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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謝宴

  “再叫一次。”


  “不。”


  “就叫最後一次……”


  她頭縮得低低的,調皮的很小聲很小聲,像是在說悄悄話一樣:“阿遇。”


  賀嘉遇的心先是重重一蕩,又不可抑製的騰空飄起……


  霎時間,歲暮天寒忽化為春和景明,寒刀剮在臉上也成了春風拂麵。


  冰河初開,簷上積雪化為春水,剔透晶瑩順瓦片的紋路滴答而落。


  賀嘉遇的滿心歡喜隨時節一般,破冰封為繁盛,樹梢的枯無被萌綠所取代,滿目霜華被春風輕輕那麽一吹,世間綠意盎然……


  不知不覺來到春末,萬物不僅複蘇,還開始作妖,該綠的極盡蔥綠,該盛放的姹紫嫣紅,一片隆冬隱忍過後的歡騰。


  從除夕夜到春深,在這期間賀嘉遇與舒棠的關係也猶如氣候,漸漸回暖且蕩漾了起來。


  他總是纏著叫她叫自己阿遇,不過,從那次後,她反倒是很少那樣叫他了,沒有什麽其他的原因,隻是……萬事皆以稀為貴,日日叫讓他聽慣,豈不是變得不值錢了?

  那樣她再有什麽無理要求的時候,就該沒有手段可用了!

  相比於賀嘉遇這些日子的心滿意足,舒棠就顯得膽戰心驚了許多,窩在丞相府雖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身子享福,內心卻在受苦。


  因為前世,舒家正是在這幾個月裏出的變故。從平靜無波到突然告發,看似是瞬息間發生的,但她又怎麽會知道徐衍舒瀾這兩人暗中謀劃布置了多久……


  於是年後她就派人刻意留心著永安侯府的動向。


  丞相府的下人好用到難以置信,不僅打探出了一些擺在明麵上的事,甚至還挖出了些侯府關起門後的私事,簡直就像安了雙眼睛在侯府裏一般。


  從事無巨細的匯報中,舒棠了解到,原來徐衍舒瀾夫婦二人從大婚開始便一直不睦,若說前世徐衍和舒棠還有些表麵功夫,那這一世他和舒瀾就連表麵都沒有了。


  前世,之所以舒棠和徐衍的惡劣關係沒有敗露,是因為徐衍一直偽裝著,他怕遭到大將軍府的為難,更怕自己的計劃會被順著蛛絲牽扯出來前功盡棄,這才在人麵前表現的和她相敬如賓。


  而舒棠則是單純傻氣,一門兒心思的愛慕著他,哪怕他對自己那樣壞,也不舍得與他徹底恩斷義絕,畢竟……和他的婚事是自己千辛萬苦求來的啊!

  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她怕將自己在侯府的遭遇說出後,家裏會小題大做跟著鬧起來。


  若讓舒棠與他和離,以大將軍府當時的身家地位簡直輕而易舉,和離後也不怕女兒敗了名聲嫁不出去。隻要有舒家作為她的後台,再嫁或養在府裏一輩子,想來都不是什麽難事。


  可舒棠總覺得事情還不至於到那個程度,讓家裏跟著費心屬實不該,不如忍一忍讓一讓,沒準時間久了兩人的關係就會有所好轉。


  這兩人各揣心思,總之是沒有在外人麵前鬧掰。


  可這一世徐衍和舒瀾的情況就不同了。


  徐衍不用忌憚她娘家,在她身上更看不到所求,就連曾經所心癡的嬌柔豔麗,此刻被得不到的舒棠一對比,也立刻成了造作和豔俗。


  或者換種說法,對徐衍來說,他自詡清高出眾,覺得能配得上他的怎麽也得是德才兼備,賢良淑德,又家世顯赫的女子。


  舒棠娘家鼎力一方,相貌明豔動人,可她性子豪放胸無點墨,她父親又直接導致他祖父叔父被砍頭,自然不能算如意人選。


  再說舒瀾,有女子的柔情似水,也有眼角眉梢的嫵媚嬌俏,撒起嬌哄起人來更是令骨頭都酥了,但……她無論身家還是素養胸懷都登不上大雅之堂,無非是當個心愛的玩意兒,寵著養著。


