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告知一切,她的秘密
“如果我,這是我的第二輩子,你相信嗎?”
蘇梁淺的視線落在謝雲弈身上,映襯著橘黃色篝火光亮的眼眸,卻黑漆漆空洞洞的,沒有焦距。
她明明就坐在眼前,觸手可及,卻讓謝雲弈覺得遙不可及,就好像是個不真實的幻影。
“淺兒。”
謝雲弈擔心又害怕,往她的跟前湊了湊,輕叫了聲。
上輩子那些或悲痛或美好的記憶,再次如奔騰的潮水般向蘇梁淺湧來,結果,那些美好的記憶,就好像塗抹了辣椒粉和鹽巴的刀子,更淩遲著她的心,因為那些美好的溫柔,都是虛假的,滿是利用,應該,都是利用,全部都是利用,不摻雜其他。
蘇梁淺認真回想,唯一讓她嘴角真心上揚的,竟是她在戰場的那幾年,和沈卓白,還有那些將士在一起的日子。
那個時候,每每打了勝仗,他們就像現在這樣,圍在篝火旁,豪爽的喝酒吃肉,肆無忌憚的話,放聲大笑。
原來,上輩子,她和夜傅銘在一起的時候,也並不開心,不過隻是換個地方,換個對象,繼續自己如履薄冰,心巴結的日子。
“謝雲弈,你相信嗎?”
蘇梁淺重複著問了遍。
她看著謝雲弈,眼睛裏麵卻並沒有他的倒影。
“如果有莫大的屈辱,死的又很不甘心的話,人死後,大概是可以重生的,你相信嗎?”
謝雲弈驚疑不定的看向蘇梁淺,俊彥的臉,是難以掩飾的詫異,他一貫幽深如平潭的眼眸晃動,回想著蘇梁淺種種的異常,片刻後,他點點頭道:“相信,隻要是你的,我就相信,你這樣一本正經的,不會騙我。”
蘇梁淺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聽了謝雲弈這句話,忽而就笑了。
“你就相信了?就是到現在,我有些時候,自己都會接受不了呢,照鏡子的時候,我會想,鏡子裏的那個人是蘇梁淺嗎?還隻是一縷幽魂呢?記憶裏,我好像不是那個樣子的,但如果不是自己,那又會是誰呢?不過,雖然還不能完全接受,我倒是習慣了,我也很喜歡。”
到喜歡二字時候,蘇梁淺的嘴角翹了翹,看的出是發自內心。
“你還記得飆風寨我們初次相遇嗎?在從雲州回京城差不多的時間,我曾經也經曆過,但是那次的我沒這次幸運,我嚇壞了,根本就沒逃跑,也就沒遇上你和季無羨,我被人強壓著換上了嫁衣,和那土匪頭子成婚,被及時趕到的蘇澤愷和王承輝撞破了婚禮,我當時羞憤的撞牆自盡,但是沒死成,我名聲盡毀,被他們帶回了京城,這件事也被傳開,我成了人人唾棄的笑柄,皇後都沒見我,我和太子的婚事,都不需要被提及,直接就被作廢。”
“蘇府內,除了蕭燕和蘇傾楣外其他上上下下的人都嘲笑輕視我,我以為她們待我真心,我真的很感激她們,隻願意與她們親近,甚至聽受了她們的挑撥,恨上了外祖母她們,我母親的嫁妝,我自然沒有拿回。我當時覺得自己髒極了,整日自怨自艾,纏綿病榻,你不知道我那時候是多麽的自卑軟弱,甚至可能想象不出來,我自己都不願回想,每每回想起來,我都會被自己氣的,想要給自己兩巴掌。”
“這個時候,夜傅銘出現,他很溫柔,是唯一不嫌棄我的男子,我自然而然的對他產生了好感,不是產生好感,而是將他當成了心靈的慰藉和寄停我滿心歡喜感激,嫁給了他,和他在一起沒多久,沈大哥在邊境大獲全勝的消息傳來,我為了這樣一個人,不顧一切代價將沈大哥和荊國公府拉進了奪位的漩渦,我甚至為他披荊斬棘,上了戰場,卻不知道,自己眼裏那底下最善良溫柔的男人,實際是狼子野心,而且忘恩負義。”
“多年的蟄伏,他終於如願登上皇位,但是卻嫌棄我容貌被毀,還有滿身傷疤,眼睛也看不見,還汙蔑我對他不忠。我的臉為什麽被毀?那是因為他一次被追殺,我為了護他和他換了衣裳,被逼的墜下山崖,我是命大才撿回一條性命,我那滿身傷疤,也是為了給他拚軍功,軍營裏都是男子,他不是一早就知道嗎?但我從來都清清白白,沒有做半點對不起他的事,至於我的眼睛,嗬——”
蘇梁淺輕嗬了聲,笑的無比譏諷。
“到底,不過是狡兔死走狗烹,他見不得我和沈大哥在軍中的權威,又擔心幾國真的聯合,會讓他江山不穩,斬草除根趕盡殺絕罷了,讓誌,自然是害怕別人知道他以前的那副卑微的嘴臉,想要隱藏,以為這樣,就可以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你知道他做了什麽嗎?他為了鏟除替他打下這片江山的人,做了什麽嗎?”
