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要不然見一見那孩子吧!”喬冰夏突然心生一個念頭,總覺得這個孩子會為她打開另外一片天地,不由得出聲問李致遠。
沒辦法,這就是作為一個帝王最麻煩地方,現在的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肆無忌憚了。
無論見什麽人,做什麽事,即便作息時間都安排得很精密。
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可以睡懶覺,可以大搖大擺,吃飯的時候可以大聲說話,大口腳,甚至把飯噴出來,李致遠也不會說什麽。
可如今呢?她不能睡懶覺,每天天不見亮的早朝,是從上古時期就已經形成的規矩,她不可能免除,也不可能更改。
即便是想改也改不了,因為一旦說出來都會被受到反對。
能夠有一個假可以適當的休息一下,已經非常不錯了,還想奢望能夠改早朝,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即便他休假,該她的工作可沒有人會替他完成,必須等到她回去後熬夜加班,也沒有得見到任何一點補貼。
這份憋屈可沒辦法說出去,而且心裏也更難受。
這是他想要更改的,就是咬著牙也得堅持走完。
走路的時候要昂首挺胸,表示出自己目中無人的驕傲和無與倫比的掌控。
雖然說平時你也很注意這方麵的表示,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專門有人來負責他所有的一言一行。
所以他必須昂首挺胸,一步一個腳印走的非常穩健,也非常有氣勢
可這些對於平日裏就已經習慣了,平日裏自由散慢的來說喬冰夏,簡直就是一個災難了。
可那又怎麽樣?再次作為一個帝王,必須的規範,如果說連這一關都過不去,後麵還有更大的人困難在等著,讓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翼翼。
沒辦法,俗話說拿多少錢辦多少事,現在享受著大皇朝最好的資源,當然就必須讓自己做到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雖然說並不是希望能夠做到恪盡職守死而後己,但至少也應該對起這份信任,這份福利吧!
所以即便是非常反感,非常煩躁,甚至有時候還有一段憂鬱的日子,覺得這樣暗無天日子的,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吃?
但他也隻是給李致遠小聲的抱怨著,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說過什麽?
也正是這樣,李致遠給予了她最大的安慰和最好的照顧,什麽事情都會盡量先考慮一下她所能夠承受的範圍。
沒辦法,他很清楚這個女人這段時間所受到的壓抑。
真的生怕她一個不樂意,幹脆直接尥蹶子,後果還會更嚴重!
平日裏都會撿一些好笑的她也有興趣的事情來分享,徹底杜絕心情的煩躁,鬱悶。
所以朝堂上的的事情發生後,李致遠便已經想到用這個來安慰一下。
如今聽見他提及要見這個人,便很爽快的點了點頭:“嗯,這個可以,雖然說他是一個孩子,但他也是蔡家人的希望,如果說你能夠和他打好關係,那麽蔡老爺子就很容易了!”
這也正是李致遠為什麽答應得這樣爽快,實在是就像他說的那樣,如果說能夠和那個孩子成為朋友,那麽蔡德榮的態度就不是一個問題。
雖然說蔡德榮再驕傲,再不可一世,再對他們有恨意,可麵對自己親孫子能夠受到朝廷的重視,他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偏袒。
誰不想讓自己的家族永遠都站在世人的巔峰,成為別人膜拜的對象?
蔡家永遠不可能達到帝王的級別,他們隻能做一個人上人的權臣。
既然蔡德榮已經是一個過去式,那麽想要讓自己的家族發揚光大,就必須從小一輩的孩子中培養?
而蔡涵的情況,李致遠已經打聽的很清楚了。
這個孩子其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孩子,無論是見識還是反應度,甚至是聰明勁兒,在都城的世家子弟中也算是一個翹楚。
要不然,蔡德榮也不會如此信任他,那麽大的事情居然會允許他去參加。
要知道,他隻是一個孩子,即便再聰明伶俐,也隻是一個13歲的小孩子。
他少了一份成年人的沉穩老道,更少了一份了成年人應該的順滑和顧慮。
蔡德榮和淩蟠所謀劃的事關整個大皇朝的秘密,居然會讓他一個小孩子來聽,就衝著這份信任,蔡涵就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蔡德榮是誰?
