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等她醒來才知道
車上，蘇夢琪仍然緊緊拽著楚修能的衣袖，喋喋不休地呢喃低語：“修能，我不怕，我是楚太太，我不怕.……”
楚修能心痛得滴血，感覺連呼吸都痛了。他低下頭，用唇覆上蘇夢琪的唇，吞下她的低喃，想要渡給她一份安心。
懷裏的人終於漸漸柔軟，慢慢平靜，似乎是耗費完了所有的精神，疲累過渡睡著了。
“姐夫，回家還是去醫院？”副駕駛座上的蘇夢柏憂慮地輕聲問。
“回家吧，讓她好好休息下！”後座上的楚修能緊緊抱著懷裏的人，將她拽著自己衣袖的素手握在掌心裏。
“姐夫，給思遠哥打個電話吧，姐姐……”蘇夢柏嗚咽。
“你打吧。請他過來下！”楚修能埋下頭，將麵部貼緊懷裏微涼的小臉，不再說話。
他們回到楚宅的時候，秦思遠已經提著醫藥箱在大門處等著了。
秦家比蘇家離楚宅更遠，秦思遠應該趕得非常的急，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對蘇夢琪的重視程度。
楚修能抱著蘇夢琪，與秦思遠詢問的眼神對視了幾秒，偏偏頭示意他跟進去。
安伯看到進來的四個人，特別是提著急救箱的秦思遠，驚詫不已。
“她不太好！”楚修能對安伯簡單地解釋了下，繼續抱著人往二樓臥室走。他對安伯是敬重的。
“田記送有飯菜，我先去熱烏雞湯。”安伯也擔心，急急忙忙往廚房走。
聽到“田記”，楚修能心裏堵得慌。想到懷裏的人兒從下午到現在一直沒有吃東西，又吞掉已經滑到嘴邊的話，默許了安伯的安排。
臥室裏，任憑楚修能的動作細膩溫柔到了極致，剛沾到床的蘇夢琪還是瞬間驚醒了，八爪魚似的緊緊撲回楚修能的懷抱，牢牢抓住不放：“修能，修能，別放開楚太太，楚太太怕……”
楚修能像抱孩子一樣就著蘇夢琪的身子，高大的身軀輕輕合著蘇夢琪較弱的身子慢慢一起躺下。他俯下的身體緊緊貼著她的，猶如給她築起了一道密不透風的保護牆：“楚太太不怕！楚先生一直都在！永遠都不會放開……”
楚修能微微側身躺到蘇夢琪一旁，一隻手繞過她的後頸撫握住她的肩，一隻手緊握住她的手。
“琪琪，乖，我們睡覺！”楚修能一邊柔聲誆著蘇夢琪，一邊用眼神示意秦思遠到另一側看診。
感覺有其他人走近，蘇夢琪立即變得驚慌：“我沒有胎記，沒有手鏈，我不是姐姐，我不是姐姐……”蘇夢琪更加緊密地縮進楚修能懷裏：“我是誰？我是誰……”
“琪琪，你是楚太太，別怕，別怕……”楚修能閉上眼睛，逼回強烈湧出的淚意，顫聲安慰懷裏的人。
秦思遠驚的說不出話來，呆呆地立在床側，石化般一動不動。
“發生了什麽事？”良久，秦思遠才小聲地詢問。
“夢柏，你到外麵告訴他吧。你姐姐需要安靜。”楚修能強忍著痛楚冷言對他們說。
楚修能稍稍移動，懷裏的人立即開始不安地夢語般呢喃：“我是楚太太，我是楚太太…..”
走廊上。
“二姐有些激動，突然抓住大姐的手，問大姐為什麽沒有胎記，為什麽沒有手鏈。然後就這個樣子了。”蘇夢柏簡單地將直接原因告訴了秦思遠。今晚的景象簡直就像坐過山車一樣，驚懼一個接一個，讓人心驚肉跳喘不過氣來。好好的一次家庭聚餐，吃得個四分五裂。
“你二姐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秦思遠急切地追問。
緊張的情緒果然會被傳染。蘇夢柏覺得自己稍稍緩過了些氣，現在輪到了秦思遠緊張，緊張到接近恐懼。緊張他能理解，但是恐懼又是為什麽？難道大姐會再次失憶嗎？想到這種可能，蘇夢柏的心又被提了起來，難受得要命。
“因為二姐不知道大姐的手鏈為什麽在二姐夫那裏。”蘇夢柏如實地說。在他心裏，秦思遠就像自己家裏的一位親人，他覺得沒有必要向他隱瞞家裏的事。而且秦思遠是一心一意對大姐好的。他認為實事求是地將情況告訴秦思遠能更好地幫助大姐。
“二姐說，自從二姐夫知道了手鏈是大姐的以後，整個人都變了，變瘋了。”
“當時，你二姐夫在哪？有沒有說什麽？”秦思遠緊張得屈指成拳，指關節泛白。
“二姐夫當時已經走了。走之前說他要好好照顧大姐，要忙著回去幫大姐的孩子設計嬰兒床。二姐夫的話刺激到了二姐。”蘇夢柏回想當時的場景，簡直不可思議。一個簡簡單單純純粹粹的家，怎麽一下子變的這麽複雜：二姐夫走了，二姐幾乎瘋了，大姐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你二姐夫還說了些什麽？”秦思遠緊緊追問，想要了解得更多。
“沒有什麽了。”蘇夢柏困惑：作為醫生，秦思遠要問的，不應該是大姐的情況嗎？怎麽一直繞在二姐夫身上？
“沒有了？”秦思遠反問，似乎不太相信。
“哦，還有就是埋怨媽媽讓大姐代嫁。”蘇夢柏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那你媽媽說了什麽？”秦思遠更加緊張，焦慮地追問。
“媽媽一直哭，什麽都沒說。”蘇夢柏奇怪地盯著秦思遠：“思遠哥，你不是應該問大姐的情況嗎？”
“你大姐的情況，隻有等她完全平靜下來，或者等她睡一覺醒來才會知道了。”秦思遠無力地說。現在，他真的什麽也不能做，什麽也做不了了。隻有等，等她的平靜，等她的醒來，等老天的安排，等老天的判決。
“思遠哥，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我是說，六年前？”蘇夢柏小心翼翼地探究。
“能有什麽事？”秦思遠虛弱地笑笑，眼神有些躲閃：“我們進去看看你姐吧！”
他們走回臥室，床上的女人似乎真正安靜入睡了。
楚修能還在一遍又一遍地輕吻著她的眉心，她的眼角，她的臉頰，她的嘴唇，她的下顎……沒有理會進來的兩人。
“我們到客廳。如果她醒來，立即叫我！”秦思遠低聲說完，就拉著蘇夢柏出去了。
此刻的蘇夢琪，最需要的，是楚修能，僅僅是楚修能，誰也代替不了，誰也插入不了。
期間，蘇軒牧打過蘇夢柏的電話，詢問蘇夢琪的情況。蘇夢柏按秦思遠的意思告訴父親，說姐姐睡了，一切要等她醒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