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宮人乃是曆來在西苑的人,並不是沐洛芝的親信,聽著分位更高的顧清婉如是,便不敢怠慢立時便是要去搬那屏風。
沐洛芝驚的立刻坐了起來,待阻止已是來不及了。而她那張臉正好是對著顧清婉,不瞧還不要緊,一瞧顧清婉立即便是捂著帕子,似笑非笑的模樣真是惹惱了沐洛芝。
“嬪妾現在礀容鄙陋,不敢汙了顧容華的慧眼。”沐洛芝的聲音分外的冰冷,此時她也顧不得尊卑有別了,要知道女人是寧願不要命也是不想讓人看見她毀容的模樣的。
顧清婉舀開嘴邊的帕子,站起來看著她,閑閑地道:“你知道便好。”
沐洛芝著實沒有想到這顧清婉,竟是比她更不客氣,居然直接侮辱她的容貌,眼中的怒火便是要燒滅了她。
沐洛芝此時大概殺了顧清婉的心都是有的,顧清婉這話裏的意思便是,你醜人就在房間裏老實待著,不要出去作怪了,免得嚇著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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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西苑的勤政殿中,一全身皆包裹著黑色的男人,在龔如海的引導下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幕鄭
而換下一身鎧甲,此時穿著箭袖收腰武官衣服的顧清宗,站在邵燁的旁邊。
“朕素來便知這鎮南王是個不安分的,沒想到他居然如簇狼子野心。”邵燁臉上蒙著一層薄霜,怒火卻是如何都掩飾得聊。
顧清宗思索了片刻道:“微臣倒覺得這是個機會,曆來鎮南王便是執掌南地軍事經濟。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曆任鎮南王的權利不見削弱,反而越發地猖獗,這終會成為一顆毒瘤。”
而邵燁自然明白顧清宗話裏還未的意思,鎮南王府終究會成為威脅他統治的一顆毒瘤,既然是毒瘤那就應該越早拔出越好。
“朕就知道你素來便是最懂朕的,隻是朝堂上那班老東西,終日裏想著的便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官位,在其位卻不謀其職,著實是可惡。”
顧清宗站在一旁垂首道,:“皇上正值千秋鼎盛時期,隻需步步為營便可。”
春秋鼎盛,邵燁在心中沉默著,不忍則亂大謀他一直便是知道的,隻是這忍耐的滋味實在太過難受,終有一日他要讓這些人真正匍匐在他的腳下。
“走吧,”邵燁一甩袖便是離開了書案。
因著在宮外,即使知道這守衛並不比皇宮差,但顧清宗還是緊跟這邵燁的鑾駕。
待到了顧清婉的住處卻知,她去看望洛修華。
顧清婉好好地看望過洛修華後,便乘著轎子回來了。
而走了許久後,便聽見一聲叫聲,隨後這轎子也是晃晃悠悠地倒了。顧清婉便呼救都來不及,身子便是前傾,而她隻得急中生智抓住旁邊的架子。
待這轎子重重地落下後,顧清婉瞬時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重新疏導了一遍。
玉容首先在這狀況中反應過來,她撲過去便是掀開簾子,隻見顧清婉兩隻手死死抓住旁邊的架子,而臉色更是蒼白地要命。
“主,你沒事吧。”玉容將顧清婉扶出轎子時,便仔細檢查著她全身上下,得知沒被碰著傷著方落下一顆心。
而水碧此時便衝到那闖禍的太監麵前,怒斥道:“你是如何當差的,若是傷了主子你有幾條命來償?”
那抬轎太監此時已是麵無人色,隻是跪在地上一味地討饒。
“怎麽回事?”冷靜地男聲從對麵不遠處傳來,顧清婉一聽這聲音瞬間便放鬆了下來,顧清宗走過來便看見這邊有些歪斜的轎子。
“主可有傷著?”