是離國最狡猾的老狐狸,他能夠對蔡涵看重可不是蔡涵有一張巧嘴就可以左右的。
他的眼光不會有錯,雖然說蔡涵是他的親孫子,或許有這方麵的偏袒,但能夠在蔡家所有孩子中脫穎而出,也的確算是非常有膽識,有見識的。
李致遠和喬冰夏的想法一樣,如果能夠重視蔡涵,也算是向蔡德榮示好的一種表現。
即便蔡德榮不答應甚至還反對,但至少可以在他心裏埋下一個好的印象。
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他的太平或多或少都會有陰森森改變。
隻要有著一點點征兆也值得了。
而蔡德榮的確如李致遠喬冰夏所猜測的那樣,對於蔡涵被宣旨入宮都嚇了一跳,覺得眼皮直跳:“蔡涵,你真的沒有見過女帝?”
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個臭小子居然能夠得到女帝的親自接見。
雖然說之前蔡涵也曾經進宮過,但也隻是和娘娘們走關係,怎麽可能和這份榮寵相提並論?
蔡德榮根本不相信他們之間沒有見過麵,即便是喬冰夏看在他這個老臉才邀請蔡涵去,也未嚐不可。
但至少這個女人應該很清楚,如果此時宣蔡涵進宮實在是活生生的在打他蔡德榮的臉,難道她沒有考慮過嗎?
難道她就不怕自己一點也不去考慮她此舉的好意?
可憐的蔡涵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恩寵,而且他連那個女人的麵都沒見過,又何來的那份關係呢?
“祖父,我還要說多少次,我真的沒見過她,隻是見過那李三公子的一個侍衛,而且是由那個侍衛來和我說的,連那個李三公子都沒有看見,更不要說女帝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冤了,
他就隻是覺得祖父做的不對,從而做了一個小孩子應該的正常反應,為什麽在大人眼裏,他就變得那麽高大無比也變化莫測了呢?
蔡德榮知道這個孩子是一個誠實的孩子,絕對不會撒謊,尤其是他眼神裏的那種清澈明朗,就不是成年人能夠有這種先進和純潔的。
既然他說沒有自然就沒有,蔡德榮相信他不會騙自己。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你明天進攻的事情,我還是要囑咐你幾句,本來應該我陪你,不過之前把人給得罪了,所以,這點還請你體諒祖父的無奈!”
剛剛才和喬冰夏鬧崩了,如果因為親孫子被召見而跑去示好,這對於他來說的確丟不下顏麵。
蔡涵不以為然,但在祖父麵前,可不敢有任何表示:“祖父請放心,剛才祖母都已經和我一一說明了進攻的禮儀和要求,孫兒早就銘記於心,我是蔡家的子孫,絕對不會丟蔡家人的臉麵。”
雖然覺得他們太過緊張,他已經是大人了,總不會拿蔡家的名聲做兒戲吧,可一想到祖父祖母為他所操的心,便非常乖巧的答應著。
蔡德榮很高興,他就說嘛,這個孩子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又不是一個傻子。
“我知道進宮後要多聽少說,如果沒有人問,最好別回答,走路不能隨隨便便抬頭,陛下問起時,要畢恭畢敬的回答,當然更不能表現出我蔡家人的懦弱和膽怯……”
聽著蔡涵絮絮叨叨的說著,蔡德榮非常滿意,知道這個孩子不會令他失望,就衝著這份清晰的敘述,即便進宮後有一些緊張,也不會表現的太差。
蔡德榮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很滿意,正要表彰,門外的小廝在外麵咚咚咚的敲著門:“國公爺,陛下有旨,宣你進宮。”
蔡德榮和蔡涵都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覺得這個時候為什麽會有旨意讓他進宮。
不是說明天才進去嗎,怎麽今天居然讓他先去?難道有什麽意外或者狀況?
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蔡德榮冷冷的撇了撇蔡涵,向通報的人說:“你去告訴陛下,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去了。”
如今看來,那個女人絕對是想和他那關係,雖然他也希望和新帝搞好關係,但前提是這個女人不應該坐上這個位置,這不是他所願意去支持的人,當然不會和她有半點好感。
小廝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連門都沒進:“是,小人馬上去和宮裏的人說。”
小廝們當然知道國公爺和那個女帝之間的矛盾,但如果在別的府中,或許還沒有人敢得罪女皇帝。
可他們家老將軍,那是肱骨之臣,是立下赫赫戰功的人物,即便那個女人想找茬,也得先掂量掂量,有沒有這份膽識和底氣來挑釁?