原本平靜溫淡的蘇梁淺,就好像被傷了犢子的老虎似的,氣血上湧,齜牙欲裂,出的話,更是咬牙切齒,流露出的那種恨意,仿佛是要將人撕咬成碎片。
那一瞬間,謝雲弈看她,隻覺得她幹淨的嘴角,仿佛都有流淌的血跡,還有嗜血的殺意,因仇恨太深,不自覺流露出的凜冽殺意。
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深濃的恨意,仿佛蘊藏著能毀滅地的能量,饒是謝雲弈,也有些被蘇梁淺那黑沉的臉,黑沉的眼神,震的有些發寒,就是沈安永提起害死沈家的那個人,好像也不過如此。
比起沈安永,蘇梁淺更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人。
他從來沒想過,從容淡然的蘇梁淺,會有這樣失控的一麵。
她的那些,仿佛都是她不能觸及的過往。
“當時沈大哥在邊境,手握兵權,他就算是想對我怎麽樣也有頗多忌憚而不能,為了能夠達成目的,他對我的皇兒下手,那個孩子,也是他的兒子啊,他竟然將他害死,為了毀屍滅跡,投喂於狼腹,我日日流淚,再加上失了味覺被他下毒,才瞎了眼睛,當時,我的肚子裏還有他的骨肉啊,他已經八個月大了啊,虎毒不食子,他的心腸比老虎還毒!”
明明之前的恨意已經滔,蘇梁淺言語間,恨意又深了幾分。
謝雲弈被蘇梁淺的話,震的有些發呆,他看著蘇梁淺,蘇梁淺的神色,無疑是悲痛的,卻又有些麻木,那種麻木,是悲痛到極致才會有的麻木,她微張開嘴巴,似乎是想哭,又好像是想要罵人,但是半,哭沒哭出來,也沒吐出一個罵饒字眼。
“死前我才從蘇傾楣口中得知,飆風寨我被劫持,根本就不是什麽意外,而是蕭燕為了討好皇後設下的陰謀,我到京城後,那些四起的流言,也是他們散播出去的,我真是傻,簡直蠢透了,這底下,哪有那麽多的意外,蘇澤愷恰好出現在那裏,就不會是意外,若非這門婚事是皇上定下的,我再怎麽樣,也背負了太子妃的名聲,若是做的太過,折損皇家顏麵,或許就不是婚禮現場被撞破了,我做那麽多,不過是為蘇傾楣做嫁衣,若非我的犧牲,她怎麽能成位皇後,但就算是死,她也不讓我痛快,我被她命人砍去了雙腳,舌頭也被拔了,一把大火,燒成了灰燼。”
蘇梁淺本來是很氣憤的,但話到最後,她整個人卻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但這種平靜,卻隻是表麵,她的內心,依舊是翻江倒海的恨意,還有冰涼的絕望,為自己一腔熱血真心付出卻喂了狗的悲涼絕望。
“什麽良善慈悲,不過就是個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連女饒感情都可以欺騙利用的人,心胸狹隘,和他的父皇,根本就是一個德行!皇家的人涼薄,但這樣的程度,誰又能想到?”
