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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趙六姑護子拒村長,我爺爺隻身追野狼

  趙村長一臉的迷茫,麵對這樣的事,他實在找不出任何解決的辦法,隻好眼巴巴的看著我奶奶。


  我奶奶拎起那個藤條的暖水瓶,給趙村長的茶缸續了點水。放下暖水瓶,在旱煙笸籮裏拿起一張煙紙,捏起一點旱煙末,一邊卷起旱煙一邊慢悠悠的說,


  “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兒因為王革命而起,還得先找王革命……”


  奶奶卷好了旱煙, 掐掉了煙蒂,把細的一頭叼在嘴裏, 拿起火柴點著了旱煙。煙霧懶散的在屋子裏攀爬,被那盞電燈泡照射成金黃色。


  “可這柳樹溝……”趙村長最頭疼的仍舊是這柳樹溝,盡管那些關於柳樹溝的傳聞, 無法驗證真偽,但誰也不敢以身試險。如果說非要去柳樹溝不可,全村最好的人選就是我爸爸了,他不但處事冷靜,槍法精準,還會點“武把抄兒”的功夫。可眼前我爸爸正躺在炕上高燒的人事不省。


  想到這趙村長不禁歎了一口氣 ,看了看我爸爸。這細微的表情被我奶奶看在眼裏。我奶奶看著趙村長說道,

  “老哥,咱們可是本家的親戚,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我們家落戶劉家鎮這些年,也虧了老哥你照顧,可啥事兒也不能可一粒黃豆榨油,你看看我們家老二,就是聽了你的話值了個夜,就成這樣,難不成你還指望讓我們家老二去一趟柳樹溝?我們家老大結婚出去單過 ,我和你妹夫還指望我們老二養老送終,你可不能坑害我們啊……”


  我奶奶向來說話聲音不大,慢條斯理,可句句有力,字字千斤,眼裏不揉沙子,嘴裏也不讓人。一番話出口,趙村長連上一陣發燒,連忙解釋到,

  “六妹子,你看你說的哪兒的話,這柳樹溝的邪門,在咱們劉家鎮也傳了幾十年了 ,寧可信其有,我也不能信其無啊,我怎麽能坑咱們家老二呢,別說咱是一家子, 就算兩方式人,我也不能讓人家去冒這個險……可是……”


  趙村長想說可是除了我爸爸真的沒有再合適的人選,但下半截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沒好意思說出口。


  “不就是個柳樹溝麽,怕它個驢蛋,什麽大仙兒二仙兒的,還能吃人是咋地,我去!”


  我爺爺在一旁騰的一聲站起身,大聲說道。屋子裏的氣氛正尷尬,被我爺爺這一嗓子打破。


  我奶奶和趙村長都被我爺爺的大嗓門嚇了一跳, 轉頭看去。我爺爺向來脾氣暴躁,天不怕地不怕,剛才聽我奶奶和趙村長的談話,我爺爺不禁怒從心頭起。


  “老頭子,你趕緊坐那吧,這事兒你攙和不了……”我奶奶說道。


  別看我爺爺性子急,脾氣暴,但這麽些年,他對我奶奶的本事還是深信不疑的,剛想再說些什麽,見我奶奶阻止 ,便氣哄哄的轉身去了院子裏。


  屋子裏的氣氛再一次陷入了尷尬。而與此同時,屋子外麵的地震棚,卻發生了一件令我爺爺奶奶完全沒有料到的事。


  話說那年我剛剛七歲,大人們的事我全完不懂也不關心,對村裏的地震的傳言也不知道恐懼,反倒是家家戶戶都住進了地震棚這件事 ,給我帶來了無盡的樂趣。

  我媽是村裏小學的民辦老師,幹工作認真負責,每天吃過晚飯,都要去離我們家不遠的同學家給他補課。


  於是我百無聊賴,便一個人在地震棚裏玩耍。天還沒徹底黑透的時候,我就在西麵的菜園子裏摘了一大把豆角葉。天黑下來後悄悄的拿著我爸爸的手電筒,把這些豆角葉一張挨著一張的背麵朝上的擺在地震棚裏的褥子上。然後點著手電筒, 用手電筒的光吸引那些小的爬蟲,當它們爬上來的時候,就會被豆角葉背麵的細毛掛住,動彈不得。這是當年農村常用的防止小爬蟲咬傷孩子皮膚的土方法,現在卻成了我的樂趣。


  我一個人正玩的起勁,突然聽見地震棚外麵傳來一陣響動。我爬出地震棚,用手電筒順著聲音的方向照射。


  手電筒的光線在空氣中照射出一條昏黃的光柱,一些活蹦亂跳的灰塵和小飛蟲在光柱中漫無目的的飛舞,而光柱的盡頭、就在我麵前大約十幾米的地方,站著一頭野狼……


  這頭野狼個頭不小 ,估計要是豎直著站起來, 比我還高一大截,灰白色的皮毛在手電筒的燈光照射下油光嶄亮,兩隻眼睛反射著瑩瑩的綠光。


  我當時就被嚇傻了,在我們這樣的山村裏夜晚野狼進村, 叼走誰家的鵝、咬死誰家的鴨都不是稀罕事兒,可這樣的事一般都發生在冬天的大雪後。甚至在天亮後,都能在院子外麵的雪地裏,清楚的看到野狼的腳印。那腳印很好辨別,比家犬的腳印大很多。


  現在是初秋,野狼很少下山。而眼前這頭狼,就站在原地和我對視,我一時間不知所措, 那頭野狼也沒做任何的舉動。憋了好半天我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啊……啊……奶奶 ,奶奶,狼…狼………”


  這一聲哭喊不但驚動了剛從和屋子裏出來的爺爺, 也驚動了那頭野狼,它一下子衝上來,把我撲倒,張開血盆大口攔腰將我叼了起來。


  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的禁錮住我的腰身,尖利的狼牙甚至穿透了我的衣服,刺傷了我的皮肉,疼痛和恐懼本該令我大哭,但野狼巨大的咬合力壓迫著我的胸口,我感到一陣憋悶,發不出聲音。


  我的掙紮在這頭健碩的野狼麵前無濟於事,眼前一黑, 昏了過去,手裏的手電筒掉在了地上,閃了兩下,滅了。


  那頭野狼就這樣叼起七歲的我,抹頭就跑,一轉眼就鑽進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爺爺聽見我的呼喊,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出院子,路過院子裏的杏樹的時候順手抄起了掛在樹丫上的大鐮刀。可當伸手敏捷的我爺爺衝到大門口的時候,僅僅看到了那頭野狼的背影。


  “野狼把孩子叼走啦……”


  爺爺衝聞聲跑出屋子的我奶奶和趙村長大喊了一聲,就衝著野狼逃竄的方向追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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