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號07
900萬。
此時此刻,就算李老板再在氣頭上,也絕對不可能再加價了。
這個價格,夠他買到十條普通的漂亮的人魚。
雖然其他人魚可能沒有這條漂亮,但他絕對不會當冤大頭,給這群不要臉的騙子送錢!
放棄競拍,並不代表他會放棄找那群人的麻煩。李老板捏緊了拳頭,大聲地罵了一句髒話。
“900萬,第一次。900萬,第二次。”
“900萬,第三次——成交!”
會場內又是一陣議論聲,大到後台裏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老板在原地僵立了很久。直到腿上的傷口傳來一陣痛意,他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方才太過激動、直接起身,以至於腿上的傷口開裂了。
他狠狠咬牙,坐回座位,從包裏拿出了手機。
此時的屏幕上,新的拍賣品浮現了出來,正是那件博物館丟失的鳥類標本。
李老板盯著屏幕。一個報複計劃忽然浮現在他心裏。
他沒有購買這艘船上的任何一件商品。
也就意味著,他可以向異管會舉報他們。
一旦異管會來到這裏,這艘船上的所有參與非法拍賣都會被他們帶走、處決。而自己僅僅是想要購買一條人魚而已,絕對談不上什麽重罪。
加上自己父親議員的身份,自己絕對可以輕鬆脫罪,同時把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送上絕路!
李老板找到了手機上的一位聯係人,“管控局-傅誠隊長”。
他與這位隊長有過幾麵之緣,並且,非常巧的事,這位隊長負責的正是這隻鳥類標本丟失的案件。
李老板顫抖著手,剛要按下通話鍵——
“砰”!
房門被人驟然踹開,三個身材健壯的男人撲了進來,一下把他按倒在地。他手裏的手機也順勢被甩飛了出去。
李老板吃痛,大叫一聲,抬起頭來,卻對上了許先生那雙冷冰冰的眼睛。
“我猜得沒錯,”許先生說,“你果然沒安好心。”
-
異管會,管控局,24號辦公室內。
“我說傅隊長,我們還不能下班嗎?”
“對啊,這都快十點了。”
“傅隊你不累嗎?白天去西和鎮出外勤跑斷腿,晚上還要在辦公室加班,這是人過的日子……”
“不行。”
三個人哈欠連天的抱怨被冷漠無情地打斷了。
傅誠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一邊反複對比著兩份視頻文件,一邊說:“我不是說過了嗎?極樂鳥標本一天沒有找回來,我們就一天不能休息。”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傅誠忽然發了火,“完成不了自己的工作,盡不了自己的職責,你還在這裏和我講條件?!你以為我們是在玩捉迷藏嗎,找不到就找不到了?這是人命關天的事!非要等到死人了,你才覺得自己的工作有意義是嗎?!”
那人被他吼懵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管控局的職責是拯救生命!”傅誠吼道,“不是在玩過家家,想什麽時候停下就可以什麽時候停下!如果你覺得沒意思,現在就可以遞交辭職申請表!”
那人被他吼得大氣都不敢出,默默地縮回自己的座位裏去了。
傅誠也跟著坐下,繼續自己的工作。
過了一會,他旁邊金色長發的女人輕輕開口:“隊長,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是聞縝幹的。”
聽到這個名字,傅誠皺了下眉頭。
他說:“你覺得是他,證據呢?”
“我的直覺。”女人嘟囔著,“每次出了這種事,我就總覺得,隻有他才幹得出這種事來。”
傅誠沒有說話。
他神思飄忽了一瞬,目光不自覺地朝著桌上的相框裏落去。那裏麵放著一張四個人的黑白合照,最右邊的人是他自己,另外三個人卻不是辦公室裏的三個人。
照片上沒有一個人在笑。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眼裏寫滿了堅定。
許久,傅誠回過神來,剛想開口回答自己的隊員,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
傅誠猶豫一下,接起電話:“誰啊?”
他安靜了片刻。對麵的人似乎在講述著什麽。
“嗯,你說什麽?你舉報?”傅誠忽然提高了聲音,辦公室裏另外三個人都轉頭看了過來。
電話那頭的人繼續說著什麽。傅誠則飛快地打開了對方發送過來的圖片。
他看著圖片裏毛色豔麗的鳥類標本,深吸了一口氣。
“請把精確坐標告訴我,謝謝。你現在保持通話不要掛斷,我們馬上出發。”
傅誠回過頭來,拿開了手機,對另外三個人點頭道:“有線索,舉報人在非法拍賣會上見到了極樂鳥標本——立刻行動!”