  愛歸愛,也是心頭寶,但卻從未想過要娶她。


  最完美的無非左手一個舒棠,右手一個舒瀾。表麵討到了風光的正妻,背地裏有可人兒解悶,還連帶報了祖父叔父之仇,別說一石二鳥,一石三鳥也說得過去。


  可他怎麽也沒料到原本順風順水的計劃,會被突然轉變的舒棠打亂。


  他分明哄得她神魂顛倒,為何隻幾個日夜間,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僅對他毫無興趣,還惡意滿滿對他諸多算計,就連先前哭著喊著求來的婚約都毀了,當真令人懊惱。


  至於舒瀾,不然怎麽說她隻適合當玩意兒,不適合當正妻呢?因為確實是腦袋裏空無一物。


  按理說她那樣的出身,她那作風,能一躍當上永安侯府的長媳,還可能是未來的侯府夫人,那得是多大的榮幸?還不要把夫妻感情經營的妥妥帖帖?這才能穩固住日後無盡的榮華富貴。


  她卻絲毫不花心思在那上麵,反而更重視穿衣打扮,窮人乍富般將綾羅錦緞金銀珠翠全往自己身上裹,用徐衍她娘的話來說,就像隻炸了彩毛的山雞,抻著脖子整天耀武揚威的滿街跑。


  不僅如此,她時不時還會往娘家帶值錢物件和銀子,就連徐衍明裏暗裏表現出不快,她也絲毫不收斂,仿佛覺得自己的身份是陛下給的,就像得了免罪金牌一般,再怎麽肆意妄為,侯府也不敢休妻。


  外加婚後第二日就出了徐衍強行在宮道上摟抱舒棠的事,舒瀾也不是瞎子,當時隻是為著麵子那樣說,但事實如何,長了眼睛都能看明白,為此兩人在府裏凶惡的爭吵了一番。


  她責怪徐衍對舒棠念念不忘,在外也刻薄他,明朝暗諷的擠兌他,絲毫沒有大家風範。


  好歹前世舒棠還能在麵上遮掩過去,且不管那丫頭性子如何,但名門之後根深蒂固的思想和作為都紮在她腦子裏,要她從骨子裏就比舒瀾高上一頭。


  舒瀾則不管那些,滿是小家子氣,在外從不給自家夫君臉麵,自己怎樣高興怎樣來,偶爾把他的麵子踩在腳下也無關緊要。


  現今那甜膩的兩人也變成了徐衍和舒棠前世那般,見了麵不是冷漠就是惡語相向。


  隻不過舒瀾不是舒棠,她不夠愛慕徐衍,她更多隻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所以麵對他的不滿倒是從來不忍,向來迎頭而上,恨不得魚死網破你死我活。


  甚至……兩人一直以來都是分房而睡。


  坐在丞相府嗑瓜子喝茶水的舒棠聽到這種匯報後,手中動作一怔。


  慶幸的是,他們似乎無暇對舒家出手,也無從下手,更慶幸的是……她對某些無解的心結突然釋然了。


  原來,不是他不夠愛前世的她,也不是那時的自己太失敗了,而是徐衍不會真正的愛任何人。


  他隻愛自己。


  同樣的,他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


  那一切不是她的錯,除了眼瞎,其他的因因果果都與她無關。


  府裏來答話的下人見到她這樣,心裏一顫,時不時用眼神瞄著她的反應。


  可她出人意料的恢複了動作,淡然地吹了口漂浮的茶葉,回頭跟下人說了句:“瓜子下次記得要買椒鹽的,單炒的是香,但吃不下太多,膩人。”


  說完喝了茶水,若無其事起身去外麵玩風箏去了……


  就那樣暗中悉心守著舒家好幾個月,在度過了前世告發抄家,滿門抄斬的日子後,家中依舊一片平靜祥和,侯府那邊也沒有任何異常動作,她這才安下心來,時隔近百日以來第一次睡了個好覺。


  到了約定好的日子,以她名頭組的踏青泛舟大會也逐漸有了眉目。


  丞相府管事捧著一摞事宜安排站到她麵前,首先設局上,有京中有遠郊,有景致優美有自然風光,甚至還將賀嘉遇私產的一處帶水別苑劃了進來,供她任意使用。


  可她猶豫都沒猶豫,眼眸一挑:“就湘湖吧。”


  管家怔住片刻,隨即頷首答道:“是,那麽便設在湘湖,岸邊可賞景用食,湖麵可泛舟,至於餐食糕點,飲酒還是茶,泛舟所用的船隻要什麽程度,從哪裏租賃,夫人……”


