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調查
噬魂族逃的太快，兩人追著噬魂族的蹤跡往南禦氣飛行了幾百裏，而風芷淩的氣息也越來越紊亂。
“師妹，我先替你療傷……”瀾淵憂心忡忡地說道。
“我沒事……先追噬魂族……”風芷淩盡量提著氣說話，以免瀾淵太過擔心。她隻覺得從腰椎處傳來的痛疼似乎要把自己分成上下兩截，被潛龍劍震傷的內傷也讓她僅剩下一成的氣力，可她知道，噬魂族逃逸的危險太大，一旦噬魂族失控於三界，三界必會大亂。
噬魂族一直被封印，又在扼魂鐧中供養這麽久，可以推斷目前它們還無法靠自身的力量為禍，可是一旦它們找到合適的寄養宿主，有了強大的載體，而這個宿主若是被邪惡力量所把持，那麽可能會是一個比淩霄還難對付的對象——否則淩霄也不會被噬魂族所控製。
瀾淵知道她傷勢嚴重，不忍再讓她多說話，隻好一路保持沉默。
循著噬魂族留下的氣息和細碎聲音，瀾淵扶著風芷淩又禦氣幾百裏，已經到了長江以南，噬魂族卻突然消失得毫無蹤跡。
“奇怪。”瀾淵不得不和風芷淩落在了一片綿延不絕的山嶺間，他決定先替風芷淩療傷。
“這裏……周邊有什麽結界嗎？”風芷淩虛弱地問道。
“你先別說話，氣守丹田，閉目調神。”瀾淵和風芷淩坐在一棵古鬆樹下，替她輸送真氣治療內傷。
風芷淩傷的太重，瀾淵將他胸口淤積的悶血逼了出來，隻是略微緩解了而已。瀾淵歎口氣，後悔剛才出手太重。沒有兩三個月的真氣治療，風芷淩的內傷是不可能好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這裏離長雪門的結界最近。”瀾淵輕輕將風芷淩放倒，道，“你腰椎斷了，我幫你接骨，你忍著點，會很疼。”
風芷淩：“我……”
“師兄知道你怕疼……”瀾淵輕聲安慰著風芷淩，“都怪我出手太重。”
風芷淩聞言，眼眶竟然不受控製地濕潤了。
瀾淵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揪成一團，手指蜷了蜷，逼著自己去給風芷淩接腰椎骨。
瀾淵將風芷淩扶著側躺，撕裂自己衣服的袖口，疊成方條讓風芷淩咬著，才伸開手掌去探風芷淩的後腰處。突兀的骨頭甚至讓他覺得硌手，碰到傷處的一刹那，風芷淩身體顫抖了一下，瀾淵停頓了片刻，等到她適應了自己手掌，才低聲道：“那我開始了。”
說完，瀾淵出力在風芷淩腰椎周圍推按，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才深吸一口氣，停了下來。
風芷淩緊緊地咬著瀾淵給的那一截袖口，沒忍住發出了幾聲疼痛的呻.吟，她腰背的衣衫都被汗打濕，額頭上也溢著大顆的汗珠。
瀾淵的手掌離開風芷淩的後腰，風芷淩拿下口中的袖布，背著瀾淵含糊地說道：“謝謝……”
“你先休息一下。”瀾淵輕聲道，語氣溫和，聽著讓人如同躺在綿軟的白雲上，“噬魂族是在這附近消失的蹤跡，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就暗自去長雪門看看。”
風芷淩勉力支撐了一路，她早就內力不支，若不是瀾淵一路默默地替她輸送真氣，她早就昏迷過去了。此刻聽著瀾淵舒服的聲音，她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風芷淩醒來了時候，已經入夜。瀾淵坐在她身邊打坐，隨著她的醒來也睜開了眼。
不那麽圓潤的銀色月盤在夜空高懸，四處黑暗而又寂靜，林間偶有夜梟咕咕的叫聲。
風芷淩依舊是背對著瀾淵，保持著睡著前的姿勢，仿佛她迷糊間觸碰到的那個柔軟溫暖的懷抱就隻是一個夢。
“你為什麽要以身犯險，釋放噬魂族？”瀾淵知道她醒了，開口問道，語氣裏沒有什麽情緒。
風芷淩能說是因為淩霄嗎？
她和淩霄的關係，已經百口難辯了，她再說是為了淩霄，她想她永遠也解釋不清楚了。
風芷淩右手撐地，慢慢地站了起來，腰椎和內傷都還沒有完全複原，她身子左右搖晃，為免摔倒，她忙用手去撐著旁邊的古鬆樹。
“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說。”