坐在一旁的隊員孟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嘴裏叫道:“傅隊,誰打的電話?”
傅誠動作一頓:“……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孟南愣住,“那他怎麽打的是你的私人號碼啊?我還以為是你的熟人呢。”
傅誠頓時皺緊了眉頭。
“我已經把通話轉給情報處了,他們會核實舉報人的身份。”他說,“達裏婭,你注意和情報處保持聯係。我們現在出發。”
被他喚到名字的女人一收先前的懶散,立刻道:“是。”
四人分別穿好行動製服,背上便攜武器。傅誠走到門口,正要作最後檢查,達裏婭忽然開口:“隊長,情報處說對方不肯透露身份。”
“正常。”傅誠說,“他自己出現在那裏,多半也和非法拍賣會摘不開關係。”
達裏婭“嗯”了一聲,繼續轉述:“情報處還說,對方自稱是‘7號買家’。”
“7號買家?這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孟南隨口問道。
“呃……你要說沒有,也沒有。但你要說有,也有。”達裏婭沉吟一陣後,說道。
一旁很久沒有開口說話的隊員王旭忽然道:“……你該不會又想提那個人吧?”
“這有什麽不能提的嗎?我這是在為破案提供線索!”達裏婭理直氣壯道,“聞縝不止一次留下過類似線索了,去年雪州的那個案子裏,他正是用‘7號買家’當過自己的假身份……”
她滔滔不絕地講述,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隊長的身形僵了僵:“你們沒讀過心理學裏關於簽名行為的部分嗎?這種行為——”
孟南忽然從後麵拽了她一把。
“你別老在傅隊麵前提他。”他壓低聲音說。
達裏婭一愣:“……怎麽了?”
“他不喜歡。”
“……?”達裏婭不解,瞥了瞥走在前麵的傅誠,確認自己聲音小到對方聽不見,“他害怕麽?”
“那倒不是。”孟南說,“你來得晚,恐怕不知道傅隊是從執行部轉過來的吧。”
“執行部?”達裏婭一驚。
執行部是異管會裏權限等級很高的部門,能進到那裏的人,大多能與高層有直接的接觸。
傅隊怎麽會被從那裏調走呢?
“你看見他桌子上放的照片嗎?那就是他以前在執行部的隊伍。”孟南小聲道,“傅隊本來在執行部幹得好好的,結果兩年前,他們那個執行小隊,四個人一起出任務,三個都死在了抓捕那個人的行動裏,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還被調出了執行部。據說他最尊敬的隊長還是為了保護他而死的。”
孟南歎了口氣:“那可是教了他十年的人呐,亦師亦友,比親人還親——傅隊恨死聞縝了。”
-
7號買家真的付了一億零九千萬的拍賣款。
款項打進賬戶的時候,整個拍賣後台都沉默了。
於是拍賣會還沒有結束,南廷就已經被帶離了後台,即將被交付給7號買家。
為了防止他見到新買家後又做出先前那樣的傷人舉動,他們在水箱上加裝了一段鏈條,把他的右手銬在了水箱上。
這艘船上的每個買家包廂都相距很遠。拍賣後台在三樓,7號包廂則在一樓,步行要花二十分鍾。
南廷聽了一路看守他的兩名人類抱怨船上的其他人,從負責搬運的普通勞工一直說到最頂層。其中一個說X先生太凶了自己根本不敢靠近,另一個連忙扯了他一把,說你少說兩句,被他聽見那不就完了。
不知是不是拍賣仍在進行中,這一路上他們都沒有遇見別的人,整艘船上異常安靜。
他們最後在7號包廂門口停下。
其中一個人說:“我們現在敲門?”
