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死
春日到來，這郊外的靈隱峰上風光甚好，夏妙菱卻再也不像記憶裏那次遊春般開心，意興闌珊的逛了逛之後，她就在蘇嬤嬤的陪同下來到了山間的靈隱寺中休息。
夏家是當地的供奉大戶，早在他們來之前，寺裏就按著慣例準備好了廂房。
“妹妹今日是怎地了，竟然這般沒精神，可真是辜負了這大好時光。”
夏妙菱回屋沒多久，夏清荷就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在看到屋內的擺設和布局時，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門口是哪個丫鬟當值，竟然連通報都沒有，可真是當我夏府一點規矩都沒有了！”夏妙菱隻當沒看見她，冷聲高喝道：“蘇嬤嬤，去看看是哪個不懂規矩的丫頭，罰俸銀半月，讓她長點記性。”
一屋子人都沒見過二小姐發這麽大的脾氣，登時全部噤聲，不敢再言語一聲。
“是，二小姐教訓的極是。”蘇嬤嬤沉聲答道，心中感到幾分欣慰。
夏清荷在短暫的怔愣過後，快速地回過神來，“妹妹莫要生氣，這都怪姐姐擔心妹妹的身體，所以才著急進來的。姐姐這就出去，妹妹什麽時候喚我，我再進來便是。”
說完，悻悻然走出去，待走遠了，才憤怒地踩著地上的野花：“看不起我，終於露出真麵目了，我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報仇！”
她原本以為這夏妙菱隻是一時生氣，卻沒想到直到遊春結束回府，夏妙菱也沒再見她一麵。
……
遊春歸來，蘇嬤嬤屏退屋中的下人，一邊服侍著夏妙菱更衣，一邊小聲地說道：“二小姐今日倒是頗有幾分咱們夏府嫡小姐的架勢，往日小姐太過溫柔善良，著實不是什麽好事。”
“嬤嬤，我知道了，以往確是我的不是，以後我會多加注意的。”夏妙菱恭順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那軟轎也是她一個庶女能坐的，從前是二小姐心善，越發得蹬鼻子上臉了。”蘇嬤嬤憤憤說完，又道，“看看現在就老實多了。”
夏妙菱輕輕點頭，臉上又露出憂慮之色，“以後我會離她遠一點。”
“正是，嫡庶之分還是要的！”對於二小姐開竅，蘇嬤嬤十分高興。
……
“當真是女大十八變，二小姐如今就像仙女一樣！”
轉眼就又到了夏妙菱的十八歲生辰，她看著鏡子，聽著熟悉的對白，心情十分複雜。
待聽到丫鬟開口稟報：“大小姐方才差人過來，說要送給二小姐一份壽禮，請二小姐往綠水湖相見。”
夏妙菱隻是冷冷說道：“壽禮送到院子裏就行了。”
“可是……”丫鬟還想說什麽，卻被蘇嬤嬤瞪了一眼，隻得低頭應是，出去回稟。
沒有了夏清荷的出現，夏妙菱的生辰過得極為熱鬧，待宴席散去，已經是傍晚。
夏日傍晚的微風吹過，清清爽爽的感覺著實不錯。蘇嬤嬤帶著幾個下人先一步把禮物收了回去，放鬆下來的夏妙菱慢慢地享受著這清涼。
“小姐，咱們家園子裏的葡萄現在長熟了，不如我帶您去摘一些吧，您不是最喜歡吃現摘下來的嗎？”
路過花園的時候，丫鬟喜鳳笑著提議道。
剛才在宴席上她確實沒怎麽吃東西，現在也著實有些餓了，夏妙菱微笑著點了點頭。
幾顆又大又甜的葡萄下肚，還真是清爽可口。不過這感覺沒持續了多久，突然一陣劇痛從腹中傳來，她忍不住輕嘔起來，呼吸也越來越艱難。
“快……快去叫人……這葡萄，有，有問題……”夏妙菱趴在地上，艱難地對喜鳳說道。
可那丫鬟卻一動不動，隻對著她的身後恭敬地欠了欠身。
“當然有問題了，這葡萄長熟前為了防蟲都會擦上一些毒魚藤的汁液。我的好妹妹，夏府尊貴的嫡女，你誤食了毒魚藤汁，用不了半盞茶的功夫你就會憋悶而死了。”
這聲音，竟是安分了許久的夏清荷！
夏妙菱艱難地轉過身去，望向了對麵的女人。
今夜的月分外的亮，月光下夏清荷美麗的臉龐看起來有幾分猙獰。
“怎麽？現在是不是呼吸越來越困難了？你趁著現在不如好好地呼吸幾口，以後這麽清新的空氣妹妹怕是再也呼吸不到了。”
看著夏妙菱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夏清荷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出來。
“你在這夏府也得意了十八年了，剩下的日子也該長姊風光一番了。從今以後，我就是夏家唯一的小姐，夏府的嫡長女，你的一切都會是我的！”
又是熟悉的話，夏妙菱的心沉了又沉，想再開口卻已經沒了半點力氣。
“咱們府裏的嫡長女本來就該是您大小姐才對，您不知道多少下人在底下誇您溫柔和善呢！這二小姐比您可差遠了，奴婢那天不過是沒通報您進門，就被罰了半月的俸銀。”
看著她艱難地大口呼吸，喜鳳走到夏清荷身邊恭維的說道。
“嗯，時間差不多了，我看她也馬上就不行了。喜鳳你把下邊的戲演好了，我就把你調到我身邊，升為一等丫鬟。”
夏清荷居高臨下的撇了夏妙菱一眼，吩咐完喜鳳，就匆匆地轉身離開了。
“呸！讓你罰姑奶奶的俸銀，落得這下場真是活該！”園子裏又隻剩下了她們，喜鳳幸災樂禍地踢了夏妙菱一腳。
見身下的人完全不能動彈了，她連忙做出著急的樣子朝外跑去，“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吃了葡萄後暈倒了，快來人啊！”
喜鳳跑走的時候，夏妙菱已經完全呼吸不了了，她就那樣躺在地上，看著天上的圓月再次一點一點地被黑影完全遮住。
就在她閉眼的瞬間，脖頸間的古玉再次發出了一陣綠光。
夏妙菱驀地睜開眼，四周是熟悉的陳設都在告訴她，她又回到自己的閨房內了。
她還活著。
但是兩次死亡是如此真實，根本不像夢境。
她喘著氣，下意識喊道：“來人！”
蘇嬤嬤聞聲連忙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小姐今天午睡的時候有些長了，奴婢還說您要是再不醒就進來叫醒您哪。”
“嬤嬤，今天是什麽日子？”夏妙菱拉住她的手著急地問道。
“我的好小姐，可真真是睡糊塗了。”蘇嬤嬤輕拍著她的手，滿臉寵溺，“今天響午吃飯的時候，老爺還說再過十天就是您十八歲的生辰了，要給您好好操辦一場的。您說今天是什麽日子？”
夏妙菱本能問道：“不是出門遊春麽？”
蘇嬤嬤笑道：“二小姐真是糊塗了，遊春都過了快三個月了！”
這一次是十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