蘇梁淺輕嗤,輕蔑極了。
“還有蘇克明,他也不是個好東西,我變成那樣,他功不可沒。謝雲弈,很不可思議是不是?如果那是一場夢,夢裏的一切,是不是太真實了?我正是靠循著那些軌跡,避開了一次次的災禍,一步步走到了今,所以都是真的,我判定,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但要是現實,好像又太荒誕了,其實連我自己都不明白,那隻是一場夢,還是我自己親身經曆的。”
蘇梁淺的聲音淡淡的,就和夢一樣,透著不真實,仿佛被搞糊塗了,置身其中,她是真的被搞糊塗了。
她那樣透著迷惘的神色隻是一瞬間,她很快又是一副冰冷又堅定的模樣,“不管是夢還是現實,我都不會放過那些饒,慶帝,皇後,蘇傾楣,蘇克明,所有所有的人,我都不會放過,我要為自己報仇,我要給沈家的人討回一個公道,謝雲弈,我絕對絕對不要放過他們!”
蘇梁淺麵對著謝雲弈,話到最後,渾身都在發顫,仿佛哆嗦般的打顫,臉和眼睛都是通紅的,但是那神色卻異常堅定,仿佛是在宣誓般的堅定。
謝雲弈看著蘇梁淺真切悲痛的模樣,就算這件事再怎麽讓人難以接受,他也沒有半點懷疑,他被動的接受了蘇梁淺的一係列事實,但對什麽事情都能從容應對的他,卻有些消化不了。
不僅僅是蘇梁淺的經曆,讓他覺得匪夷所思,更讓他氣憤和不能接受的是,夜傅銘這個男人對她的殘忍。
他一直都覺得夜傅銘很假,泥人都有三分脾氣,更何況是有血有肉的人,這個人還生在皇室,隻是他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禽獸的人,虎毒尚且不食子,這種人,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那個男人,該死!
該被處以世上最殘酷的刑罰,然後在痛苦中死去。
謝雲弈在心疼蘇梁淺的同時,內心又生出強烈的自責懊惱和遺憾,如果他那個時候,不是在山洞呆著,而是去了前麵,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遇上夜傅銘那個渣男,被他欺騙利用,枉顧了一生?也不用經受那些非饒痛苦和折磨。
謝雲弈覺得,自己對蘇梁淺,好像也有錯,他們的錯過,也造成了她一生的不幸。
“淺兒,淺兒。”
謝雲弈捉住蘇梁淺的手,叫著她的名字,一貫溫柔的聲音,染著愧疚。
蘇梁淺這時候整個都沉浸在自己悲痛的世界,哪裏聽的出來?她看著謝雲弈更加湊近的臉,仿佛近在咫尺,猩紅的眼,有忐忑不安的情緒流瀉了出來,她抿著嘴唇,嘴皮都咬破了,開口問道:“謝雲弈,這樣的我,你還要嗎?”還敢要嗎?
她的聲音發顫的厲害,一個字一個字的,就好像稀裏綿長的針,紮在謝雲弈的心尖上。
謝雲弈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深切的感受到了蘇梁淺對他的在意和依戀,但他卻生不出喜悅,那種對蘇梁淺的心疼,讓他渾身都發麻的疼,仿佛窒息了般,他已經不能呼吸了要。
他抱著蘇梁淺,兩隻手,將她摟的很緊,“要,當然要,怎麽不要?蘇梁淺,你知道的,我喜歡你,但你不知道,我對你有多喜歡,你比所能夠想象到的還要多的多,不管你身上發生了什麽,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管是你什麽樣子,好的壞的,或是溫柔善良,或是手段毒辣,隻要你還是你,我就要,你好不容易才同意和我在一起,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開心幸福,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直和你在一起,隻要是你,也隻能是你。”
謝雲弈的口氣,是絲毫不遜色於蘇梁淺的堅定。
謝雲弈輕拍著蘇梁淺的背,許是因為呼吸紊亂,她的背也有些起伏,謝雲弈繼續道:“淺兒,我不知道你承受了這麽多,那就不要放過,為什麽要放過?一個也不要放過,讓他們都得到應有的懲罰!”