“要不還是先通報一聲,就說我們送到了?畢竟是這麽貴的東西……”
兩人一合計,決定先通報許先生一聲。
可不知為什麽,五分鍾過去了,許先生那邊遲遲沒有消息。
南廷趁他們還在討論對策,打量起7號包廂來。
他仔細地盯著門縫看了一會,忽然發現,這間包廂的門並不像之前經過的其他包廂那樣嚴絲合縫地關著……似乎有光正從門縫中透出來。
於是他悄悄伸出沒被鐐銬栓住的左手,從水箱裏探出身來,用力推了一把包廂的門。
那兩名人類立刻警覺:“你幹什麽——”
“吱呀”一聲,7號包廂的門在他們麵前緩緩打開。
門根本沒有上鎖。
南廷朝裏麵看了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
“裏麵沒有人。”他對那兩個人類說。
包廂裏空空如也。
——7號買家不見了。
一名工作人員愣了愣,罵了句髒話,立刻想要撥通許先生的電話。
另一個人卻攔住了他:“等等,我們先進去簡單搜一圈吧。這個人錢都給了,不可能不要他的東西——許先生這會正忙,等有了發現再一起報告給他。”
於是兩人小心翼翼地把裝著南廷的水箱推進了包廂,放在角落裏,然後重新關上了包廂的門。
緊接著,門鎖發出了一聲脆響。
那兩人愣了愣,下意識地伸手去推門。
卻沒有推動。
房門被鎖上了。
而此刻,被推到包廂角落的南廷已經提起了警惕。
——從被推進包廂的這一刻起,他就覺察到了,這看似空蕩蕩的房間裏藏著人。
而且不止一個。
這是他在多年的訓練中鍛煉出的應對危險的本能。
7號買家不止一個人?
可他們為什麽要藏在房間裏?
那兩名人類被忽然合攏的房門嚇住,正在拚命地踢踹門把手,想要破壞門鎖。南廷趁此混亂,開始不動聲色地對付起手上的
他不僅可以在人的身上造成不可愈合的傷口,也能破壞其他東西。
這都屬於他的能力效果:他能夠隨心所欲地分解周圍所有的、真實存在的物質。
且這種分解具有不可逆轉的效果——就好比打碎了一個瓷瓶,無論如何,即使是粘貼拚黏,也永遠不可能把它恢複到最初的模樣。
有時候南廷也覺得,基地在最初把自己列為極度危險目標是一件正確的事。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基地早已撤銷了對他的危險分級,因為他現在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致力於維護世界和平異管會成員。
通常情況下,南廷會選擇將手銬直接從中掰斷。但現在他並不想冒任何暴露自己能力的風險,於是他試著將自己的能力縮小到肉眼不可見的極小量級,直接作用在鎖芯的位置。
手銬應聲而斷,與此同時,原本在門口呼喊的兩人渾身一震,接著一前一後地癱倒了下去,嘴裏發出慘叫,下肢不住地抽動著。
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間裏。她穿著黑色緊身行動服,左肩上有一個銀色的徽章,南廷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管控局行動組的標識。
但他並不認識這個女人。用池的話來說,他自己也記不住每一位下屬的名字。
但管控局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是說她就是7號買家本人?
可這根本說不通……
管控局的女人放下舉著□□的手,動作利索地將地上兩人的手銬在背後。她將靴子踩在其中一人肩上,俯下身來,問:“這個包廂裏的買家呢?他到哪裏去了?”
地上兩個人還沒有從電擊效果中緩過神來,仍在不住地發著抖。
“我說達裏婭,”另一個穿著管控局製服的男人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你就不能把動靜弄小點嗎?”
達裏婭沒理會他,而是再次對著地上的人舉起了手中的槍。
那人頓時嚇得魂不附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隻是來送貨的,來的時候這個人就不見了!他、他交了錢,還沒拿東西,就從這裏跑出去了!!”
“跑了?”達裏婭皺眉,“你們知道這個人今天是來幹什麽的嗎?”
她原本是想問他有沒有見到7號買家的異常舉動,誰料那人大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麽的了!”
“你們、你們要抓的人就是他!”他喘著氣,“就是他,他偷了你們的標本,拿來我們這裏賣!就是他!”
達裏婭怔住。
“你說什麽?”她不可置信道,“那個標本是他帶過來的?!”
“是是是,就是他帶來的!”地上的人一迭聲道,“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們隻是來送貨的!”
