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序列：二十六

  「如果不影響大局的話。」

  那在消融的冰塊中，渾身通紅的半身無臂天使，如此說道。

  「否則.……沒有誰付得起這代價！」

  它的表情，很是嚴肅。

  很難想象，神性的天使，居然也會有如此神態。

  畢竟……天使是眾神為了回應信仰著祂們的虔誠信徒，所給予給這些信徒們的祝福。

  正常情況下，天使是不會對它們的被祝福者，下這種臉色來表達它的內心的。

  不需要，也沒必要。

  因為，兩者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心意相通的。

  公爵，和他的這位已經渾身都通紅的半身無臂天使，兩位默默無言地相視了一會兒。

  「.……」

  接著，公爵他很是沉重地點了一下頭。

  看著公爵的這番表情……那半身無臂天使，它半身上的通紅，也只好逐漸褪去了。

  正不斷解體的巨大冰塊，也停下了消融，又反而開始重新凝結了。

  這巨大的冰塊，又再一次地恢復了原初，其靛藍的顏色。

  「那……就按照剛剛設定的應急方案來實行吧。」

  公爵用他那有些複雜的眼神，看著這正一點一點地填補著靛藍冰層的冰塊，從這冰中脫離了出來之後，緩緩地張開那原本已經緊閉的嘴巴來，很是輕聲地如此說道。

  畢竟，本來.……是不需要有應急方案的，如果那位黑髮的博士，沒有出現在這公國內的話。

  不管是懷揣著什麼不得人知的目的，必然地出現。

  還是只是為了獲得隨便什麼地方的羔羊所必備的代表性，偶然性的出現……接下來的一切，便只看這位博士，會不會踏上前往帝都的路途了。

  「他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巧妙了，在這不得不發點上.……我能夠做的選擇本就不多。」

  公爵，搖著頭，嘆氣說說道。

  「接下來，就希望這位來自修道院的博士，真的一切都如他自己所言的那般吧。」

  他，眼中凶光大作。

  「既是為了你自己好，也是為了我們好！」

  公爵，看著那歸舊如初的冰塊。

  「可得好好看著他。」

  冰塊中的半身無臂天使也是點了點頭。

  「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去序列：二十六，那邊看一眼。」

  重新被冰封在這靛藍之中的半身無臂天使，對著公爵這麼說道。

  在白天時候，它所聞到的，那大天使獨有的味道，此刻更是在腦海中來回縈繞著，死死地徘徊不去。

  現在想來，真的是怎麼想，都怎麼怪。

  「到底是由，我們早先有了誤判的這位博士，他所處理的。」

  這巨大的靛藍冰塊，微微轉動著。

  「必須確認一下，對於這位博士的誤判.……是不是就只有，對於盛會的謊言與否。」

  大天使.……對於它來說，太過沉重了。

  倘若那股大天使所獨有的味道，不僅僅只是味道的話。

  那就將會是，最壞的推論！

  對於這場謀划，籌備了千年之久的盛會，簡直就是不可逆轉的毀滅性影響！

  靛藍中的半身無臂天使，將這層深深的擔憂按捺在心下，只是用些許淡漠的語氣說道。

  「誤判在先，所以，我並不是很放心這位博士，他是不是真的就只啃下了餌事。」

  它，頓了一下。

  「而沒有做什麼多餘的動作。」

  公爵依然是躺在這卧榻之上，沉吟了片刻，很是沉痛地點了點頭。

  「也是，如果這樣的話……那大局早就已經有了變化的話……」

  他，極為懊惱地.……對冰中的半身無臂天使說道。

  「籌備了千年的盛會就在近前，絕對不可有任何的疏失。」

  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牙口，張著這滿口的血跡說道。

  「為了這些高高在上的眾神們，拉開新時代的帷幕……謀划籌備了千年之久的盛會。」

  他，和著牙和血，將其吞咽了下去。

  「倘若是因為我這自作主張的誤判的話……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說著，公爵就在這床榻之上，作著極為虔誠的祈禱。

  「我主.……還請您時刻關注著我們！」

  冰塊，從這公爵府邸中，消失了。

  冰塊和冰塊中的半身無臂天使，舉身沉入在了，這床榻背後，那在公爵的祈禱下，突如其來的混沌陰影中。

  這混沌的陰影，與博士所去過的城堡中的陰影，如出一轍。

  這靛藍的冰塊，在這混沌到宛若實質一般陰影海洋中，盡情地遊盪著。

  當它遊盪到了某一個.……它自己所設立的定點的時候，它從這陰影海底，徑直朝著這陰影海面一躍而出。

  猛烈的墨色陰影水花，隨著這靛藍冰塊的跳躍，而無聲地激起。

  它，來到了那城堡之下的混沌陰影上。

  冰中的半身無臂天使，拖著它這正滴落著陰影水滴的巨大冰塊，慢悠悠地漂浮到那幽藍的虛幻團塊之前。

  幽藍依舊，但綠意卻同樣盎然。

  可這冰中的半身無臂天使，卻是如釋重負，虛驚一場般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並沒有出現最壞的推算。」

  它在靛藍中，微笑著自言自語道。

  「序列：二十六，狀況良好，並無異常。」

  它.……看不到，這正不斷蓬勃發芽的綠意！

  「倒是多虧了哈特侯爵，序列：二十六，在這段時間以來，營養還是不錯的。」

  虛幻的幽藍團塊內，那明顯不同的綠意，正與這幽藍的清光混雜在一起，默默地生長著。

  「至少，看這樣子，要趕上這次的盛會是不會有什麼紕漏了。」

  靛藍的冰塊中，這半身無臂天使，像是想到了那位老老實實的哈特侯爵，不由得笑了一下。

  「也不枉，讓他見到了自己這夢寐以求的主。」

  說著，它的表情就又開始凝重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要看看那位博士，是走哪條路了.……」

  話音剛落，這靛藍的冰塊就又重新無聲地沒入了這混沌的陰影中，不見其蹤跡了。

  在這城堡下寂靜無臂的混沌陰影之上，只有那虛幻的團塊，還是在不知疲倦地照耀著。

  幽藍與綠意，互為影響地交雜穿行，又互不影響，涇渭分明地并行。

  兩者，完美和諧地為這片混沌的陰影，添姿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