瀾淵立即站起來想去扶她，卻隻是將手略伸了伸又收了回來。
“我知道定是與淩霄有關。”瀾淵手背在身後，站在山坡上望著綿延的山峰，道，“噬魂族的逃脫關係三界安危，希望你能夠將所知道的實情說出來。”
瀾淵的語氣清冷，此刻和坐在九天殿中的仙盟之主沒有什麽兩樣，淡然一切而又悲憫蒼生，將風芷淩心中所有的小心思都映襯得不值一提。
“噬魂族可能被其他什麽東西控製了。”風芷淩道，“它們本封印在扼魂鐧內，淩霄以他的真氣供養煉化扼魂鐧，但是……前段時間，它們突然變得不再受控製，反而有控製淩霄的趨勢。”
風芷淩說的都是實情，但是她沒有說淩霄供養噬魂族和被噬魂族反噬的細節。淩霄如今的模樣，她不忍心告訴他人。
瀾淵從風芷淩的話裏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天底下，除了扼魂鐧具有封印噬魂族的力量之外，還有什麽可以控製噬魂族？
唯有四大仙器之中的其他幾件有這個可能。
鎮元石被封印在太乙山某處不曾有動，潛龍劍在他手中，剩下的，就是戮魔刀。
如果戮魔刀已經被人解除封印，卻意圖控製噬魂族為己所用，那麽，擁有戮魔刀的人，多半不會懷著什麽好心思。
“如果真是這樣，噬魂族在這附近消失，我現在就去一趟長雪門。”瀾淵扭頭看了一眼風芷淩，道，“你可以留在此處等我，或者，回去……療傷。”
回去？
會太乙門？回魔界？
大師兄是讓我回魔界嗎？他認為我心中的歸屬之地是魔界？
“我跟你一起。”風芷淩從乾坤袖中拿出一瓶丹藥，倒出一粒，放在嘴裏咽了下去，道，“這是治療內傷的丹藥，可以幫助我恢複元氣，我不會拖累你。多一個人總是好的。”
“我不是怕你拖累我。”
南方的山脈之間多煙瘴，此時一片蒙蒙的霧障從山穀裏飄了過來，帶來了一股濕漉漉的寒氣。
“起霧了？”風芷淩迷茫地問道。
“是毒瘴！”瀾淵很快發覺出異常，牽著風芷淩的手就禦氣離開了小山坡。
縱然兩人離開的動作很快，卻還吸入了一些毒氣。兩人離開煙瘴縈繞的山間，終於尋得了一處清朗開闊的溪穀落腳，很快發覺有些頭昏目眩。
“這是解毒丸，不知是否有效，你服用一粒試試。”風芷淩從乾坤袖中取出了丹藥瓶，倒了一粒給瀾淵，自己也服用了一粒。
瀾淵服下丹藥後，覺得頭腦清明了些，疑惑地說道：“這毒瘴來得太過奇怪。又無氣溫驟變，又無強風吹過，而且才剛入夜，不到拂曉時分，怎麽會飄來那麽大一片霧？”
“大師兄是說，是人為的？”風芷淩問道，“這一路上有可疑的人跟蹤嗎？”
“沒有。”瀾淵幹脆地答道，“如果有，那定是比我修為高出許多的人。”
風芷淩知道，這世上除了自封的練明煊，沒有人的修為能高出瀾淵。“如果不是我們被跟蹤，那難道是有人知道我們會來到此地？又或者，這毒瘴不是針對我們的？”
風芷淩手扶了扶額，瀾淵見狀說道：“你趕快打坐運氣將毒氣逼出。”
瀾淵扶著風芷淩打坐，自己也有些脫力，於是也立即打坐排毒。
那毒氣太強，兩人隻吸入極少量，還吃了解毒丸，卻依然感到如此不適，若是真的陷入在毒瘴當中，後果更不敢想象。
“有聲音。”瀾淵輕聲對風芷淩說道，“別動，先不要驚擾它。”
“嗯。”風芷淩默契地應聲，沒有動作，隻睜開眼睛觀察著周圍。
“呲……嘶……”聲音越來越大，風芷淩聽到這種聲音就頭皮發麻，忍不住往瀾淵那邊偏了偏身子。
“這畜生竟然從洞庭湖溜到這裏，看來是不想要命了。”瀾淵說著，拔出手中的逸塵劍，迅捷地起身往身後看過去。
那東西感覺到危險，掉頭就溜，蜿蜒曲折地在樹林間穿梭，速度快的不像一條蛇。
那是一條巨大的巴蛇，盤起來大概有一個山丘那麽大，尾巴比風芷淩的腰還粗，皮比岩石還要堅硬，身體有十幾丈長，掠過的地方將樹木花草全都碾到了土裏，拖著又長又粗的身體，行動卻敏捷極了，瀾淵追上去，揮著逸塵劍砍了它的尾巴一劍，竟然摩擦出了火花。
瀾淵追了巴蛇兩三裏，忽聽得“啊”的一聲叫喊，方意識到不對，連忙掉頭回到原來的溪穀。
風芷淩已經不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條青黃相間的巴蛇，蛇腹凸出來一小塊。
“風師妹！”瀾淵的心跳加快，急促地喊著，“風師妹，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