這就是作為蔡家人最大的勇氣和尊嚴,他即便不屬於蔡家人,而隻是蔡家的一個奴才,但這份驕傲早就已經寫滿骨子裏,根深蒂固,不可忽略。
蔡德榮這個時候卻教育起了蔡涵:“看見了吧?這就是作為一個男人最應該擁有的底氣和能力,如果說祖父我這一輩子都碌碌無為,就沒有這份勇氣敢挑釁這世上權利最大的人,所以以後如果想要得到別人的敬重,就必須在每一件事情上都做到兢兢業業,任勞任……”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又響起了敲門的聲音:“將軍,宮裏又派人來了,已經下了第二道旨意,請你務必進攻宮!”
蔡德榮徹底的怒了,這個女人怎麽一回事?明明已經拒絕了,可能這拒絕的人還沒走,剛剛才把話給他說完,這個又接二連三派太監來,是怎麽一回事?
蔡德榮騰的一聲打開了門,臉色非常不語的看著他的長隨:“剛才不是已經回了嗎?這個太監怎麽那麽不懂事?”
他以為是之前那個太監還沒走,一定是想多鬧一下,他就可能屈服了,想也不可能這件事情他必須硬到底!
蔡德榮覺得這個長遂跟著自己這麽些年了,應該很清楚自己的底脾氣吧,而且在這件事情上,既然已經說了,不會妥協,他為什麽要答應別人的要求。
他是那種別人一招手就屁顛屁顛跑去阿諛奉承的人嗎?有屬於自己的驕傲,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百官都看著,如果能夠在別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情況下苟延殘喘,以後還如何能夠屹立在百官之首?
長隨苦憋著一張臉,連忙躬身跪了下去:“將軍饒命啊,不是奴才不懂事,這是第二批了,之前那個已經打發走了,剛剛打發出去,第二個太監是劉公公,他說這陛下的旨意,如果將軍不進宮,可能還有第三道旨意會接踵而來!”
蔡德榮徹底怒了,他就是不進宮又怎麽樣?難不成這個女人還要把她綁進宮不成,沒見過這種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
“你告訴他,我就不進宮,別說兩道就是來三道四道旨意,我也絕不會妥協!”
而剛剛說完此話後,卻看見門房已經把康公公都帶過來了。
康公公畢竟是景帝的太監首領,不管蔡德榮再如何傲嬌,在康公公這種老熟人麵前,他也不得不笑著上前賠罪。
“康公公,什麽風把你都刮來了?來,快請,裏麵請!”
康公公卻鐵青著一張臉,連眸子裏都是嚴肅和認真:“不用了,老奴今天是來請將軍的,陛下說了,今天老奴務必要把陛下請進宮去,實在是老奴擔不起這麽大的責任,必須前將軍隨老奴進宮一趟!”
康公公已經隨著景帝的離開也徹底了了自己太監首領的位置,在府裏安度頤年。
今天一定是出了特別的特別重要的事情,要不然怎麽可能請得動他?
蔡德榮雖然心裏很煩,覺得自己這權威受到了挑釁。
可康公公是他這輩子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
雖然說他和景帝的關係也非常好,可畢竟他們之間是君臣,就注定成不了朋友。
中間那道溝壑無法越過,所以即便他非常佩服景帝的所作所為,但也僅僅隻是存在於君臣之間的感情,而不敢越雷池半步。
可康公公不一樣,康公公和他畢竟有一種叫做平等的關係,雖然說康公公平時都以奴才相稱,可作為皇帝的心腹,又有誰敢對他小覷?
而蔡德榮作為百官之首,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先打探景帝的想法和底線。
康公公作為景帝的心腹,自然是最容易揣摩他心事的人。
所以要想能夠得到景帝的支持和同意,很多事情蔡德榮就必須先考慮清楚景帝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心情如何?又將怎麽樣?
康公公當然也希望景帝能夠順利一點,所以他們兩個便打紫了共識,如果說有什麽事情,不僅遞覺得非常煩躁,或者是有麽想法都會在第一時間通知給蔡德榮。
長此以往,經過這十來年的磨合,蔡德榮和康公公關係反而要比和景帝的關係融洽得多。
這也正是蔡德榮看見康公公便不能拒絕的真正原因。
其實喬冰夏並不知道這層關係,但她總覺得,和蔡德榮之間的隔閡總要有人來調節。
康公公跟著景帝多年,對陶局,或者是之前的景帝的成功的關係,肯定比他要好的多,所以才會挑中他。
喬冰夏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幸福來得如此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