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念法咒擊鼓請風神,劉家鎮雪化冰消融
血蛇藤是一種邪惡的植物,它的種子需要用人的血來滋養才能發芽,常三太奶說,當年常天龍來到鐵刹山的時候,鐵刹山上麵長滿了這邪惡的血蛇藤。它們會發出女子一般的笑聲,來吸引那些上山打柴,以及過路的人們,等他們陷入自己的陷阱,便吸食他們的血液,從而開枝散葉。而那些被他們,困住的人們,卻不能折斷血蛇藤來逃跑,因為他們血脈已相通,一旦血蛇藤的藤條被折斷,那些宿主,也會跟著死亡。
正如那些封住洞口困住我的血蛇藤一般,假設硬將它打破,那麽我也會跟著死亡,因為他們的枝葉裏流著的是我的血。正是那天晚上,我在東山小陰坡下的荒院子裏,為了救那隻被壓在缸裏的大蛇,而撞破了頭,吐了血,那血濺在蛇頭上,那條蛇似乎一下子,獲得了無上的能量,才衝破石頭的鎮壓,逃出生天。並很快施展法術搬來雷雨,對劉家鎮進行報複。
按說這條蛇,便是常氏柳仙的掌門人常天龍。他是薑太公冊封的二十八星宿之一,掌管著三界常仙,在常三太奶和常銀花的心目中,他們的這位兄長常天龍,是一個正直善良,做事謹慎,寬容大度的人。並且法力高強,勇猛無敵,當年曾幫助周武王興兵伐紂,曾立下赫赫戰功,他的一生早已被他的師傅長眉仙人安排妥當,成了上仙,列班天庭。
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為什麽要下界,來強行把我困在這裏?整個鐵刹山上,又養殖了這麽多他曾經恨之入骨的邪惡的植物血蛇藤。
其實常三太奶知道,常天龍把我困在這裏,並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想要收我為徒,可是他清楚我不是一個凡人,我是己未年十月初八巳時生人,這樣的生辰八字,注定了我是純陽火命,也便是火神老爺四個兒子四燚之一,把我的血液對那些血蛇藤來說,是千年難得的滋養之物。所以他要將我留在這裏,但我暫時不會有生命之憂。
而眼前最要緊的,卻是那常天龍已經施展法術,用一場雷雨將劉家鎮冰封。就在剛才,他抓我來鐵刹山的時候,也正是緊接著我奶奶,跳大神請來常三太奶附體,追趕過來的時候,常天龍已經在施法術密布陰雲,卷著雷電和雨水再次飄向劉家鎮。
第一場冰雨已經凍死了很多,沒來得及躲起來的,牲畜和家禽。凍結了家家戶戶放在院子外麵的柴禾垛。人們已經無法燒火做飯,更無法生爐子取暖,整個劉家鎮陷入了一片恐慌。人們紛紛躲在屋子裏,裹上被子,但仍凍得瑟瑟發抖。如果這場雷雨,再次襲擊劉家鎮,那麽鎮子裏的所有人,將很難有生存的機會。
事不宜遲,常三太奶召喚來那匹棗紅馬,用一陣風將我奶奶托上馬鞍,內馬爾四蹄蹬開,呼嘯一聲白色的雲霧,轉眼就沒了蹤影。而常三太奶和常銀花也化作一道金光,飛至劉家鎮。
此刻,劉家鎮的上空,已陰雲密布,烏雲裏夾雜著紫色的閃電隆隆作響。這片烏雲就像裝滿了水的氣球,仿佛輕輕一戳,便會炸裂,大雨便會傾泄下去,將劉家鎮淹沒。
劉家鎮的村民們,早已被天空中密布的陰雲嚇破了膽,紛紛躲進屋子裏,不敢出頭。一些膽小的婦女和孩子,嚇的嗚嗚的哭。即便是平日裏膽大的爺們,也瞪大了眼睛望著窗外,渾身發抖。
盡管這還是沒白天,可烏雲遮住了陽光,劉家鎮漆黑一片。我奶奶騎著的那匹棗紅馬穿破黑色的雲霧,落在了我們家的院子裏。身後金光一閃,常三太奶和常銀花也落在了我奶奶的身邊。常三太奶一揮手,我奶奶便從馬鞍上飄落,搖搖晃晃的像是一片秋天隨風飄擺的葉子,輕易的從我們家的玻璃窗穿過。
屋子裏,我奶奶的肉身,仍舊騎在那個裹著金甲蛇皮的馬鞍上,頭歪向一旁,雙目緊閉,眉頭緊鎖,已經昏迷過去。我的爺爺,爸爸和媽媽圍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奶奶,他們屏住呼吸,大氣兒都不敢喘。我奶奶的魂魄飄搖著,落進了他的身體。於是她一激靈,慢慢的抬起頭。
我爸爸叫我奶奶醒來,趕緊圍過來,剛要伸手去攙扶,突然屋子裏的蠟燭,猛烈的跳動了幾下噗的一聲滅了。屋子裏陷入一片漆黑,所有人再次陷入緊張之中,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該怎麽做。