達裏婭把腳收了回來,好半天,用力跺在地上。
“王旭,我早說了,這個人絕對有問題!”她轉頭對男人說,語氣急促,“我給隊長發個訊息,通知他先來這邊!”
南廷也聽見了地上那人的話。
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7號買家並不是管控局的人。
相反,是他主動聯係了管控局,給出了這艘船隻的精確定位。
究竟是誰能如此大膽,從異管會的眼皮子下帶走極樂鳥標本,又以參與拍賣會的名義將它帶到遊輪上,再以此為由引來異管會的注意?
顯然不是那個南廷根本不認識的7號買家,而是他背後的那個人。
——是聞縝。
從自己離開家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太久,聞縝必然已經發現。
以聞縝的脾氣,他並沒有立刻前來找回自己丟失的收藏品,隻可能有一個原因:
他,或者他的眼線,就在這艘船上。
此時此刻。
這艘船上正在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完完全全,都是他的手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南廷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被帶上這艘船真的隻是個巧合嗎?
還是說,這也在聞縝的計劃之中……
他到底在策劃些什麽?
他是想用絕境試探自己,看自己是否真是一條一無所知的小人魚嗎?
他就不怕自己真的死了嗎?
還是覺得一旦出現狀況,他隨時都能插手其中?
南廷想著,浸在水裏的皮膚上不由得浮起一層涼意來。
幸好,先前自己被許先生追上時沒有選擇反抗。他心有餘悸地想。
他挾持李老板試圖逃跑的時候,百分百確定自己沒有被人看見。但許先生來的時候,倉庫裏外都圍了不少人,說不定裏麵就混著聞縝的眼線,那位7號買家。
王旭卻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你叫傅誠下來幹什麽?這裏不需要他。”
達裏婭白了他一眼。“你還沒看明白是怎麽回事嗎?”她沒好氣道,“你覺得除了聞縝以外,還有誰能幹的出這種事?我早就說過了,‘7號買家’就是他的簽名之一!是他故意把我們引來這裏的!他——”
王旭打斷了她。“你怎麽這麽喜歡提起那個人?”他說。
達裏婭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麽?”
王旭冷笑了一聲。“沒什麽,”他說,“我隻想告訴你,如果打電話的真是那個人,你更不該叫傅誠下來了——你不知道他是從執行部轉過來的嗎?”
“我知道,孟南剛剛告訴我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被從執行部調出來?”不等達裏婭回答,王旭又繼續道,“因為他老師當年被指控與聞縝勾結,共同策劃了那次追捕事件,造成了兩名隊員的死亡。聞縝事後反悔,將他老師也順手滅口。”
他嘴角勾著一個譏諷的笑:“你親愛的隊長不肯相信,結果被高層撤職,從執行部趕出去了。”
達裏婭愣愣地站在原地。7號包廂裏一時間陷入了沉寂。
過了一會,達裏婭搖了搖頭,說了句“荒唐”,不再和王旭交談。她給地上兩人分別注射了鎮靜藥物,讓他們徹底睡了過去。
剛注射完,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
達裏婭連忙開了門,叫道:“隊長。”
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的身上同樣穿著管控局的行動服,同時,胸前還佩戴著一枚徽章。
那是行動小隊隊長的標誌。
男人的目光在房間裏掃了一圈,最後卻在另外兩人都沒有留意過的南廷身上停了下來。
他說:“這裏怎麽會有人魚?”
南廷與他對視著。
在看到這個人的那一瞬間,南廷就想起了他的名字,以及來曆。
他沒見過這個人,但讀過他的資料。在一份和聞縝相關的報告上。
傅誠。
曾經隸屬於異管會執行部,負責過四次追捕聞縝的行動。
在最後一次行動中,四人小隊幾乎全軍覆沒,隻剩下傅誠一個人僥幸逃生。事後,他被調離了執行部,重新分派到了管控局,負責處理異常物品。
剛剛那名管控局的隊員說的很對。他確實該對聞縝恨之入骨。
“這好像是7號買家要買的貨物。”達裏婭解釋說。
傅誠沒說什麽,直接朝南廷的尾巴看去。
“這是禁止飼養危險物種。”他皺了下眉,“留著麻煩,處理了吧。”
※※※※※※※※※※※※※※※※※※※※
南廷:一覺醒來手下竟然想處理我
心機小聞,在線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