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配合演出
青磚灰瓦，溪穀幽深，素婉穿著一身白衣，長發披肩，容顏憔悴。她斜倚在屋簷下的美人靠，手裏輕輕撫弄著腰間的花穗玉佩。與此同時，她深深地望著不遠處低矮的石橋，石橋下淙淙的流水，河岸青枝翠柳，一派淡泊寧靜的意境。
??“王妃，夜露寒涼，你還是早點進房歇息吧。”貼身丫鬟恭敬地勸道。
??“我還想在外麵透會氣，你去給我拿件披風吧。”素婉輕輕淺淺地答道，聲音千柔百嬌。
??貼身丫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應道：“是，王妃。”
??石徑盤旋，透過圓形洞門，中部清盈的水池、池邊的芙蓉榭、和不遠處細如絲的垂柳一同映入眼中。
??“阿修。”素婉吐字輕柔，人卻一下子站了起來，向著洞門而去。
??容修緩緩轉過身子，清俊的眉目，出俗的氣質，一如當初。“你腳傷未愈，最好少走動。”
??“你來看我。”
??“朱雀已經報信，我來看看璟曜是否來了。”容修麵容如水，不見波瀾。
??“我是生是死，他已經不在乎了。”素婉撥開衣袖，細嫩的指尖拂過手腕上的金釧，微歎了一口氣，“這是你送我的金釧，可惜有些鬆了。”
??“我去紫霄殿看看。”容修意欲離開，卻被素婉喊住。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積壓多年的委屈一齊湧了出來。
??“我不幸福。也許開始便是個錯誤，結果還是錯。我好後悔。”
??“你該和璟曜好好談談。”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半分私心嗎？那為何你要拚命救我？”
??“你是璟曜的妻子。”
??“容修，為何你那麽絕情？！”
??“王妃，不好了。”貼身丫鬟的聲音從另一側慌慌忙忙地傳來，素婉收起了哭容，後退幾步，坐回到美人靠上，眼見著容修決絕地往外走，不留一絲不舍，又聽貼身丫鬟走到她的跟前說道：“我剛剛回殿，看到一個歌姬昏倒在芭蕉旁，她說，王爺回來了，還要寵幸一個姿色平平的卑賤丫鬟。”
??“王爺後宮佳麗無數，多一個通房丫鬟又何妨？”
??“可是那個歌姬說那丫鬟來曆不明，是王爺從外麵一同帶回來的。”
??聞言，容修的腳一頓，快步折了回來，厲聲質問道：“那女子是否穿著一身綠衣？”
??貼身丫鬟搖了搖頭，“回少司君，我不知道。”
??“璟曜在哪裏？”
??“回少司君，王爺在紫霄殿。”
??容修快步離開，素婉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的背影，連忙吩咐丫鬟伺候她回房梳洗換裝。
??聊得正在興頭上，璟曜忽而收起笑容，捏了一個訣。九畹頓時換了副模樣，頭梳雙雙望仙髻，簪桃花兩三朵，穿大紅翻領對襟半臂衫，內套圓領窄袖小衫，下穿曳地如意珊瑚紋羅裙，外裙中間岔開，裏麵豎條羅印花襇裙若隱若現，尖頭履高翹，儼然是方才的歌姬。
??九畹蹙了蹙眉頭，看向璟曜，“這是……”
??“你不是想要天墨徽嗎？給我跳支舞。”
??“我不會。”九畹訕訕一笑，“我兜裏藏了好多桑葚果子，你嚐嚐麽？”
??“這點小恩小惠，就想籠絡我啊！”璟曜猛然貼近九畹，她下意識地往後一躲，喃喃問道：“你想做什麽？”
??“你心裏清楚。”
??“不行。”
??“住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支梅花袖箭百步穿楊，眼見就要正中璟曜要害，九畹著急地踢了他一腳，被護體仙印彈開。
??璟曜鳳眸一彎，一團紅火燒得梅花袖箭通紅，他又一個閃身，用三昧真火困住範孝冬。
??“雕蟲小技，竟然敢偷襲本王！”
??範孝冬受了熱，渾身竟和下了海一樣，迅速膨脹起來，腫成個大胖子。傅北溪和賀琅姝想幫忙又不能靠近，隻能向璟曜求情。
??“你爹沒叮囑你不要招惹本王嗎？”還沒等範孝冬回答，璟曜就冷哼出一口氣，“少司君真是好人緣，一個個的，全站在他那邊。”
??“璟曜，你快住手。孝冬他不是故意的。”九畹凝神施法，喚出一團水，竟然輕而易舉地澆滅了璟曜的三昧真火。
??傅北溪和賀琅姝扶住範孝冬，九畹也連忙上前察看他的傷勢。
??“孝冬，你怎麽樣？”
??“我福大命大，向來都能逢凶化吉的。”盡管範孝冬心有餘悸，眼皮直跳，但還是裝出一貫的自吹自擂的架勢。
??九畹鬆了一口氣，正擔心璟曜不會善罷甘休，就見他目視遠方，鳳眸輕蹙。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對佳偶天成的男女一前一後走進內殿。
??男子一襲藍袍，氣質高貴，翩然出塵。女子身著繁華綺麗的衣裳，腰垂珮纓，雲鬢高挽，貌美如花。
??九畹沒法不把這一幕放在心上，看過就忘。
??突然，左肩膀一沉，九畹回過頭，看見璟曜輕謔的笑容。她想掙紮，卻發現自己既動不了，更開不了口，隻聽到璟曜密語相傳：“配合我演完這出戲，我便答應把天墨徽借你。”
??九畹放棄掙紮，以默認代替答案。
??“本王還沒感謝少司君把本王的王妃救回來了。這幾日，本王與九妹困在斷橋下，孤男寡女，一時情難自禁。要是王妃沒意見，本王想收了九妹，給她一個名分。”
??容修神色嚴肅，一聲不吭。倒是素婉緩緩走向璟曜，站在他的身側，笑著看向九畹，“不知這位姑娘芳名？”
??“說起來九妹和王妃還挺有緣分的。”璟曜勾起一抹邪笑，饒有興致地說道，“九妹的名字裏也有一個‘畹’字。”
??“是嗎？”素婉的笑顏微微一僵，但依舊維持著王妃的端莊，“怪不得我與妹妹一見如故。那日後我便與妹妹以姐妹相稱。”說完，她又轉向璟曜，“不知王爺想把妹妹安排在何處？”
??“本王不想與九妹分開，就讓九妹住在紫霄殿，王妃意下如何？”
??“隻要王爺開心就好。”素婉嬌柔而優雅地答道，“妹妹初來乍到，不妨我帶妹妹去四處轉轉？”
??“勞煩王妃。”璟曜輕輕愛撫了一下九畹的肩膀，她的定身訣被解開，說話和活動都恢複自如。
??九畹第一時間望向容修，他神情陰鬱，似乎十分不悅。當兩人目光接觸，容修隨即拂袖離開，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九畹一心想追上去解釋清楚，卻被素婉牽起手，往芙蓉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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