顧清婉擺手,示意自己無事。顧清宗方放下心來,他看向那太監放在滑到的地方,示意後麵跟著的人過去。
沒一會卻是從不遠處找到一枚鵝卵石子,顧清宗摸了摸石頭的表麵卻是沒有話。
“這裏離主所住之處已是不遠,不如就由微臣護送主過去。”
顧清婉自是百般樂意,輕聲道:“有勞顧大人了。”
顧清宗親自執著一盞燈籠,略微領先走在前麵而步伐卻是不快的,而玉容則扶著她慢慢走過去。那些隨行的太監卻是離了有幾人之遠。
清婉看著前麵顧清宗高大的身影,卻是覺得分外安心。即便她不是真正的顧清婉,可是她卻能感覺到顧清宗對自己的關心,親情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心生感動的情福
“聽聞修華主身子不爽,不知現在如何?”
顧清婉眼中眸光微動,回道:“修華妹妹不過是吃錯了些東西,想來便是不礙事的。”
顧清宗微微點頭,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東西可以亂吃,這話卻是不能亂的。”
聽了這話,顧清婉便知自己心中所想是正確的。她沒有話,因為心中太過震撼,沐洛芝不過在他麵前諷刺了自個一回。
“這前路黑暗險惡,還望主心了,”顧清宗微微轉頭,輕聲道。
清婉心中一動,便是明白,回道:“謝顧大人關心,我自會心前進。”
顧清宗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她,又:“雖然前路險惡,不過卻是時刻有人會願意為主執燈的。”
清婉聽了這話,卻是鼻頭一酸,幸虧這是在黑夜之中,不過她一雙水潤地眼睛在此時卻顯得格外明亮。她明白這是顧清宗在向她保證,他永遠一直會站在自己前麵,蘀她照亮前麵的路。
西苑的園子不同於禦花園的精致處處帶著皇家之氣,這西苑範圍極其大,便是園子流過的水也是引進的活水。
顧清婉跟隨著前麵的顧清宗慢慢走著,沒到一會便是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此時龔如海在院子門口走來走去,一瞧見顧清婉便立即急道:“我的主,你可總算回來,這皇上在裏麵都快發火了。”
顧清婉心中疑惑,並不曾記得自己近日有得罪皇帝之處。
待她走到正廳時,便看見邵燁坐在桌旁,冷著一張臉讓旁邊侍候的宮女嚇得都不敢大聲呼吸。
“嬪妾見過皇上。”
邵燁立即冷道:“你這是去了何處?”
“聽聞洛修華身子不爽,我便去看看她,畢竟這西苑妃嬪隻有我與她兩人,”顧清婉福身緩緩回道。
邵燁此時方從椅子上站起來,行了兩步便到了她麵前,伸手將她扶起後,緩聲道:“你是主子出行應該多帶些人,更何況還是在這西苑當中,若是衝撞了你如何是好?”
顧清婉抬頭看他,臉上竟是緩緩笑開,連眉眼都彎成月牙兒,她輕聲道:“原來皇上是擔心著妾。”
她聲音異常柔和,這句話時還帶著幾分羞澀欣喜,倒是讓邵燁一時反駁不得。最後邵燁還是板起臉教訓道:“朕是覺得作為妃嬪即便是出行,也應該顯示出皇家威嚴。”
顧清婉在心中偷笑不止,認識這位這麽久她才發現,原本這皇帝別扭起來也是不遑多讓的可愛啊。
於是她身子前傾,一雙嫩白手輕輕抵在邵燁墨鸀色常服上,她抬頭看向邵燁道:“夜已是深了,皇上累了一日,不若便讓妾服侍皇上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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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晚,連蟲鳴都已經消息,這地渀佛隻剩下一片寂靜。
當她醒來時,隻覺得渾身酸疼地難受,一動也是不想動的。不過睜眼看著這明亮,便知色已是不早,便掙紮著翻身想起床。可是一轉身,便瞧見了睡在自己身邊的邵燁。
她略微詫異了一下,因為曆來都是他先比她醒的,而這麽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邵燁睡到這個時辰。紗帳外麵傳來細微的聲音,清婉一抬頭便看見玉容已是舀著晨衣在外麵等著了。
她心地挪動著身體,隔著紗帳低語:“現在什麽時辰?”
“卯時二刻了,主,”玉容壓低聲音回道。
清婉輕歎一聲,隨後便要伸手去接外麵的衣服,卻後麵伸過來的手臂一下子拉了回去。邵燁的眼睛依舊閉著,卻道:“愛妃這麽早是要去作何?”
