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才相信
現在。
女兒畢業歸來了。
雖說是親生母子，可人長性長，且女大不由人，難保不和自己扯扯絆絆。
再則，眼前最緊要是二個如何，即：女兒如何找個好工作？如何選個好老公？前一個還不太急，可後一個卻刻不容緩。
女孩兒啊！
誰讓朱朱是女孩兒？
再傻再不省事兒，是女孩兒都得過這二關。
當然，她不懂，或者叫著假裝不懂，我這個當媽的可得把繩頭擰緊，幫幫她或叫推推她。我可知道，現在年輕人沒幾個想擔當責任，就想發各種借口耍呀蹦呀閃婚呀鬧離呀什麽的？
她爸說得對。
這是一種時下的社會現象。
主要是緣於對生活的煩惱，對前途的絕望和對自己的沒信心……
不行！我家可沒什麽老讓你啃，再說，我還想早點抱孫子呢。瞧著朱朱不解的眼神，老媽得意一笑：“還記得那個小皮球吧？”
朱朱茫茫然。
見女兒沒聽明白。
老媽就又提醒。
“就是原來那個鄰居和你的同學小皮球哩！你記起來了沒有？”朱朱眼睛一暗，臉色也隨即暗淡下來，皺起了眉頭，也不知老媽是哪根神經發了岔？
哦小皮球？
原來的鄰居獨生兒子和我的小學同學嘛。
是個小壞蛋啊！
朱家，原來一直住在三小深處最右的疙瘩處。十五年前，中國改革開放方興未艾，任重道遠。教育方麵，國家雖然投資不少，發生了巨變。
可實在是積弊多年。
仍有許多的不盡人意。
三小深處最右的疙瘩處。
就是後勤科工人及家屬的住地。那時的的朱擱還是個任頭兒調遣的小工人，整天和同是小工人的老婆，忙忙碌碌，被瑣碎雜事兒纏得精疲力竭。
哪有多餘的精力，來照顧獨生女兒？
朱朱就整天和疙瘩處的一幫野小子瘋丫頭，跳上跳下，東奔西跑。
消磨著童年的時光。
鄰居的兒子小皮球，，顧名思義，長得胖乎乎，圓滾滾，膽大特大，花樣特多，特淘氣，儼然就成了這一夥後勤工人孩子的頭兒。
那些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未來的中國古典文學選修生。
現在的淑女朱朱。
一腳鞋一腳赤的，跟在小皮鞋後麵連蹦帶跳，瘋追瘋打瘋鬧，瘋哭瘋笑……可是，突然某日某時，大家都發現自己長大了！
毫不懂事的瘋小子瘋丫頭。
變成了知羞愛美的少年少女。
於是，親密無間的童年記憶，嘎然而止。
一種嶄新的從來沒體驗過的感覺和關係，橫切在了昔日的小夥伴中間，它叫：男女有別，授受不親！還叫……總之，壞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啦。
還沒滿十二歲的朱朱。
脫胎換骨，高挑個，修長身，二隻眼睛水汪汪的。
一顧傾人，二顧傾城，三顧呢？二個字“傾國！”
這就惹得童年的夥伴，現在的同班同學和鄰居小皮球，暗暗喜歡上了班長兼鄰裏的朱朱。如果，僅限於青春期朦朦朧朧對異性的喜歡，這個故事就味同嚼蠟了。
不幸的是。
小皮球自小膽大妄為。
借著住房之便，將自己的喜歡付之於行動。
於是，某個悶熱的夏天中午，就成了朱朱心中揮不去的陰影。在那個花影疏影，揮汗如雨，蟬鳴聲聲的中午，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言難盡。
歸納起來。
就這一句簡明扼要的介紹。
小皮球利用鄰裏大人不在家，少女朱朱一人在家午睡時，卑鄙無恥地從屋後的窗口跳進，欲行不軌。驚醒的朱朱奮力反抗，大聲呼救，左鄰右舍和校保衛人員，及時聞聲破門而入，人贓俱獲……
這是樁性朦朧時期的風流案。
鑒於受害人並未受到侵害。
校頭兒出麵全力協調。
小皮球父母胖揍了兒子一頓，賠償了朱家500元的精神名譽損失，並將小皮球轉到另外班級；朱家則表示諒解，不向法院起訴。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同是鄰裏和後勤科工人。
低頭不見抬頭見呢。
不久，三小新修了教師樓。搬新房的教師騰出的舊房，就成了疙瘩處工人們的新房。小皮球一家，從此聞聲不見影，二家自動分開。
一晃。
十年了。
當然，這樁風流案出後，作為朦朧少年的小皮球，當時怎樣想的？無從知曉。
可作為受害者的少女朱朱，卻實在是印象深刻，驚心動魄，常常夢中失聲尖叫醒來，大汗淋漓……雖說時間衝淡一切，可對一顆受傷的少女心，那被衝淡的往事和恥辱，卻更是潛伏在心靈深處，一動不動，一有風吹草動，痛苦便噴薄而出，不勝煩惱與憤怒……
現在。
朱朱瞪著老媽。
“你說的是那個可惡的小皮球？”
知女莫如母！
老媽沒點頭，卻直截了當：“我知道你恨他更討厭他，我們也一樣。可是朱朱，那時你們都不懂事，也沒傷到你身哩，事情都過去了十年，有必要提起就像仇敵哩？”
停停。
讓女兒消化消化。
可不容女兒徹底回過神，旋即說下去。
“你不再是那個朦朧若初的小女孩哩，而是畢了業知情懂理的大學生，該明白相逢一笑化恩泯的道理哩。有恨人恨一輩子的哩？”
一下把朱朱的千言萬語，堵在她自己的喉嚨。
這時。
一直坐著的老爸，居然開了口。
“這些年，小皮球白手創業，人品有口皆碑，我們的確不要再以老眼光看他。這次，全虧了他。”老媽緊巴巴接上：“十二萬的裝修費，像征性收了我們二千塊哩，朱朱，人家待我們不薄，做人要講良心哩。”
刹那間。
朱朱全明白了。
可她張張口，卻實在說不出什麽。
後麵老媽的嘮叨，朱朱聽得分外清楚，並迅速歸納成了一點：小皮球在向自己示好！也許，他的目的還遠不至於此，他想幹什麽？
聽說小皮球小學畢業後，沒考上初中。
浪跡江湖，東遊西蕩，不知所雲。
可沒想到，老爸居然說他白手創業，還人品有口皆碑，鬼才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