  話還沒說完,她便將手一揮:“好了,定好在湘湖,其餘的就管家來決定吧,我從前未曾經過這些事,毫無了解,你在丞相府這麽多年,肯定比我安排的妥當,我相信你。”


  “哦對了,別忘了請上林知憶。”


  管家聽後帶著驚愕和欲言又止看了看她,最後沒有做聲,正著身向後退,直至消失在視線內。


  總覺得他有一種任務重大而艱巨的感覺,和進來時相比,連身影都變得沉重了……


  ——


  轉眼宴請的日子到了,舒棠很早就起身,坐在妝台邊任府裏的丫頭梳妝。


  後來在餐桌上,賀嘉遇來來回回瞧了她好幾眼,對她鮮少的沉默寡言感到非常稀奇。


  而她隻是緘默著重複喝湯的動作,連粥米都沒怎麽進肚。


  在下人回稟馬車套好之後,舒棠便起身,目不斜視,行不帶風,木訥訥往出走。


  賀嘉遇越看越覺著她反常,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去加緊處理朝中要務,然後準備跟著她去瞧瞧,不然依照她這喪氣的精神頭,恐怕是要出什麽事。


  一路疾馳到湘湖,隻見搭好的桌椅邊已有了幾抹俏色身影。


  舒棠暗中呼了口氣,隨即才揚起笑臉走過去。


  熟悉的時節,熟悉的日子,熟悉的景致,甚至連空氣都那麽似曾相識……


  候著談天的近十位貴女見她來了立即起身,奉承讚揚羨慕輪番說了個遍。


  無非是誇她命好,家世顯赫,嫁得又是一國丞相。


  往日眾人隻知曉丞相,卻與賀嘉遇這個名字,這張臉這個人對不上號。


  可有舒棠和徐衍的事鬧在前麵,使得舉國上下都對她熱切關注著,後來又有了賜婚聖旨,賀嘉遇這個名字初入眾人視線。


  在成親那天,許多人跟著轎子,目的就是為了一睹大將軍愛女作得天昏地暗,最後到底嫁到了什麽人家,那個傳聞中的賀嘉遇,到底是何許人。


  卻沒想到……她的轎子去了丞相府,而候著她的人,風姿翩翩,如若謫仙。


  這下貴女們更羨慕了,還有個不識趣的直接拿徐衍做了比較,惹得其他貴女一頓擠眉瞪眼暗示她,好在舒棠並沒有在意。


  一炷香的時間後,所宴請的諸位賓客終於陸續到齊了。


  沒有公子,她宴請的隻有當日西郊馬場的部分貴女們。


  其一是她當時臨走前許諾過,說要還給諸位一個熱鬧的聚會,其二,也是答謝,要不是這些貴女,她又怎麽可能會在京中輿論中勝得那麽徹底?

  至於送皮貨的事暫且不提,即便有拿人手短,要是沒有人拿,她又用什麽買自己的優勢呢?


  最後一個,也是極為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她想再見林知憶一麵。


  舒棠總覺得,她好像對自己有什麽偏見似的……


  她想趁著這次機會,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梳理清楚,就算不做好友,至少也不至於那樣尷尬微妙。


  此刻,看著眼前無花卻爭奇鬥豔的盛景,舒棠心中暗歎了聲,自深處感到一種疲憊。


  她這兩世都極厭煩這種場合,無奈,這次她竟成了主辦人!

  舒棠抬眼瞧了瞧盛裝出席的舒瀾,暗歎變成了明歎:“誒……”


  原不想邀請她的,但管家說,兩人有那樣的過節擺在前頭,若不邀請,搞不好就會惹人非議,最後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下了請柬。


  林知憶也來了,她是最晚一個到的,神色依舊清清淡淡的,存在感弱,卻又難以讓人忽視。


  她的風格和舒瀾是兩個極端,一個以豔為美,一個清麗純粹,就像是赤紅芍藥並肩與世無爭的蓮。


  可舒瀾的打扮太過於招搖,所以不免顯得落俗。


  至於林知憶,她很能發掘出自己真正的特點,服飾顏色和花紋都很淡雅,更襯她出塵。


  舒棠見她來了,笑著起身,仍保留自己當初的印象,想因她前世的善意而與她交好。


  林知憶走近,舒棠剛要開口,便聽見身後一位貴女俯身問安道:“給漪公主請安……”


  舒棠還沒來得及邁上去便愣在原地。


  原來,她竟是那個傳聞中的漪公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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