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失控
走著走著,兩人不自覺就到了花園。
適時,火靈兒又問道:「他們為什麼見面就打?」
「一次偶然,君曄作了暮雲與玉蛟瓏的師父,平日里這三人在演武場比試慣了。如今久別重逢,自是要較量一番的。」
火靈兒不覺一顫。鬼車的猙獰,她是見識過的,不由得為倆人捏了把汗。
「不用管他們,君曄知道分寸的。」
得玄止出言安撫,她才稍放心些。但見遠處白亭蒙起霧,忽的想起什麼,道:「玄止,你時時親自教導暮雲的仙術,不覺得繁瑣么?」
他微仰頭,陽光照進他的眼睛,那般撲朔迷離。隨後道:「九重天閑來無事,也正好打發了時間。」
「那……」她梗了半晌,終於大起膽子說道:「那,你可以也教教我嗎?」
玄止挑眉:「你?你仙力足夠自保,學這些基礎的仙術干甚?莫不是尋我樂子?」
火靈兒急擺擺手,慌慌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哪兒敢尋你開心。只是我實不會法術,許是我太笨,一本聚靈就練了好些天,仍是徒勞無果。所以.……教教我唄。」
他剛要說什麼,腳下站的土地卻突然開始劇烈晃動起來。好容易站穩了,向不遠處看去,發現燭薇殿上空黑氣聚集,像極了忘川之時君曄的千羽陣陣發時的情景。
「仙尊,燭薇殿失火,兩位仙君出事了!」一小仙急慌慌跑來稟報,還不停喘著粗氣兒。
來不及多問,玄止一把拉過火靈兒騰空而起,直往燭薇殿去了,獨留下小仙一人發愣:仙尊什麼時候也會拉女人的手了?
此時,暮雲同玉蛟瓏被一陣壓力死死壓住,額頭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粒珠連般滾下來。
「君曄,你這傢伙竟然玩兒真的!」暮雲向來是這般不顧所以,有些惱地吼起來。
眼瞧著天上黑氣愈漸濃厚,暮雲吃力從地上撿起雕金柳骨摺扇,玉蛟瓏一把搭在他肩上,兩人靈力交匯,白金色層層包裹在扇子上。適時,暮雲一聲散,那摺扇根根扇骨立刻抽離,僅剩了兩個主架與畫了祥雲的油紙。
應聲,黑霧裡咻咻射出羽箭,暮雲操控著雕金的鋒利扇骨劍與其正撞上,一時電光火影,刺耳的聲音彰顯出戰鬥的激烈。
上看去,君曄懸於頂空,眼裡充斥著猩紅,如鮮血染色一般,周圍縈著怨念所成的黑氣。顯然,他是失控了。
恰好玄止趕來,一手摟住火靈兒的柳腰,一手召出佩劍。
「君曄!」
一聲喚,他仍是沒有絲毫反應。再喚幾聲,仍是徒勞。見他眼睛越發猩紅,玄止猛然明白過來。
君曄扭過頭瞧他一眼,化手為爪直衝了暮雲而去。
暮雲的修為本就比玄止低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加之扇骨劍極其耗力,他漸漸不支。玄止將火靈兒放在屋頂上,一手將劍擲出,兩手重合抵住劍柄俯衝而下,將君曄攔在半空。見暮雲快要倒下,玉蛟瓏望著漫天撲朔而來的羽箭,咽了口氣。
一聲半龍半蛟的聲音直達雲霄!
火靈兒環顧四周,巍峨素雅的燭薇殿眼下就剩了她腳下站的一堵牆,而這堵牆還是在她的作用下倖存的。再看下去,玉蛟瓏從頭至腳羽化為蛟龍,渾身金閃閃的鱗片在和羽箭相撞的那一刻也有些遜色,絲絲鮮血滲出,沾紅了暮雲今日的一襲白袍。
玄止同君曄僵持著,暫時不分伯仲。
「火靈兒,想辦法讓他冷靜下來!」
聞言,她從牆上跳下,回想忘川之畔那一戰,那羽箭似是不會攻擊她,知其特性也便壯了膽子沖向地上鮮血淋漓的兩人。
果一路順暢,所有靠近她的羽毛都像失去依託般慢慢飄落一地!她信手撫上玉蛟瓏尚未完全化成龍的鱗爪上,一種奇妙的感覺由爪入身!
在稀稀疏疏飄下的黑羽中,玉蛟瓏褪去金蛟模樣,癱軟伏在暮雲臂窩裡,一身血痕。從額頭未隱去的短角看來,他也是傷得不輕。
火靈兒另一手從耳側扯下一小節兒髮絲,順勢放到兩人手裡,以防他們再遭攻擊。
確定兩人暫時是無礙的,她突然起身,直覺告訴她她的想法是可行的。繼而,她閉上眼憑著耳朵感受玄止與君曄廝打的方位。
聽風陣陣掠過,火靈兒一點點伸出左手直對天空,一步步聚靈,凝結思緒,心裡默念起法咒。
「縛!」
絲絲火焰從她掌心鑽出來,如巨蛇破洞待出。可是,那火苗兒也僅僅曇花一現,便沒了影兒。
「九重天,當真有……這,這麼弱的仙子……」恰路過的一路仙仆又埋低了頭,速速離去這亂處。
在這地方,除卻位高或是權重的仙人可高枕無憂享受縹緲日子外,他們做仙仆仙娥的也只有聽命於人,以保證能不被烙上天界罪印。如今幫不上忙,也就能自保便自保吧。
暮雲不禁顫顫嘴角。他怎麼會撮合他哥和這麼弱的人?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著急把自己哥送出去了。
半空,兩道力量依舊持平,但君曄身上戾氣越發濃厚,雙眼幾乎要被黑氣全籠罩住了。
火靈兒再次閉上眼,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一旦雙眼被黑氣全覆蓋住,君曄就會徹底失去理智,變得狂暴、嗜血,甚至是墮仙。
心裡,一點火星掠過,讓黑暗處似乎有了點光亮。
「縛住君曄!」
聲落,一團火苗再次在手心浮現,搖曳片刻便朝了天上飛去。可惜仍是無果,那火絲在半途又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