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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馬還沒回過神來,已被她一把推倒在床上,伸手就解他的褲帶。他好象傻了一樣,任憑她連撕帶扒,脫一層又一層。隨後她也把自己飛快的脫光,一軲轆鑽進被窩裏,厲聲叫道:“上來吧。”


  老馬隻覺血全湧到了頭上,又仿佛進入了被催眠狀態,乖乖的就趴到她身上。但接下來該怎麽辦,還是不得要領,仍要勞煩引路人耐心指導,才終於完成了平生的首次偉業。


  然後她指著床單上的一小塊血,對他說:“看到了吧,這就是處女。”


  由此便決定了一生。早年的男人往往就是這樣,一時沒管住自己的欲望,就要被一個反擊力強悍的女人管一輩子。


  “有時候想想,這第一次就跟遭到強暴差不多。”老馬說。


  “所以你後來才變本加利,一定要找回青春。”老周替他總結道。


  “唉,反正我們咱們這代人吧,比較虧。”


  結婚後老馬一門心思就想著複員,但上司卻格外器重他,死活不放他轉業。哪怕他每年探家時都要超假倆月,回去還照樣安撫有加。老婆一人在家拉扯著孩子,日子過得挺難,讓他常年扯著千萬裏的愧疚。隱約聽說有個老婆的同事常到家裏幫著幹些粗重家務,也不敢往深處想。


  後來費盡心機將自己搞臭,才得以退役回家。


  照他的感想,當過兵的人可以有兩種,不是傻到家,就是黑到家。常年跟一幫男人在一起硬梆梆的耗著,要麽便徹底沒了脾氣,要麽便擰出了超強的神經。


  回來後,老馬先在個機關裏過了兩年不鹹不淡的日子,然後自以為號準了社會的脈,就下了海。那幾年做生意容易,加上有些戰友幫忙,坑蒙拐騙外加不可告人,三下五除二便積累起了第一桶金。


  日子過舒服了,兩口子便開始體會一些比較敏感的生活細節。他開始暗中清查老婆早年的生活檔案,老婆更是成天盯著他的蛛絲馬跡,動不動就舞動菜刀向他叫板。


  後來都想開了,幹脆互不幹預。老婆辭了工作,終日找一幫無聊女人打麻將度日。他更是徹底過上了聲色犬馬的日子,加上半路碰上一個臭味相投的老周,倆人頓成天然的一狼一狽,相互鼓勵,為害江湖。自然也可以想見,在老馬媳婦的心目中,老周的形象就好不到哪兒去了。


  在老周看來,這兩口子相互之間,恐怕對誰病誰死都沒什麽過多的情感投入,方才那拒人千裏之外的腔調便已充分說明了一切。所以,自己更是非去不可了。甚至都有必要考慮,該不該一直陪老馬長住下去。


  老周直接撲進醫院的住院部大樓。走過長長的走廊,滿目愁苦各異的病人形象。他順便注意到,每個病房裏有三張床位,床上都躺著病人,牆邊還靠著些折疊的行軍床,分明為陪床的親屬所用。他難以想象這些狹窄地方到了夜間的悲慘情景,心情更是加倍沉重。


  終於找到老馬的病房。還好,他這裏隻有兩張病床,且另一張床上還空著,顯然這有他熟人的功勞。老周心下稍安。看老馬身著病號服,躺在床上,空中還掛著吊瓶,正扭臉看著他,安祥微笑。

  老周上前拉住老馬的手,垂目歎道:“你過年怎麽不告訴我你就在病房裏呀,我不正好來陪你嗎。”


  老馬不解釋,隻是匯報道:“像我這種,從來不得病的,來下還就挺厲害。那幾天我渾身無力,開始以為是感冒了,來醫院查查血吧,結果把大夫嚇一跳,說各項指標都太低了,馬上就住了進來。這幾天輸過一次血,感覺好了點,今天這不過完年了嗎,又做了個穿刺,還沒出結果呢。我哥們兒去找人了,說加加班今天晚上就能出來,正好你來了,一塊看吧。”


  老周點頭,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病房裏還有個陪護,雇的,隻管埋頭幹些雜活。據老馬說,媳婦每天早晚來看兩趟,孩子在外地上班,過完年剛走了,平時主要還是朋友們輪番過來。


  老周隻是腦海中好像有些奇怪的影像在亂翻亂舞,一種原本應該還很遙遠的東西,忽然就籠罩過來,包裹住了他,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晚飯後,老周走進值班大夫房間,詢問老馬的穿刺結果出來了沒有。大夫看看他說,你是他的家人嗎?老周說是,關於他的所有情況,你都可以對我講。


  那位中年女大夫伸手示意老周坐下,看樣子要對他進行一番醫學知識普及。


  首先宣布,他這病症已經可以確診了,就是,再生障礙性貧血,簡稱再障。


  見老周表情幾乎無反應,大夫又解釋道,該病的原理就是,我們人體的所有血液都是由骨髓造出來的,但他的骨髓,卻不能造血了。


  老周頓時呆傻。


  大夫進一步描述道,老馬這還是急重型的,一發病就呈現出各項指標很低的症狀。


  老周忙問:“那治療的辦法呢?”


  大夫說:“最有效的自然是骨髓移植,像我們在很多影視片中看到的那樣。但實際上,現實中最難的是找到完全符合要求的骨髓,而且,以患者這樣的年齡,做這樣的手術也是幾乎不可能的。剩下的也有一些新型激進型方法,但無一例外,都有很大風險,而且見效很慢。所以,對他這樣的病人,最常見的做法就是,慢慢服藥輸液,定期輸血,希望能在短期內將急性轉為慢性,那就可算是最成功的結果了。有些年輕時患上這種病的人,堅持到現在幾十年的也有,當然花費很高。”


  老周又問:“那這病是怎麽得上的呢?有常規性的原因嗎?”


  大夫說:“很難講,目前的醫學研究還沒能找到必然導致的原因。”


  老周再問:“如果定期輸血將有關指標提上去,是不是他就能一直將生命維持下去了?”


  大夫依舊麵色沉重:“得了這種病之後,最可怕的不是血液本身,而是可能導致各種並發症。目前誰也不能預計並發症的出現情況。”


  就這樣。老周基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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