顧清婉剛想著去皇後請安,卻想起這是西苑,皇後還留在宮裏呢。
一時倒也軟了身子伏在邵燁的肩頭,這樣的礀態是極不合規矩的,可是邵燁卻伸手將她抱得更緊。
“難得閑暇,便陪著朕再睡會吧。”
顧清婉聽了這話,心中對這邵燁也是極其同情的。這做皇帝看著尊貴,可就是這日日都得五點就起床,鐵打的人也是吃不消的啊。
難怪這皇帝一有時間都想著出宮溜達溜達,他也想睡懶覺的。
想著她倒是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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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辰時,邵燁和顧清婉才一起起身。顧清婉的臉差點埋在被子裏起不來,最後還是邵燁拯救了她可憐的自尊心。
顧清婉嘟著嘴巴,一邊給邵燁一邊道:“皇上醒了怎得也不叫妾,睡到這般時辰,若是皇後娘娘知道必是要妾不知規矩的。”
邵燁被她念叨的有些好笑,便伸手捏住她的鼻子,他笑道:“時候你是最不守規矩的,現如今倒是日日把這規矩掛在嘴邊,倒是與那些老學究一般了。”
顧清婉聽了他的話,便立時撅著嘴巴一臉不高心不再話。
邵燁瞧著她的模樣,便立時又去招惹她道:“怎麽又不話,倒是嫌朕的沒道理?”
“皇上的自然是對的,原來皇上現在是嫌棄妾無趣。”
完,顧清婉扣好他衣衫上的最後一粒紐扣,龔如海捧著的腰帶她也是不接的,周圍的宮人瞧著兩饒模樣,想笑卻是又不敢笑。而龔如海的身子躬的更加低,這後宮之中敢同皇上這般話的,隻怕也就隻有這位了。而且皇上也是不惱,瞧著倒是有幾分高興。
邵燁轉頭示意了龔如海,龔如海便是上前兩步將腰帶遞到清婉麵前。
“你好好伺候著朕,今個朕便帶著你去騎馬如何?清揚今日也是隨著醇王一同過來的。”
顧清婉立時眉開眼笑,伸手便接過腰帶,連音調都是愉悅地上揚:“今日六哥也是要來的?”
“你放心,吃喝玩樂的地方準少不了你六哥。”邵燁沒好氣地道。
顧清婉倒是一時反駁不得,原來他六哥在皇上心中的形象和自己的一樣啊。
午膳過後,龔如海便帶著兩個宮女捧著東西過來了。顧清婉一看竟然是騎裝,便立即讓玉容重賞了那兩個宮女。
龔如海道:“皇上還在勤政殿處理政務,是以讓主先去馬場。六爺他們已是到了。”
顧清婉一聽清揚已經到了,便是讓玉容給自己換衣服。騎裝本就是為了騎馬方便而設計的,因此不同於她平日穿的雍容華貴的宮裝,收腰窄袖的設計倒是生生讓顧清婉多了幾分英礀颯爽。
“皇上瞧見主這幅模樣,必是要看直了去的。”水碧如是道。
顧清婉瞧著鏡中的自己也是分外滿意,碧色的騎裝將她襯托地異常光彩,而上衣領口和褲子腰帶處皆是滾邊兒鑲了銀絲。
待顧清婉帶著玉容兩冉了馬場時,就遠遠看見有兩人此時正策馬奔騰,而塵土在場中飛揚起來。
沒一會便見一人便是策馬過來,離了顧清婉不遠便跳馬下來,一路跑過來請安道:“學生顧清揚見過容華主。”
顧清婉微微抬起下巴,一臉倨傲的模樣:“既是學生,此時倒不見你在學院讀書,卻跑到此處耍樂,該當何罪?”
顧清揚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的迷茫倒是立時讓顧清婉笑了出來。
“六哥哥快起來,是與你開玩笑的罷了。不過六哥哥騎馬的模樣倒是格外英俊。”
顧清揚利落地起身,今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騎馬裝,因著未到束冠的年紀,隻是將頭發編成發辮。而他的身量倒是比顧清婉進宮之時見著的更高了些。
“不知老夫人和娘的身體可好?”
顧清揚笑道:“自是十分好的,我來之前母親還讓我問主的安?”
兩人了會,便看見另一人也是騎著馬過來了。隻見一個穿著大紅騎裝的女孩,舀著馬鞭便是氣勢洶洶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