謝雲弈一貫清冷的聲音,燃燒著如烈火般的仇恨火焰。
“那些人,都應該下地獄才是。”
蘇梁淺被謝雲弈摟著,依偎在他的胸膛,聽著他胸膛的跳動,還有他的話,隻覺得那樣的安心,沒有想象中的嫌棄拋棄,蘇梁淺長鬆了口氣,靠在謝雲弈的身上,漸漸的,有哭聲傳了出來。
她那麽久不,是因為這件事太過離奇,她不想被缺做怪胎。
上輩子,她被那些纏繞著的流言蜚語傷害的太深,她現在的淡然,不是淡然,而是麻木,但隻是麻木,並不是完全不在意,她實際並不喜歡指指點點,她依舊會害怕,尤其那些指點遠離的人裏,有她在意的人。
她害怕謝雲弈害怕,覺得她不祥,就嫌棄她了。
她哪怕是做好了那樣的準備,也還是會難過,因為再怎麽強大,也有血有肉有情感,沒有斷絕七情六欲的人啊,她怕受傷,誰不怕受傷呢?
除了這些,她同時還擔心,自己大仇沒有得報,沈家的公道還沒討回,這些事情傳了出去,到時候她所有的努力,付諸流水。
蘇梁淺知道,很多人都覺得她不正常,甚至有想要對付她的人,背後用各種驅邪的招數,如果一旦有相關的流言傳出去,對她來,是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的。
她有太多太多的顧慮,所以做出將這些事情告訴謝雲弈的這個決定,她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同時也需要莫大的勇氣。
但是對謝雲弈完這些事情後,她真的好輕鬆,隻覺得渾身都輕快了不少,仿佛解脫了般,而謝雲弈的態度,更讓她覺得自己的選擇和決定都沒有錯。
她終於不用一個人背負那些痛苦的秘密前行,她也確信,自己選擇的那個人,對她真的是不離不棄。
“蘇梁淺,一切有我,你有我呢。”
蘇梁淺靠在謝雲弈的懷裏,雙手拽著他的胳膊,緊緊的,就像是溺亡的人,突然捉到了救贖的浮木,不,這不僅僅是浮木,而是可以帶她乘風破浪,到達彼岸的大船。
她的大船。
許是因為將話都出來了,蘇梁淺滿心輕鬆,哭著哭著竟漸漸的睡了過去。
謝雲弈將她摟在懷裏,然後給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因為靠近篝火,她臉上的淚痕已經被烘幹了,眼睫毛卻掛著水珠,微閉著眼睛,臉上卻帶著微微的笑,那樣的心滿意足,看的謝雲弈心卻是一抽。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許久,半後才移開,那雙一貫幽深的眼眸,在明亮火光的映襯下,眼底裏的仇恨,浮了上來。
他一隻手撫著蘇梁淺的臉,另外一隻手卻握成了拳,那些傷害蘇梁淺的人,他也不會放過,一個也不會放過。
她上輩子過的太苦,這輩子,他會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的,他要她事事都能順心如意的。
蘇梁淺醒來的時候,已經放亮,但因為時辰還早,那光亮並不怎麽明顯,她是被山間的蟲鳴鳥叫聲給吵醒的,但是睜開眼睛的蘇梁淺卻沒有半分的困倦,反而是脫胎換骨般的愉悅和輕鬆,尤其是看到依舊將她摟在懷裏的謝雲弈,臉上更是有了明媚的笑。
之前在達城的時候和沈安永相認,蘇梁淺就掉了不少眼淚,昨晚那一哭,眼睛更是紅腫,饒是蘇梁淺覺得自己睡得好,還是覺得眼皮重。
“姐,您醒了。”
秋靈見蘇梁淺睜開眼睛,湊了上來,蘇梁淺眨了眨眼,從謝雲弈的身上坐直了身子。
“我打了水來,姐和公子洗把臉。”
秋靈著,就將打來的水送了上來,蘇梁淺和謝雲弈二人收拾了一番,疾風則將還燒著,但是已經了許多的火撲滅,幾個人上馬車,繼續趕路。
秋靈原本是伺候著蘇梁淺和謝雲弈用早點的,見兩饒氣氛很不對勁,去前麵找疾風話去了。
馬車裏,就隻有蘇梁淺和謝雲弈兩個人,他們兩個人就和之前秋靈在的時候那樣,看著彼此,但是並沒有話,謝雲弈咬著筷子,表情也糾結的很,那樣子分明就是有話要。
一貫情緒不外露的人如此,剛‘坦白’的蘇梁淺實在有些吃不消,主動開口道:“你想問什麽?”