“刺啦……”
火光一閃,我奶奶劃了一根火柴,盡管火柴的光線微弱,但在這漆黑的環境下,仍然讓人覺得心頭一暖。我奶奶點燃眼前的蠟燭,直勾勾的盯住蠟燭的火焰,那火焰再次跳動了幾下。突然啪的一下炸出一個火花。與此同時,我奶奶的身體猛的向後仰,喉嚨裏發出“嘔”的一聲……
沒等站在我奶奶身邊的我爸爸反應過來,我奶奶已坐直身子,伸手拿過扔在炕上的太平鼓,抄起放在一邊的鼓鞭。騰的一聲跳到地上,邁著大步推開屋門,向院子裏走去。
這個時候,外麵已經刮起了一陣風,風裏夾雜著潮濕的水汽掠過整個劉家鎮。劉家鎮的樹木早已被凍成了冰雕,所以無法隨風搖晃。潮濕的氛圍越來越重,俗話說,風是雨頭,看來這場大雨,馬上就要來了。
我奶奶來到院子的中間,將手裏的太平鼓和鼓鞭高高的舉起,頭發已被這陣風吹散,他仰麵朝天,頭發蓬亂,用鼓邊用力的敲了一下太平鼓。
“咚……”
鼓聲清脆,震人心魄。
隨著鼓聲,我奶奶大聲的唱道,
太元浩師雷火精,
結陰聚陽守雷城。
關伯風火登淵庭,
作風興電起幽靈。
飄諸太華命公賓,
上帝有敕急回程。
收雲撤雨送清婉,
驅龍掣電回玄泓。
我今奉咒急急行,
此乃玉帝命君名,
敢有拒者罪不輕。
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
……
我懶得連唱三遍,一遍比一遍急促,隨著咒語的吟唱,無邊不停的敲擊著太平鼓。她扭動腰身,腰鈴嘩啦啦的作響,和著太平鼓的鼓聲,以及鼓柄上拴著銅錢的嘩啦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緊迫。
兩個劉家鎮早已如夜一般的寧靜,於是這鼓聲以及吟唱著的咒語,在這寂靜中顯得十分的突兀。我奶奶吟唱的每一個字,都清脆卻又沉重,讓聽到的人的心髒跟著震顫,不能自已。
外麵的風越來越大,躲在屋子裏的我爸爸和我爺爺甚至聽到了風的呼嘯聲。我奶奶仍舊高舉太平鼓,揮動骨鞭,邊敲擊邊演吟唱。突然那陣風,就在她的身邊旋轉起來,越轉越快,
我奶奶的衣襟隨風來回的擺動,發出啪啦啦的聲響,而這陣風終於在他的麵前,變成了通天立地的旋風。這道旋風,從我們家的院子裏升起,直接向上,將院子上空的雲霧衝破。露出一個巨大的洞。陽光終於從烏雲的洞裏照射進來,照在我奶奶的身上,閃出金燦燦的光。
經曆了這一陣恐怖的黑暗,這道金光顯得尤為的刺眼,光線越來越強,屋子裏的人們甚至無法睜開眼睛直視,隻能看到一片白茫茫。鼓聲以及我奶奶的吟唱聲,從這片白光中傳來……
飄諸太華命公賓,
上帝有敕急回程。
收雲撤雨送清婉,
驅龍掣電回玄泓。
我今奉咒急急行,
此乃玉帝命君名,
敢有拒者罪不輕。
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
……
我奶奶再次念動咒語,那天龍卷風,越吹越大,他穿破了那層烏雲,又折返回來,在空中扭動著身軀,仿佛是一條巨大的蟒蛇。他張開大口,將烏雲吸住她的腹中。
烏雲被吸入的越來越多,那條龍卷風,也越來越大,投射進來的陽光,也越來越充足。那些烏雲四散奔逃,而那條龍卷風便在空中到處追趕。烏雲走投無路,與龍卷風糾纏在一起。啥時間雷聲隆隆,紫色的閃電,劈裏啪啦的,閃出耀眼的光芒。
我奶奶手裏的太平鼓越敲越快,嘴裏的口訣,也越念越急。最終那道龍卷風,追趕著殘存的一團烏雲,向東麵飛去,翻過東山小陰坡,不見了蹤影。
劉家鎮再次恢複了平靜,太陽高高的掛在空中,投射出溫暖的光,這光芒將劉家鎮包圍,似乎是一雙炙熱的大手,冰雪,在這雙大手中漸漸的消融。
被冰凍住的樹木,慢慢的伸出它幹枯的枝椏,冰融化成水,順著樹幹向下流淌。野外的地麵,也開始慢慢的融化,水向低處流淌,匯聚在劉家鎮南麵的小河溝裏,形成一道涓涓的細流。
那些被凍成冰雕的家禽與牲畜,也開始嚐試著活動著身體,它們身上的冰隻剩下薄薄的一層,隨著她們的扭動開始碎裂並滑落到地上。雞鴨發出咯咯嘎嘎的叫聲,劉老七家那頭大母驢,也甩了甩尾巴烏拉烏拉的叫個不停。
家家戶戶的屋簷,都啪嗒啪嗒的滴下水來,滴在屋簷下的地麵上。太陽的光越來越溫暖,一切寒冷便在這溫暖的陽光中消融。地麵上升起白色的霧氣,那霧氣飄向空中,在陽光的映射下變成一道絢麗的彩虹……