來,她的情緒極度失控,飄忽不定,若隱若現,有時候會讓我心悸,如今的我雖然破損不堪,卻總是希望罩進玻璃,有一個堅強的護佑,當然我怎麽可能會奢望從她那裏得到安慰,看到她,我就像看到我自己,她折射出我的邊角,我不忍看。


  Seiko,來來,我們來做一個遊戲。


  什麽遊戲?

  幻想遊戲。


  這是什麽呢?


  就是,其實我們可以模擬場景,虛擬對話,製造一個假象。


  因為不是真的,所以不必負責,我們可以隨意馳騁。


  Seiko:自從你過,四個人坐在一起的場景,雖然我和你都知道不可能,可是,我們不妨想象,幻想無罪,幻想的世界裏我們是國王,一切都可以按照我們的意願去行動,不是嗎?

  我撐著紅腫的眼睛,接受了這個提議,是的既然真實世界裏隻有心碎,何妨做一點的任性的狂想,來吧,撕碎對方吧,為什麽要撕碎自己呢?

  Seiko,那就開始吧。


  於是,時空錯亂,人影攢動,月光如酒,有四個人坐在月光下,那是我,Seiko,我的戀人,Seiko的最愛。我們在喝酒。


  Seiko,停!我們四個是怎麽坐在一起的呢?

  我這不重要,無所謂。


  Seiko,不,這很重要,我們怎麽坐在一起的,這是一個亙古謎題,但是如果我們揭開了這謎團,是不是更接近真實一些呢?既然要編排人生,何不敬業一點呢?


  好吧,我和他之間,隔了一個黑名單的距離。


  她和他之間,隔了一通電話的距離。


  她幫我跨越了障礙,她加了他,以我最好朋友的身份。


  而我撥通了他的電話,以一個陌生饒身份。


  見一麵有多難呢?隻是一步跨越的問題而已,如今,我們輕鬆做到了。


  他並不好,他過的很差勁,離開我,他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快樂,甚至有點狼狽,有點難堪,有點落魄,離開我,他像是被抽了骨髓的鬼,形影相吊,離開我,是一個迫不得已的決定,地域、個性、自由的定義……橫在我們之間的漂浮物實在太多,我們沒有力氣一起泅渡,於是隻能黯然撒手。


  他也過的並不好,但是看上去還可以,離開Seiko後,他更加自由地展覽自己的無恥,他認識了更多的女人,在謊言和欺騙裏優遊自若,著言不由衷的話,搶著毫無意義的紅包,應付著奇怪的陌生人,一就這樣過去,他隻是,不想再浪費時間。


  四個人坐在一起,本來以為會撕心裂肺地大哭,或者莫名其妙地大笑,甚至可能是神秘莫測的尷尬,最後應該還有無話可的沉默,可是,在幻想的王國裏,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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