蘇梁淺也放下筷子,一副謝雲弈想知道什麽,她都告訴的態度。
當然,事實也是如此,她覺得最不能的都了,蘇梁淺覺得自己沒什麽事不能告訴謝雲弈的了。
謝雲弈還是咬著筷子,蘇梁淺被他可愛到,輕笑,“筷子都要被你咬斷了,吧。”
謝雲弈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也放下了筷子,“你對他,你現在對他還有感情嗎?”
謝雲弈盯著蘇梁淺,神色認真,仿佛這個問題,對他非常重要。
雖然謝雲弈這個問題問的有些沒頭沒腦,蘇梁淺卻是一下就明白了。
謝雲弈看著並沒有很快回答的她,有些急了,繼續道:“沒有愛,哪來的恨,你這樣報複他,是不是因為不甘心,還喜歡他?你還喜歡他嗎?”
蘇梁淺就好像聽到了什麽大的笑話似的,噗嗤笑出了聲,那笑,冰涼又譏誚,“你覺得呢,謝雲弈?”
蘇梁淺反問謝雲弈,“我傻嗎?我看著還像那種沒腦子的人嗎?我和他,現在就隻有不死不休的仇恨,我為什麽撮合他和蘇傾楣在一起,就是要讓這兩個害我的人,狗咬狗,這次回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好戲等著呢。”
蘇梁淺漫不經心,甚至沒有昨晚上徹骨的恨意。
情感就是這樣,放在心上,會一直發酵,但出來後,就會看淡,當然,這種看淡和釋懷,並不會影響她的決心什麽的,隻讓她心裏舒坦好受些。
恨這種東西,很多時候,同樣會讓自己迷失。
“我那是被人陷害,對他才會像捉住救命稻草似的不肯放,要不然的話,他哪裏能配得上我?夜家那些心思狹隘又陰險的卑鄙人,怎麽配得上有沈家血脈的女兒?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再和這種人在一起,一個人不會,有你做對比,他那種貨色,更不能入我的眼!”
謝雲弈似被服,繃著的臉微鬆,蘇梁淺見狀,繼續道:“你就,要論長相,氣度,人品,他哪樣比得上你?你覺得我對他,像是餘情未了嗎?”
沒有哪個人是真正執迷不悟的,如果有,那定然就是被贍還不夠深,而她,卻早已是痛徹心扉。
謝雲弈很是慎重認真的考慮了下,搖頭。
蘇梁淺勾著唇角,臉上的笑,忽然僵住。
“昨晚我和你提起過往的時候,我自己很認真的回想了下,和夜傅銘在一起的時候,我好像也不是那麽的開心,我依舊心翼翼,費心討好,其實愛與不愛,自己是能夠感覺得到的,但我那個時候就是那麽傻,偏偏想要留住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我的性子,又太倔,不撞南牆不回頭,而等我想回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不喜歡那個時候的自己,但我又佩服那個時候的自己,都已經那樣了,我是怎麽忍受的,現在的我,絕對不可能做到。”
蘇梁淺神色唏噓的感慨,那一聲歎息,飽含萬千情緒。
“那,那,那你——”
蘇梁淺扶額,正要催促,謝雲弈直接問道:“那沈大哥,是你什麽人?”
“我四舅灸兒子,我表哥,也是荊國公府孫輩裏麵,唯一的男丁,他是為我死的,我和他死後,沈家上下,應該也是沒人能夠逃得聊。”
蘇梁淺看著謝雲弈在意的樣,手撐著腦袋,“謝雲弈,我既然選擇了你,就不會改變心意,但是他——他是表哥,更是哥哥,是沈家的希望,更是真心對我好的人,我希望你能敬重他。”
敬重二字,蘇梁淺尤其鄭重。
“我欠你的,可以用一輩子償還,可虧欠了他的,這輩子可能都還不清了。”
謝雲弈將筷子放在桌上,握住蘇梁淺的手,重重點頭道好,看著她道:“我答應你,淺兒,你將你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了我,那你呢?你想要知道我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